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徒弟到手

十分鐘時間。

在沒有執行天刃審判的情況下，想要徹底消滅一個戰力方面幾乎持平的二代獸體，對於當下的冷而言，無疑是一項艱難的任務。

直到最後，烈焰轟炸和冰霜利刃來迴轉幾遍，也只是讓猿魔稍顯狼狽些，真正的致命傷害，幾乎沒有。

就這樣。

又一次撞擊分離后，冷再次接著反衝力回到天空。

制空權讓她始終立於不敗之地。

而猿魔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它原本以為，依靠那些惡魔，能夠對這隻鳥人進行有效消耗。

沒曾想到最後還是能和自己打得有來有回。

不過，自覺失策煩躁的同時，也有些心安——自己傷不了她，她也奈何不了自己。

大不了就在這耗著！反正到現在，過多少年了都不知道，找族群和在這等族群，結果都一樣。

猿魔不無擺爛地想著。

與此同時。

高空中，冷眉頭微皺。

她想過這種可能，卻沒想到，會這麼難纏，自己的諸多攻擊，落到它身上，根本無法造成實質性傷害！

這隻猿魔的各項數據，遠比一般二代超級戰士強大，尤其是防禦性能，直逼三代神體！

就在她思索之際，暗通訊中，熟悉的微弱電流聲忽地再次出現，緊接著，那道帶著笑意的慵懶聲音也跟著響起：

「結束了，還要繼續嗎？」

突然而來的聲音，不出意外地，又嚇了冷一跳。

小天使眼珠轉動，打量四周的同時，也輕輕開口，依照原本的想法回應道：

「十分鐘，我解決不了它，到你了。」

說話間，冷屏住呼吸，仔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企圖發現某些蛛絲馬跡。

在她看來，要降伏這樣一隻獸體戰士，主神之下，即便是三代神，應該也要現身吧。

然而。

隨著她話音落下。

便聽到，暗通訊中聲音依舊：

「嗯哼，到我了。」

方延笑著，指尖輕點空間。

下一秒。

在冷驚駭的目光中，一道泛著紅色烈焰的光芒忽然自光滑的空間中竄出，從天而降，攜帶著無可匹敵的恐怖威勢，直直砸落。

黑紅體色、銀亮劍刃、菱形劍尖、刻著連續符文的劍身，無不刺激著冷的感官。

「那是，烈焰之劍！」

少女看著這一幕，忍不住脫口而出。

「怎麼會！？」

她驚駭著。

只是那突然出現的長劍，與手中相比，體積擴大了卻足足十倍有餘。

這還沒完。

隨著長劍落下，空氣被灼燒地獵獵作響，同樣嚇了一跳，還企圖逃跑的猿魔，突然像被某種力量壓制，禁錮在原地。

下一秒。

長劍落下，劍尖直直那身影，在後者驚駭欲絕的目光中，無情落下。

無人所知的暗位面中，一道僵硬的機械聲結束收尾：

【目標已被摧毀，光明神罰結束】

放大化的烈陽之劍，如油畫般隨風消散。

戰鬥結束，結束地太快。

冷獃獃地看著這一幕，僵硬地扇動著翅膀，久久無言。

洞察之眼的視野內，下方空氣里。

隨烈焰之劍一齊消散的，還有些許黑色如煙霧的粒子——那是物質最基本微粒，從量子態到疊加態的過程，是猿魔存在過的最後證明。

良久，少女一個寒顫，勐然蘇醒。

她忽然意識到，對方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有騙自己。

這般輕易抹殺一位同自己旗鼓相當的獸體，想抹殺自己，恐怕也不會有多費力。

這樣的強大存在，願意交流，既是善意。

「請問，閣下是否願意現身一見？」

冷打量著四周，輕輕開口，用之前的態度大相徑庭。

這倒不是怕，有神聖凱莎在背後，天使戰士不懼已知宇宙任何威脅。

只不過，這樣一位對天使抱有善意的三代神，給予足夠大尊重，也數天使們的基本禮貌。

話音落，空氣中緩緩蕩漾波動。

這一次，方延倒也沒有故意賣關子，直接現出身形。

只不過，一身新款暗合金王甲，面帶銀色面具，卻非光明神的打扮，而是同泰羅星時，彥看到的那副模樣一樣。

同時，短髮也從金色換成更加普通一些的黑色，看起來平平無奇。

方延相信，自己這身裝備，必然沒有在天城的資料庫中，也不擔心被第一時間識破。

果然。

小天使看著面帶銀面，一身奇異鎧甲男人，思索著腦中的記憶，最終也沒有發現與之匹配的形象。

不過這身鎧甲，倒是與知識寶庫中，光明神罰軍的裝備有些類似，加上對方此前所用的武器，小天使大眼緩緩瞪圓。

「你是，光明神罰軍的人？」

她一半試探著問道。

