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遊戲開始

鏘！

陽光下，凌冽的寒風夾雜著些許晶瑩的六角雪花，於空中顯現一瞬后被陽光消融。

緊接著，劇烈的撞擊之處，大地再次凹陷些許，衝擊波將四周的碎屍殘骸清理一空。

緊接著。

瘋狂的怒吼隨之而來，狂風攪動著沙石灰塵，短暫遮蓋視線。

隱約間，一道修長的銀色身影在其中來回閃現，躲避著一次次破空而來的巨大石塊。

巨石之後的戰場上，時而響起「啪嘰」聲，那是對死去的惡魔的二次摧殘。

目光轉回，方延平靜地看著這一幕。

二代戰士的戰鬥，雖然無法做到三代神那樣深層次地改變地形，但其聲勢，也絕對遠超一般凡人的想象。

開山碎石的戰鬥還在繼續，然而，白熱化的戰鬥，逐漸進入尷尬的膠著中。

原本以為能夠很快結束戰鬥的冷，此刻只覺得有些煩悶。

猿魔身體巨大，且動作笨重，面對以速度見長的天使，除了被動防禦，基本別無發法。

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在進攻。

然而。

印象中，面對普通的二代超級戰士，能夠輕易切開的常規烈焰之劍，卻始終無法破開這傢伙的防禦。

猿魔雖然笨拙，但身體的強度，卻遠超一般二代超級戰士，且它對危險似乎有著特殊的感知能力，總能恰逢其時地用那雙烈焰級拳套擋住致命一擊。

所以一時間，戰鬥便陷入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

唰！

再一次躲開巨石，冷扇動翅膀，再次稍稍拉高身形。

盯著下方面目可憎的獸體戰士，思索著徹底抹除的可能。

「破不開防禦，盲目進攻根本無濟於事。……可惡，暫時還動用不了天刃審判，不然哪用得著這麼費事！」

小天使瀏覽著當下掌握的戰鬥方式，有些氣悶地想著，隨手斬出一道寒刃，切開石塊的同時，餘力不減地朝著猿魔而去。

當然，這種程度的反擊，不可能這麼輕易地造成傷害，她也沒指望能出什麼戰功，就純發泄。

而就在這一籌莫展之際，冷忽然一愣神，接著再次升高些高度，打量起四周，眼神警惕莫名。

暗通訊中，一絲微弱的電流聲，一閃而逝。

緊接著，那道聲音忽然就這麼響起，帶著點慵懶，

「怎麼，堂堂二代護衛天使，才遇到這麼點小挫折，這開始鬱悶擺爛了？呵呵～」

暗通訊就這麼沒有一絲警告，便被入侵了，對方意味難明的言語，令得冷緊皺眉頭，更重要的是，那聲音，是個男人！

「誰？膽敢入侵神聖凱莎打造的通訊，就別藏頭露尾！」

她冷聲呵斥，嬌俏的聲音如她的名字般充滿寒意。

這音調並未壓底，頓時也引得下方的猿魔一陣莫名，它先是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四周，所有想到了什麼，恍然大悟的同時，當即回罵道：

「卑鄙的鳥人，妄想用這種小伎倆降低猴爺的警惕？愚蠢至極！」

說話間，它抱起一塊同體積碎石，旋轉幾圈后朝天上丟去，同時，身體也接住慣性飛馳而上：

「別以為爬得高猴爺就打不到你！」

猿魔握緊拳頭，於空中踩著石頭二次借力，竟然真地跳到了對手同一水平線。

接著便一拳轟出。

見此。

冷目光一利，敏銳地反應讓她躲過這一擊，接著扇動翅膀，趁著猿魔無處著力期間，整個人化作六道殘影，從六個方向快速進攻。

猿魔想著出奇招攻其不備，卻也沒有忽略攻擊未成的後果，似是早有準備一般，下降過程中，整個身體縮成一團，雙手抱頭，堅硬的毛髮如同具備靈性一般，緊緊貼在皮膚上，承受著一次次重擊。

