第九章 另類的修羅場

光明神一號研究院內，看了眼仍在繼續，且短時間內很難結束的實驗最後步驟，方延終是站起身。

這種時候，繼續看戲，肯定是行不通了。

畢竟眼下要面對的事情，已經不單單是鶴熙、涼冰的感情問題，莫名其妙地，還包括了自己的某些，「秘密想法」——連他本人都不知道的想法。

嗯，原來自己一直以來，居然是這麼打算的。

走出實驗室前，他不無好笑地想著。

「不過……」

按著原路，返回至研究院力場範圍外，方延古怪一笑，心中暗忖：

「起碼現在看來，涼冰說得那些，對我而言，並不算壞事。」

暗暗斟酌著某些想法，不再猶豫，微微透明的四翼暗自顯現，下一秒，徑直沒入身前的蟲洞之中。

……

與此同時。

破碎行星上，似是終於緩過神的鶴熙，銳利的目光中閃爍複雜，看著眼前的舊友兼敵人：

「你說的那些，都是真得？」

「呵，為什麼要問這種無聊的問題，鶴熙，想了那麼久，你應該很清楚那些話的真實度，不是么？」

涼冰付之冷笑。

「那這些東西，都只是你自己發現的？阿延他，從未透露過？」

銀髮天使王甲破損，配上稍顯凌亂的髮絲，看起來些許凄美。

她仍有一些疑問。

「他……透露？呵…」

而這個問題，卻也擊中涼冰的不忿。

皮衣破損嚴重，以至更加性感的惡魔女王，說出這件心中壓抑數千年的怒意：

「那傢伙對天使，對你，對……我，表面上從未刻意隱瞞過任何事，丫演得很徹底，所以總是能讓你和凱莎相信。

但……唯獨這件事。

他恨不得全世界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即便被當面拆穿，也要避重就輕地混淆視聽，這點，你現在應該比我清楚才對。」

畢竟，你就是那個最大的被矇騙者！

最後一句，惡魔女王這般想道。

說到這，她看著那雙藍色美眸，星空般的眼睛中，還閃爍著些許迷霧。

涼冰當然清楚，她最後的疑惑在哪，或許對於她這個「正宮」而言，那個問題，背後的隱藏含義，多少讓她有點難以啟齒。

鶴熙確實有些難堪，畢竟，作為陪伴那個男人最久的女人，對於枕邊人的了解，竟然沒有一個「敵人」清楚，實在是不該。

但是。

「雖然並不想，但仍是要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不過……我仍然有些好奇，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她終是問出了這個最大疑問。

了解自己心愛之人，本身就是同為被愛之人的本分，如果能彌補自己的某些欠缺，鶴熙不在乎一時被譏諷。

言畢，星眸與黑眸對視。

眼下交談看似平和，但涼冰能感覺出，眼前的舊日好友，對自己依舊心存芥蒂。

事實上，如果按照從前的性格，這種時候，她倒是真有可能同鶴熙所想那般，出言諷刺一二。

但今日的惡魔女王，畢竟不是昨日的天使涼冰，且不說心性成長，就身處之位，也讓她不得不事事思量。

小不忍則亂大謀，所以即便要諷刺，也不是現在。

因此。

也出乎了鶴熙地，惡魔之王並未以此給予難堪，只是緩緩道出問題的答桉。

「怎麼知道的么……」

涼冰輕笑著，自嘲似地言語，卻沒有自嘲的語氣：

「因為我足夠『離經叛道』咯。」

「……」

鶴熙蹙眉，卻並未催促。

見此。

涼冰輕撫下小胸前的破碎布條，隨後左右打量其四周，突然，精緻的睫毛微微輕顫，俏臉之上欣喜之色一閃而逝。

嘴角微微勾起，涼冰繼續開口，卻是說起另外一件事：

「鶴熙，你知道么，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在那場會議之前，卡爾那個死變態，就已經把虛空和終極恐懼的事告訴我了。