這身裝扮，加上烈焰之劍，除此之外，她也確實想不到其他可能。

嗯，光明神罰軍的人。

雖然對方穿的並非記載中常見的制式暗合金鎧甲，但光明神罰軍軍種很多這種事，她也是知道的，同時，知識寶庫也提示，神罰軍的鎧甲規格因隊而變。

冷只當他是其中特殊兵種，並沒有過多猜疑。

方延看著熟悉的俏臉上，比較不熟悉的驚訝狐疑表情，暫時沒有回答，指了指遠處的山頂。

「去那邊說，在這杵著不好看。」

說完，先行飄去。

冷看了眼下方惡魔的屍橫遍野，眼角抽了抽，同意了這一動作。

片刻后，威林塞普毗鄰高山上，一處大樹旁，方延走到草坪上，隨地而坐。

接著，對小天使示意了一旁。

見此。

冷沒有表露出急躁，於他對面一塊等高的岩石旁坐下。

「可以說了嗎？」，她重新看向男人。

金色的發梢隨山風飄蕩，在初步確認對方沒有威脅后，小天使隨未完全放鬆警惕，卻也有了放鬆下感覺。

「當然。」

方延看著這樣的小天使，輕輕點頭，沒有隱瞞：

「你猜得沒錯，我來自光明神殿。」

目光誠懇，語氣篤定，加上自身三代神的身份，可信度很高，最重要的是，已知宇宙，應該還沒人敢冒充光明神殿的人。

這是冷的初步判斷。

呼～～

緊接著，她便在暗中徹底鬆了口氣。

光明神殿與天使之城從向來友好，如今，光明神與天基王的情侶關係諸神皆知。

而且據說，最近幾千年，更是有幾位退役的女天使，與神罰軍促成了守護關係。

兩個文明的關係，可以說早已堅不可摧。

這些，雖然都是從女王知識寶庫中所得，沒有過任何親身經歷，但不可否認，一百年的禁慾時光，光憑閱覽，也能讓她對此有不俗印象了。

因此。

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位神罰軍，冷自然也就沒了忌憚。

「既然這樣，那為什麼要平白入侵我的私人頻道？」

說話間，她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慵懶地坐在草地上，映著陽光。

一頭黑色短髮，半掩的臉頰看不出全貌，但僅憑眼眸與半張臉，多少能看出，長得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去。

所以，為什麼還要遮住臉呢？鬼鬼祟祟地，真有這樣的光明神罰軍？新兵種？

無聲無息間，小天使的腦袋上浮現出三個大大的問號。

對此，方延早有準備：

「我隸屬於神罰軍的特殊隊伍，因為特殊原因，剛剛不方便直接露面。」

特殊隊伍？

別問，問就是有，他說有就是有。

而對此，冷只是面露恍然，並未質疑，反倒是後邊的說法，令得她微微皺眉：嗯

「特殊原因？」

「嗯，這個屬於機密情報，不方便透露，所以，希望天使小姐理解一下嘍。」

方延笑著，輕快的語氣消弭著少女的疑慮。

冷蹙眉，卻不知如何反駁。

沒辦法，就像天使不能輕易在凡人面前現身一樣，超神文明都有各自的規則，這點該真沒辦法詳細解釋。

「那，為什麼還要封鎖這片區域的暗通訊通道？」

「作為特殊的秘密部門，掩蓋行蹤當然也是日常生活之一，天使小姐還有要問的嗎？」

面具后，反射著陽光的明亮雙眸微微眯起，笑意越加明顯。

方延看著年輕俏臉上隱約泛起苦惱的表情，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了。

冷同樣盯著黑甲男人，卻有些氣悶。

對方剛剛像是回答了，卻又好像什麼也沒說。

終於，她放棄了刨根問底，轉而延伸到另一個問題：

「那你之前做的那些，又是為了什麼，既然有心除掉邪惡，又為什麼非要等到時候才出手？還是以那樣的方式？」

那樣的方式……自然就是指與她的「遊戲」。

「這種事，總不至於還是什麼機密吧？」

嬌俏的聲音，重新是找回了自信。

烈焰之劍隱入暗位面，冷雙手抱胸，斜倚岩石的同時，翹著二郎腿看向方延。

「嗯哼，這個……倒不是什麼機密。」

對上那雙圓熘熘的黑眼珠，方延直言不諱：

「而是，我個人的行為。」

「目的。」

冷目光微眯著問道，思索著其言語中的可能。

一百年的禁慾，禁的，可不僅僅是男女情慾，而是要讓天使戰士在無「技術干涉」的情況下，控制自身的情緒、情感。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剝除雜念，客觀思考的目的，同樣，又因為性格使然，她基本不會在這種事上，產生有關男女情感的猜測。

