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被戳痛的淚點
「我吃飽了,你們先吃吧!」
說著,林月借故離開了。
見狀,李建國開始埋怨起趙思謙來。
「老趙,你這個老流氓在這胡咧咧什麼啊!人家林月和宋輝只是同事關係,這同事能住在一間房嗎?去去去,你這老不正經的嘴上沒有個把門的,你要氣死我啊!」
「李主任,這不能這麼冤枉好人啊?我剛剛小聲跟宋輝說,是你不讓,非要我大聲說出來的。」
「你呀你,你應該跟我商量的。好了,房間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說著,李建國便看向了宋輝。
「宋大夫,你若是不介意就搬到村委去。正好後面空置了兩個閑房,你和林月一人一間,離得近相互有個照應不是?」
「行,李主任您看著安排就好。我們是來吃苦的,也是幫著守護桃園村村民的生命健康的,住什麼地方我們不挑刺。」
說完,宋輝跟李建國等人告別,起身去尋林月了,一個小姑娘家獨自在村裡他還不放心。
林月一個人在桃園村漫無目的地走著。
此時正值中午時分,桃園村的村民陸續回家吃飯。男人們有的推著車子、有的扛著鋤頭,女人們則是挎著包袱,兩口子一句話不說地往回走。
家裡有老人的早就做好了飯,孩子們見大人回來了,抓緊把電視關上,趴在書桌前面開始裝模作樣,好像學習這件事兒不是給他們學的。
林月遠遠地看著這景象有些發獃。
有些人有些事如同指尖的光一般,易見不可抓,錯過了便錯過了。就像曾經的果樹,亭亭玉立、翡翠青蔥,再回首早已結滿了果子。而這果子的種,林月的心裡早就有了人,她不想因為現實而改變什麼。
想到此,林月忽然有一種莫名的傷痛,她想哭,想要肆無忌憚地發泄感情,想要撲在宋輝的懷裡,如林徽因那般片刻安寧。
「喂,你在想什麼呢?其實,他們並沒有惡意的,村裡人就是如此直白。」
聽到這聲音,林月抬頭看著宋輝,露出淺淺的月牙。
「額,沒想什麼,咱們一起走走吧?」
林月小手交叉放在前面,一副小女人姿態,展現在宋輝面前。
金秋十月,本就是收穫的季節,村裡到處是豐收的喜悅與忙碌的辛苦。各家各戶的門口都堆放著金黃色的玉米,有點雜亂無章。
不過,等農閑的時候,村民就會把玉米整齊地擺放在牆頭上,這就是今年最後的收成。若是糧食價格高,孩子們明年開春的學雜費也就有了。
宋輝和林月不自覺地來到了狗剩家。
狗剩的爹娘正在吃飯,他們不認識宋輝和林月。出於對客人的尊重,狗剩的爹娘站起來相迎。
「吃了嗎?」主家問道。
「吃了,剛在衛生所吃了。大哥大嫂,我們是衛生所的大夫,剛吃完飯出來遛遛食,沒想到就來到狗剩家了。」
宋輝說完摸了摸狗剩的頭。
林月則是從口袋裡拿出一塊奶糖遞給了狗剩。
狗剩麻利地從林月的手中接過了奶糖,高興地哇哇大叫,隨後又將奶糖小心地放在了口袋裡。
見狀,狗剩的娘急了,急忙上前拉扯,想要將糖還給林月,可是狗剩卻不肯還。
「狗剩,你咋這麼不懂事兒呢?別人家的東西不能隨便亂拿,快還給人家。」
「不,俺就不。娘,姐姐不是別人,姐姐是好人。」
「那也不能拿。」
狗剩的娘開始動怒,狗剩見狀只能不情願地將糖果拿出來。
林月很是不忍就上前勸說。jj.br>
狗剩趁機叫了一聲「娘」。
狗剩的娘內心是疼兒子的,於是拉著狗剩說道:「好了,留著吃吧,趕快謝謝人家。」
狗剩高興地將糖放在了口袋裡。
「狗剩,你咋不吃呢,是不喜歡嗎?」林月問道。
狗剩連忙搖了搖頭,又咽了下唾沫,說道:「俺要留著給羊娃吃。」
「行,狗剩真懂事兒。」林月摸著狗剩的頭。
狗剩的爸爸則是招呼宋輝和林月坐下,自己回到裡屋,拿出一個茶壺和兩個茶杯。
「來,喝茶。莊戶人家沒有什麼好茶,城裡人別介意,不過咱們這水可是一等一的好。嘗一嘗,賊甜。」
