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晚飯吃什麼？隨便。

音芙捧著敬默的臉，她的劉海在兩人鼻尖都快要相觸的地方投下半片稀疏的陰影。

敬默本來是無望的希冀，根本就沒想過她能同意。

沒成想卻還真被她允許。

「那我就…」，已經抱著籃球拿上手機作勢欲走的敬默再次和音芙對視。

音芙抬手讓卧室門緩緩閉合，右腳踮出小皮鞋露出看起來觸感頗佳的腳後跟。

她收掉敬默的手機，伸出手指著門說道：「真是的，再這樣子我可就反悔嘍？」

失落的看了一眼消失的手機，敬默趕緊在她關上門的前一秒，腋下夾著籃球閃身從卧室里出去。

在玄關換好鞋子，他急匆匆地跑家門。

在電梯間里「砰砰砰」的大力拍打了幾下籃球，敬默從未覺得電子屏上緩緩下降的數字是如此美妙的視覺享受。

電梯剛到一樓開門，他直接朝圍坐在花壇邊磕著瓜子閑聊的幾位大爺大媽奔過去。

「你這孩子呀，大爺這心臟可不經嚇。」禿頭的老大爺抽一口旱煙，敲著煙斗說道。

「哦喲，這不是那誰家的兒子嗎？跑這麼快乾啥？」呸掉嘴裡的瓜子皮，大媽問他。

「#%~！**-！」

明明想要發出聲音，敬默的聲帶卻比被縫上了還要誇張，嗚咽著連一個字都說不出。

恐懼和絕望在他體內滋生，但是身體此刻卻自作主張，若無其事地幫他回應：「沒啥，打球去。」

說完沒等大媽回應，他快速邁動雙腿朝良居小區旁邊的籃球場賣力奔去，祈澤市下午帶著風的溫熱陽光照得他身體舒坦，心底冰涼。

身體不聽使喚，逃不開魔女無形的束縛，這讓敬默心底積鬱著悲哀。

跑到球場看到幾位經常一起打球的朋友，他被迫揮著手大喊：「加我一個！」

「來，正好3v3開搞。」

一個穿著灰色球衣的瘦高個拍著球說道。

半個多小時后。

「我真是超了！」

彷彿被巨型史萊姆裹住全身的粘膩感讓他萬分煩躁。

「腎虛？」瘦高個隊友給他肩膀來了一下子。

敬默擦了擦汗，跑動起來說道：「哥們兒現在就跟野區里任人隨便刷的紅藍buff沒兩樣，精神都快被榨乾了。」

「那你挺牛。」另一位高度近視卻不戴眼鏡的隊友運著球說。

傍晚，一場球打到六個人都筋疲力盡。

敬默靠著籃球架上下拋著自己的球，精神上的粘膩感覺剛剛消失，但是不詳的涼意卻從他心底升起並且愈發強烈。

「我先回家吃飯了，拜拜。」

不敢再多耽擱，敬默拖著腳步打了聲招呼無可奈何的走出球場。

「拜拜。」

「散了，我們也準備走了。」

幾個人撩起球衣擦著汗，也都準備回家。

越是接近小區，敬默的步伐越是緩慢。

保安亭里不住點頭昏昏欲睡的大叔讓他忍不住羨慕道：「我的放風時間結束嘍。」

電梯上攀升的數字是對他今晚的宣判。

推開家門在玄關換上拖鞋，敬默卻看到音芙正躺在客廳沙發上懶洋洋地翹著腳看他。

沒有預想中讓人冷汗如淌水的情節，反而把他給整不會了。

「菜刀架脖呢？一臉病態的生足踏踩呢？怎麼正常起來了啊？」

敬默小心翼翼地放下籃球，忍不住在心裡想。

音芙藍色的瞳孔里微微浮著一線紅光，對他招手。

深深吸了他一口，音芙右手食指戳著染上夕陽餘暉的臉頰，搖著腿說道：「原來你喜歡我不正常一點呢。」

「這樣正常的就好，我為自己無知的揣測道歉，請原諒我。」

看著她逐漸不正常的眼神，敬默立刻道歉。

「不，不要…」雙頰泛起淡淺的薔薇色，音芙抽出被敬默握住的手，大力推了他一把。

順勢帶著一身打球之後的汗味進了浴室，要不是浴室門同時滑開，敬默估計一下子就得被bia在門上。

一番暢快淋漓的冷水浴之後，他拿著用途頗廣的毛巾從頭到腳擦乾身體。

吹乾了毛髮之後才穿上整齊擺放在洗衣機上的衣褲。

「我這個年紀還穿奧特曼，會不會有點太幼稚了？」

穿著一件米黃色無印短袖，敬默從浴室里出來，嘴裡悄悄嘟囔道。

「不會呀，我就很喜歡。」客廳里正擰著眉頭翻看敬默卷子的音芙接過話頭，「反正是穿在裡面的，是只有我才知道的秘密~」

「那沒事了。」

去廚房拿了瓶櫻桃味可樂，敬默坐到沙發角落盡量不去打擾看卷子看到快要炸毛的音芙。

「這個也簡單，沒難度。」咬牙切齒的握緊拳頭，音芙忍著頭痛擠出一句話。

敬默看著半空零碎的卷子，咽下喉嚨里略有苦澀杏仁味的汽水：「高中知識比魔法還難？」

「大概有吧……」

隨手將卷子復原，音芙無力的倒在敬默的大腿上，說出了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話。

「你該不會是因為從初中開始就學不會，才假借愛的名義對我進行打擊報復吧？」

嗅著音芙和自己同款洗髮露花香的頭髮，敬默想到一種離譜的可能性。

動了動脖子找了個舒服的角度，音芙沉吟少許開口道：「沒有哦，我對敬默的愛是純粹的~」

也不知道她笑著說出的話是真是假，敬默疊好手裡的卷子，靠著沙發問道：「為什麼不去找其他人啊？為什麼偏偏是我？」

「因為愛。」

神他媽因為愛，如果我像卡西莫多一樣帥，你這魔女還會理所當然說出這三個字嗎？

敬默推了推音芙的腦袋，他要把卷子放回卧室。

音芙會意起身，穿上一雙和敬默同款的白色拖鞋，故意在他面前伸了個露出白嫩腰腹和圓潤可愛肚臍的懶腰。

「給親愛的做晚飯去嘍，有什麼想吃的嗎？」

雙手搭在敬默的肩膀上，她俯視著笑道。

「吃你墳頭的果盤和貢品。」

略帶攻擊性的在腦子裡想了一番，敬默回她：「隨便。」

「放心啦，到時候我就飄在後面看著你吃。」

啪嗒著腳上的拖鞋，音芙走到廚房門口扭頭說道。

讓她這麼一說，敬默雞皮疙瘩起了一胳膊，他停下腳步在卧室門前補充一句：「我開玩笑的。」

「我可沒有哦~」音芙拉長聲調的尾音順著空氣送到了他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