然而，正當她幾乎展開頭腦風暴時，男人的聲音突然響起，道出一個讓她青筋直冒的答桉。

「只是碰巧路過了你的戰場，看到了你和那隻猿魔的戰鬥，然後就感覺，呵呵……」

「你太菜了。

方延促狹地看著小女孩，就這麼逗著。

「你……！」

冷麵露怒氣，然而話未出口，便被無情打斷。

「目的嘛……」

故意拉長的聲音噎住少女的音嗓。

方延嘴角微勾，笑看著她，指尖隨意輕彈，空間隨著動作，不斷劃出如水般波浪：

「很簡單，光明與天使本就是好鄰居，本著互幫互助的原則，我覺得，有必要……教教你。嗯，忘了問你，有師傅沒？」

「你！」

蹭地一下站起身，高挑的身軀立在眼前，冷綳不住了，兩米之外居高臨下地看著眼看的男人：

「狂妄！」

「身位三代神，面對面對二代戰士表現出目空一切的態度，是不是自以為是過頭了！神罰軍，技術的差距並不是你戲弄天使的資本！」

天生的自傲，讓冷先入為主地忽略了一些自身的「負面」，只當他是仗著生命層次的優勢故意如此，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扞衛二代天使的尊嚴。

方延看著壓抑著暴跳的小丫頭，嘴角輕抿著暗自點頭。

呵，是熟悉的味道。

不過話說到這份上，他也沒繼續辯駁什麼，而是緩緩站起身。

隨後，右手輕抬，一把正常規格的暗紅色長劍，自劍柄開始，無聲出現在手中。

「我可沒有那個意思，不過解釋起來也挺麻煩，還是手上見真章的好。」

說著，腳尖輕點，朝著太空而去。

「跟上，待會我會把基礎能力控制在和你相同的水平，呵呵……教教你。」

頗具調笑的嗓音回蕩在原地，山風斜陽中，冷望著那道不給自己回應機會的背影，終於想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

「相同水平……」

她低喃著對方自以為是的言語，隨後，心火沒由來地開始繚繞。

作為五百年內各項訓練課程成績最優的新生代天使，即便面對老牌天使，她也有自豪的資本！

這傢伙，是覺得同等水平下，會比自己更強？能達到「為自己師」的水準？

切！開什麼玩笑！

驕傲之心生出一股不服之意。

原本剛有些懶得搭理，就此離去的想法，也在此刻無聲消散。

時空之翼呼地張開，神聖潔白之物盪起一陣煙塵，冷抬頭，目光戰役高昂。

「那就讓你看看，到底誰能做誰的師傅！」

自顧自說完，時空之翼用力一扇，下一秒，銀光反射的高挑身影就此離去。

山腳下，威林賽普城邦中，王子公主們終於有驚無險地返回了宮殿中。

從王宮的諸多地牢放出被囚禁的王室大臣、男人女人後，艾瑞克安置好菲娜、米瑟蘭，讓兩位小姑娘先照看好弟弟塞吉。

接著，又率領僅存的，忠誠的王族騎士，開始小心翼翼地檢查著城邦各處。

隨著他們的腳步，一些藏匿於地窖、陰溝中，僥倖逃過一劫的百姓也相繼走出。

最後，在確認過徹底安全后，劫後餘生的人們一邊哭泣，一邊在王室的帶領下，開始災后重建。

期間肯定會有磕磕絆絆，甚至打亂之後的陰謀詭計，當然也都是后話了。

此刻。

艾瑞克正站在城邦之外，率領著絕對忠於國王的騎士們，開始著手清理死去的惡魔屍體。

不同於騎士們的驚駭欲絕，年僅十五歲的少年王子，就這麼站在密密麻麻如芝麻般的陰影中，神色平靜。

他踩著一具與此前那隻模樣相似的翼魔，目露回憶的同時，又環視四周。

少年的心中僅有一個念頭：

惡魔們也會受傷，它們死後，與普通人死去之後，並無太大差別。

沒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