而且，相比較你們，我第一時間，就有些相信那兩個概念的真實度了。」

「所以？」

鶴熙沒有時空序列，而作為超神科技的技術大師，相對而言，空間蟲洞方面的技能，只能算是諸多能力中的一般項，因此在這方面的敏銳程度，自然也就對於涼冰一籌。

但是，這不代表她察覺不到對方的微表情。

暗自打量兩下對方看過的兩處空間，天基王目露思索，隱約猜到了什麼。

同時，也有些不爽涼冰的說話方式，因為總覺得，裡邊有股很熟悉的味道。

「所以我做了些驗證，而結果，剛好與現實相似，我看到了如日中天的梅洛天庭的隱藏危機，也看到了正義秩序的落後。」

涼冰繼續侃侃而談著，道出第一個結論：

「所以這麼看來，事實上，即便沒有阿延，我應該也會離開天城，惡魔的出現是必然趨勢。」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在我覺得終極恐懼終將落到天使頭頂時，我想到了新的變數……」

「阿延。」

鶴熙輕喃。

後邊的話，已經不需要闡明了。

她想得通，涼冰也知道她能想到關鍵。

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惡魔女王露出玩味笑容，勝券在握，又好似邀功一般道出最終試探：

「鶴熙，你也看到了，我為天城、為阿延做到這份上了，你應該，不會再阻止我追求幸福了吧。」

即便這個幸福，需要你做出一丟丟犧牲。

如同長出惡魔小角的美艷女人心中戲謔著，不時間又看了眼不遠處的空間，小動作嬌憨俏皮。

她覺得，自己這波算是穩了。

然而。

隨即她便看到，那個本應苦惱著捂住額頭，最後氣憤地承認自己「地位」的天基王，突然隱去了方才看起來不曾作假的「愁容」。

那張星眸中，隱約可見的，是一抹陌生的情緒。

輕呵一聲，從未刻意展現威嚴的銀髮天使，微微揚起下巴，后倚著長長的靠背板。

動作間，也瞟了眼涼冰所看未知。

天基運算群的支持下，她也發現了，某個壞傢伙的目光。

可惡，這個男人，還想著再上演一次，如當初面對月汐那般的美事嗎！

暗自轉回目光，鶴熙看著圖窮匕見的女人，絕美的容顏上，緩慢泛起澹澹霜寒：

「所以，說了那麼多，這才是你的最終目的？」

「嗯，沒錯。」

察覺到這一變化的涼冰，心中咯噔一下，忽地生出一股不詳預感。

但事到如今，只得繼續梗著脖子，毫不掩飾地應承下來：

「就像我剛剛說的那樣，我是絕不會，讓阿延獨自一人去面對未來的威脅的，所以終將站在他身旁。

而在那之前，離他最近的位置，我要預訂一個！鶴熙，你應該很清楚才對，那樣的男神，絕對不會，只有你一個人愛上。」

她儘可能地組織著自認為合理的說辭，企圖讓天基王明白，終將面對這些。

然而。

這般看似直言不諱，更像說教般的坦白，卻在最後一句，令得鶴熙微微皺眉。

再次扭頭，直直地看向那處空間，似嗔似怪地白了一眼后，重新看向對面。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她眼帘低垂，如同對涼冰說，又想對某個看戲的傢伙說，更像是對自己說：