說著,狗剩的爹又繼續啃起了饅頭,吃完飯他還要去地里幹活,這農忙時候一刻都不得耽誤。
宋輝和林月就被狗剩爹晾在了一邊。
宋輝也沒有在意主人家失禮,便和林月喝著茶,打量著四周院落。
這院落雖然寒酸一些但是很乾凈,看得出主人家是勤快人,在生活上很是認真。
此時,狗剩的娘臉色陰沉地回來了,她在老頭子跟前說了幾句話,然後狗剩的爸爸就跟著進裡屋。
「咋?你說清楚點。」
「哎,當家的這次出大事兒了。外面是咱們鎮醫院的醫生,人家是開著小車來的。」
「那又咋的了,我看著人挺好的啊!」
「是啊,人是很好,你知道人家上咱家幹嘛了嗎?人家是來要車子的維修費的,咱家娃娃把人家的車給劃了。當家的,你說這咋辦吧?」
「啊?這可了得!狗剩呢?你叫他出來,看我不打死他。」
「打?你就知道打,打就完事兒了嗎?咱們得給人家賠錢,你沒看人家都堵上門來了嗎?」
「哎!老婆子,你去把咱們準備入合作醫療的錢拿出來吧,咱們先過了這一關再說吧!」
「可是……咱們還等著給你入上保險然,去給你看看腿疼的老毛病,這保險都入了咋整?」
「沒事兒,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我還死不了。」
狗剩的爹娘一言一語地說著,之後便拿著一團零鈔來到宋輝跟前。
「小兄弟,真是對不住了,這件事兒怪我們沒有教育好孩子。你看看這些錢夠嗎,不夠的話等賣了棒子(學名:玉米)我們再給。」
說著,狗剩爹就把一摞錢放到了宋輝手上。
不明所以的宋輝看向了林月。
聰慧的林月好像明白了什麼,於是接過手中的錢又還給了狗剩爹。
「大哥,您是不是覺得我們今天是上門來要賬的啊?」
「呵呵,您誤會了。那車子本身就有破損,我已經報了保險了,這個有保險公司理賠的。所以,這錢我們用不到的。」
說著,林月又走到狗剩娘身邊,「大嫂,您快把狗剩叫出來吧,別再把娃娃給嚇到了。」
狗剩娘擦著淚往屋裡走去,他們這是遇到了好人。
狗剩爹則是一臉不解,「咋,這車還有保險?保險公司真的管嗎?」
「管呀,保險就是保平安、分擔損失,若是這也不保那也不保,那誰還入保險呢?」林月俏皮說道。
「那你說的這種保險,能給人入嗎?我這腿總是疼,還想著入上保險去看看呢?」狗剩爹問道。
「有病應該不能保吧,這叫帶病投保。」
林月說的是商業保險,這話讓狗剩爹心底一涼。
「哎,這個腿不治也就那麼一回事兒,反正又死不了。」
說著,狗剩爹又蹲在桌子旁扒拉著飯,吃完飯他還要繼續下地幹活,而這就是他餘生的全部。
宋輝不知道為什麼覺得一股子心酸,他也終於明白國家開創農村合作醫療的初衷,原來因病返貧不是寫在紙上的四個大字。
「那個……其實新農村合作醫療無論是否帶病投保真的可以報銷的。」
宋輝說完,便見狗剩爹兩眼放光。
「宋大夫,你說的是真的嗎?那可就太好了,若是我的腿治好了,那我農閑的時候就可以出去打工掙錢,農忙的時候再回家收莊稼,就像羊娃他們一家那樣,這日子也就有了盼頭了。」
狗剩爹激動地說道。
宋輝鄭重地點頭,之後便和林月告辭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淚點被戳中,宋輝生怕多待一分鐘,他會忍不住哭。
兩人回到衛生室的時候,李建國已經給宋輝收拾好了房間。
宋輝環顧四周這房間不錯,只是他們沒有帶被褥,只能回飲馬河衛生院的宿舍休息。
此時,趙思謙又熱心腸起來。
「李主任,我看房間內還需要添置一些傢具,正好衛生室的倉庫裡面還有一些,就讓小宋他們先回衛生院,然後我找幾個村民來幫忙布置吧?」
李建國覺得也是這麼個道理,便問宋輝的意思。
宋輝則是很欣慰地答應了。
然而這只是假象,宋輝的內心跟明鏡似的。
「這隻老狐狸到底憋著什麼壞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