最後轟然著地。

看似狼狽，但實際所受傷害卻微乎其微。

遠處的方延看著這一幕，有些小小驚訝。

僅憑剛剛復活沒多久的初始裝備，便能和同級，甚至配置更好的冷戰到這個地步，足可見其在戰鬥方面頗有天賦。

起碼，比起當下空有寶山而不自知的冷，要強上不少。

「有意思，倒是塊上好的磨刀石。」

輕笑一聲，方延看著進攻未果，重新飛回天空警惕的女天使，思緒轉動，已然有了想法。

這小傢伙，既然遇見了，倒是可以好好培養一下。

「切，誰有功夫和一隻蠢猴子耍心眼！」

冷立於高空，看著毛髮散落一地，頗有幾分狼狽姿態的猿魔，微微舒緩眉毛，不屑嗤笑。

而隨後，洞察之眼下，看著仍舊連接的古怪暗通訊，再次冷聲呵斥：

「不管你是誰，立刻退出我的私人頻道，否則，必將承受天使的怒火！」

「呵呵，承受你的怒火，可以啊，但，那也要等到你把下面那傢伙解決之後，不是么？」

聞言，冷看了眼下方同樣警惕的猿魔，眉宇間幾度變化之後，陡然色變，想到了什麼。

「想趁我們兩敗俱傷坐收漁利，別搞笑了，惡魔，想要我的命就出來，別藏頭露尾！」

她已經想到，在這個惡魔橫行的地方，能夠悄無聲息突破自己暗通訊防火牆的，除了更高一級的惡魔，應該不會再有其它可能了。

是了，這樣一來，也就能解釋，為什麼這顆星球會出現這麼龐大規模的惡魔群體——擁有一個超大感染源，就能輕易做到。

墮落向的高階惡魔嗎！

冷目露謹慎，想到此處，她越發覺得，危險就在身邊，也因此，整個人的狀態，也無聲調至最高閾值。

作為天使戰士，即便年紀還小，她也不怕在戰場上戰死。

真正讓她接受不了地，是被躲在暗處的老陰貨陰死，尤其是，對方還不一定是自己的對手。

邏輯很簡單，如果是一個能輕易解決自己的高階惡魔，幹嘛要藏頭露尾？

至於，突破自己暗通訊防火牆，冷更傾向於對方學習了這一領域的專項技術，就像天使也有不增加戰力的選修課一樣。

因此，當下她反而沒有那麼急切斬殺那隻猿魔了。

畢竟，作為上古遺禍，它屬於第三方，是無論天使，還是惡魔，都視若敵寇的存在。

相比較兩敗俱傷被那暗處的傢伙漁翁得利，留它活口從中制衡，自然是更優選擇。

戰場之上，敵友變換往往只在瞬間，優劣態勢的傾斜，也多在決策者的一念之間，這是前輩們傳授的寶貴經驗，冷未曾忘記。

誰也沒想到，初次同級別的戰鬥，小天使雖然在實踐上沒有做到滿分的表現，但在戰場應變的思維方面，卻想得如此之多。

不過按照正常邏輯，她所想的這些，即便是教她的那些前輩在這兒，恐怕也挑不出什麼毛病。

畢竟誰會想到，堂堂一位主神，會閑著沒事跑到這種犄角旮旯的小地方，和一位還未滿二百歲的小天使產生交集？

反正，此時此刻的冷，是一丁點類似的想法都沒有。

方延也沒料到，小丫頭會突然說出這種話。

不過。

這般正確的邏輯，以及，靈活的腦迴路，竟一時間讓他也挑不出毛病。

仔細想想，自己現在的形象，竟然與她說的，出奇地吻合……？

什麼鬼!!