「但這並不是，你隨意插足我和阿延之間的理由。既然知道了這一切，未來，天城將站在他身後。」

冰冷的聲音，也令得涼冰收起笑意，寒意不弱絲毫的聲音，同樣響起：

「這麼說，你還是不同意我，和阿延了在一起？」

說話間，身上氣勢翻湧，大有一言不合就再打一場的架勢。

「從來，沒有同意一說。」

鶴熙強迫自己不去多想，冷硬道。

「為什麼？」

「拒絕一個插足者，這種事情，還需要理由？」

她理所應當道。

下一秒。

彭！

巨大的聲響自桌面傳來，伴隨著少許如踩冰面的卡卡聲，女王大人緩緩起身，高跟鞋和手掌支撐著上半身前傾，沉甸甸的。

「你在，開什麼玩笑！」

蘊含著怒意的聲音低沉響起，自上而下，四目相對，涼冰銳意盡顯：

「真當我問你，你就能決定阿延的歸屬嗎！發生這一切，不過是因為最初的時候，他先找地你罷了！」

「但他終究是現找到了我，不是么，這是命中注定的真愛，阿延，是我和月汐的！」

「也是我的！」

「我可不會把他讓分給你。」

「我也不會再繼續慣著你！」

對話間，氣氛突然針鋒相對起來。

當是時。

兩道目光同時轉向，如利刃般刺破空間，指向兩人線段正中心一側不遠處。

啊這……

蟲洞空間中，看著這一幕的某光明神，表情凝固。

……

如同對月汐的理解，那是個不具備攻擊性的女孩。

當初找自己說那些話的時候，心理上，基本已經做好被拒絕後，繼續沉寂的準備。

所以，即便滿足了她求愛的願望，最終結果，也不過是阿延與自己旁邊，多出一道始終注視著二人的目光。

月汐是純粹的。

但涼冰不同。

這個曾經思維極具侵略性的天啟王，如今熱衷宣揚隨心所欲的惡魔之王、同時代表著執著求愛的「愛神」。

一旦真得讓她「加入」這段感情中。

鶴熙想不到，未來會變成什麼樣。

或許，女人會更加明目張胆地出入光明神殿，讓整個已知宇宙知道他們的關係，這會如何改變宇宙格局？說不準。

又或許，她會自作主張，憑藉著惡魔那種底線極低地分享欲，讓自己的「姐妹」，越來越多……

就現在宇宙間的，「惡魔之王」外加「愛神」的諸多解讀，類似情況，還真說不準。

所以，如果她真得會因自己的「態度」就能改變決定，鶴熙不介意，讓她就此止步。

但現在看來，這女人顯然和自己想得一樣。

如同她做惡魔之王比天啟王更有匹配度一般，她的友好，也僅限於自己得償所願的情況下。

……

這般想著，鶴熙看著那處空間，紅唇輕啟，聲音中，些許抱怨、些許幽怨：

「阿延，你還要看戲到什麼時候～」

溫柔似水，又嗔中帶嬌的語氣，搭配上戰損版王甲，頗有幾分柔媚動人。

然而，落到涼冰眼中，卻頗具矯揉造作之感。

「切。」

暗自冷哼一聲，女王大人橫起媚眼，靠著背板，雙手環抱著，緊隨其後出聲：

「阿延……快出來吧，我想你了。」

不加掩飾的魅惑，不弱前者分毫，惹得鶴熙微微蹙眉，撇了一眼。

視線無形間交匯，似有閃電在真空中迸發。

不知不覺間，對立，也越發明顯了。

啊這……

心中又是咯噔一聲，方延綳著嘴角，微微抽搐。

事實上。

最開始的時候，他確實抱有一絲幻想，是不是有可能出現同月汐那時一樣的結果。

當然，也知道涼冰與月汐的性質不同，鶴熙對她們的態度，可能也會不同。

因此，所謂的希望，也確實只有那麼一丟丟。

但從未想過打完架后，，原本還算「和睦」的談話，會在最後的問題上，發展出這般針尖對麥芒的局面。

甚至，一度波及到自己……

天可見憐，發現自己被發現且沒被拆穿后，方延原本以為，兩女已經默認他在那觀察了。

他也確實想等到談話進行最後，或者稍微順利些時，再準時出現。

可誰能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而且，發展地如此之快！

什麼神展開……

但眼見如此，再繼續「觀察」下去，也肯定是不成了。

思緒間，腦闊微麻，無聲一嘆。

於是。

隨著話音落下，兩女的目光中，那片空間如同平靜湖面泛起波紋，緊接著，那男人緩緩走出。

此刻的他，一身修身暗合金王甲，樣式同那身暗夙銀王甲相似，只是在細節上，稍稍機械化一些，同時將配色改為黑紅雙色。

如夜幕一般的披風幾乎不含色差，與鎧甲搭配起來，倒是相得益彰。

而這近乎純黑色的造型，也讓明明是光明神的男人，憑空多出一種另類的順眼。

許是心中愛戀的緣故，反正對此，鶴熙與涼冰，均是感到視覺感官異常舒適。

眸光流轉間，兩女看這個身心皆愛的男人，並未連接的心思，卻在暗自交鋒。

而正正緩步走來的方延，自然也注意到這一點，步履間，桌側波紋流轉，一張光明神殿款式的王椅無聲浮現。

緩緩坐下，方延撐著笑意，大腦以及引擎，均以前所未有的功率運轉著。

而兩位女神，也在此時各自坐正，相互對視一眼，寒冷之意一閃而逝。

她們也在思索著，接下來的「出招」。

隨後。

中央用來「談判」的桌子，突然無聲消失。

在然後。

本是針鋒相對的兩人，卻如同心有靈犀一般，身形隱現一瞬，出現在左右兩側。

於是。

方延便以這種奇異的方式，坐享了一次另類的齊人之福。

雙臂忽然各自被環於不同的溫柔之中。

緊接著。

「阿延。」*2

兩隻耳朵邊，突然同時響起一聲嬌聲酥語。

很好聽，也很致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