短暫啞然後，方延咧了咧嘴，倒並未覺得無奈，然而……

嗯，還挺有趣。

「哎，別亂說，我可不是惡魔。」

他還是先表明立場，甭管人信不信。

「呵，極致墮落的惡魔，即便是對你們都莫甘娜老巫婆，也已經放棄尊敬了嗎？可悲的傢伙！」

冷不斷打量著四周，一邊憑藉出眾的口才嘲諷著隱藏的對手，一邊觀察著四周，以及地下的猿魔。

一心三用，很費力，但由不得她不謹慎。

因為就在剛剛，小天使發現，自己的暗通訊，居然被某種奇怪的能量磁場隔絕了！

如果是某種特殊儀器還好，可如果，是那個藏在暗處的「敵人」，自己的處境就……

或許比自己想地，還要糟糕得多。

聽到小天使對涼冰的稱呼，方延眼角抽了抽，好傢夥，這要是讓當事人知道了，惡魔之爪一拳給她干廢都有可能。

無意在這種爭辯上浪費時間，他悠閑地坐在少女不遠處，話鋒一轉：

「嗯哼，反正也發現不了我，隨便怎麼說吧。」

頗有幾分調笑的言語，落到小天使耳中，卻宛若嘲弄。

「切。」

警惕之外，女天使眉眼轉動，面露不屑，卻也無法反駁。

沒錯，即便洞察之眼最大功率運行，她還是發現不了端倪。

那道聲音的主人，彷彿不在這片區域。

「下面那傢伙你總要解決，既然這樣，我們玩個遊戲，怎麼樣？」

「？」

冷目露疑色，逐漸有些摸不清藏頭露尾傢伙的打算。

「遊戲？」

她反問。

方延想了想，想著能夠進行下去的說辭。

但很快又發現，有了那種先入為主的想法，他的「善意」，恐怕無法被小天使輕易認可。

「十分鐘，給你十分鐘時間，去解決猿魔，如果能做到，我會立刻消失，如果解決不了，就交給我。

十分鐘的戰鬥，可消耗不完一位二代天使的力量。嗯，當然，還是那句話，我不是惡魔，對你也並無惡意，這是一場狩獵比賽。」

「狩獵……你到底是誰？想做什麼？」

對方過於平靜的態度，讓冷產生了另外一些想法——墮落向的高階惡魔，可不會始終這麼平靜，它們只會想盡辦法撕碎自己。

見此。

方延露出滿意之色。

「我？呵呵，只是一個剛好碰見你的，神。至於想幹什麼，相信我，是對你有好處的事，你應該感謝自己的運氣。」

不無自誇地笑道。

而這自賣自誇的言語，也進一步削弱了冷心中的防備，同時，她發現了關鍵。

『神！』

沒錯，只有升級了三代體的超級戰士，才能被稱作神。

二代超級戰士，無論是神河，還是惡魔，亦或是獸體，她都不懼。

如果，對方沒有騙自己，那面對一位三代神時，警惕也沒用，自己大概率，也沒有反抗的可能。

不過，真要如此，她仍有一點想不通。

這樣的存在，又何必……

「那為什麼不願意現身一見？既然是神，躲躲藏藏不覺得有失顏面嗎？」

冷低聲輕喝，眼珠轉動。

「呵，你都不知道我是誰，又失得了哪門子的顏面。」

「你！」

小天使一時語塞，沒想到對方會這麼說。

不過。

近乎耍無賴的語言，也讓她的敵意再次減弱一分。當然，只是敵意減弱，警惕卻依舊。

「好了好了。」

方延實在不想在這種無聊的試探中多費工夫，當即繼續剛剛的話題：

「怎麼，十分鐘時間，試著解決它，解決不了就交給我，然後，再聊比賽的獎勵。」

冷還想繼續問些什麼，但隨著暗通訊中再次傳出的細微電流聲，耳邊重歸沉寂。

她知道，那人已經脫離了自己的私人頻道。

「……」

短暫沉默，仍是有些摸不清狀況的小天使，輕呼一口氣，視線重新轉向下方。

有一點他說得對，當務之急，是先解決猿魔！

留著它危害凡間，肯定是不能答應的。

所以。

即便背後有個「威脅」虎視眈眈，即便他的話難辨真假，這件事，也是始終要做的。

既如此，想太多也就毫無意義了。

呼～～

又一次呼出一口氣，金色劉海隨風搖曳著，頗有幾分英氣的俏臉之上，重新露出專註神色。

十分鐘……

按照對方的說法，自己如果能消除猿魔，他就會消失，這樣一來，她只需要回到天城把這件事上報，交由女王和前輩們處理，就算告一段落了。

而如果，無法消滅……

好吧，說實話。

經過剛剛的戰鬥，她其實也確實不覺得，自己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徹底解決那隻猿魔。

但對方既然說了，會「輪到他」出手，那，自己將計就計也未嘗不可。

如果他真地現身，無論是敵是友，她都能從容面對。

未知的威脅才最可怕，只要對方出現，即便是敵，即便不敵，起碼有應對的機會。

想到這，天使冷長劍微側，劍刃反射陽光，在那猿魔怒吼之時，同樣一聲嬌喝，俯衝而去。

方延則雙手抱胸，始終保持著一百米左右的距離，跟隨著少女的戰鬥移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