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世間就是有如此奇緣

這世間，沒有誰是傻子。

四爺有粘桿處，八爺有外聘的殺手聯盟，而康熙的私人偵查隊——狼覃軍最正統。

狼覃軍的首領狼覃，是康熙的心腹太監，早在康熙少年斗鰲拜之時就初生牛犢不怕虎，展露了他卓越的特務才能。

之後狼覃擴展了這個私人特務組織，獨立於朝廷之外，完全為康熙一人服務，隱身而神秘，眾臣是聞之色變。

狼覃站在制高點，對四爺與八爺的一舉一動，看得一清二楚。

不過，因為四爺那粘桿處的成員，全是家丁性質的，外面培養的眾多拜唐全部是單線聯繫，非常地隱秘低調，狼覃並沒有發現粘桿處成員人數之多以及分部之廣，所以嚴重地低估了粘桿處的規模和能力，以為四爺只是招了些才能比較高的家兵護身而已。

弄些為數不多的家丁自我保護，康熙是不會計較的。

雍王府內養著包括鄔思道在內的智囊團，因為其身份只是清客以及家教，也沒引起狼覃的特別注意。

狼覃只是防著有兵權的年羹堯。

不過年羹堯是四爺的大舅子，倆人關係鐵也正常，狼覃也沒當多大一回事。

但是八爺在外聘用的殺手聯盟，就像裝扮得十分鮮艷誇張的小丑一樣，老在天子腳下蹦躂，而且乾的都是殺人事件，狼覃能不關注嗎？

八爺與官員之間的勾搭狼覃也了如指掌，這些全都彙報給了康熙。

康熙聽得眼裡冒火，咬牙切齒地罵：「逆子！」

「奴才要不要採取行動？」狼覃主動問。

「靜觀其變。多行不義必自斃！」康熙冷冷地回道。

狼覃這次又彙報了最新進展——四爺已經抓住了八爺主使殺害錢格格的殺手，證據在握。

「哦？」康熙大感興趣，「你認為四阿哥會不會來告御狀？」

「以四爺對錢格格的寵愛程度，錢格格受此奇恥大辱，他怎會不報這仇？」狼覃篤定地認為。

他心裡頭很想問：皇上希望四爺來告狀，還是不希望？

不過看見康熙若有所思的樣子，不敢問出來。

有時候，把主子的心思弄得太明白，主子也會忌諱的。

伴君如伴虎，難得糊塗是立身之本啊。

然而狼覃的預判不準，四爺始終沒有動靜。

康熙等得不耐煩了，問狼覃：「這四阿哥怎麼沒來告御狀？」

「奴才也不明白啊。此時若四爺出手，八爺迫害錢格格的罪名必成立，還能扯出八爺迫害十三爺與殺姜太醫滅口的罪名。四爺不動手，或許是有所顧慮？」

「愛美人不愛江山。四阿哥是為了保護錢氏。」自己的孩子，康熙一看就明白，嘴角露出一絲憐惜，「這一點，他有先皇的遺風。」

狼覃哦起嘴，四爺也太婦人之仁了，禁不住說道：「這麼好的機會都放棄，說明四爺毫無奪嫡之心啊。」

康熙覺得分析得有道理，心裡頭愈發傾向於四爺。

此時殿外稟報：「御醫請平安脈——」

狼覃趕緊從屏風後退了出去。

李御醫帶了另外一名御醫、兩名醫士（備選御醫）穿著吉服，低著頭畢恭畢敬地走進來。

他與另外那名御醫同時在康熙面前跪下，不敢直視聖面，全神貫注地一個測康熙左手的脈象，一個測康熙右手脈象。

接著他倆交換位置，再測一次康熙的脈象。

最後他倆講述了自己的診斷意見，觀點差不多：皇上身體康健。

康熙不露聲色地說道：「退下吧......李御醫，你留下。」

他知道自己之前的身體一直好得很。

對外稱病，是想暫時退到幕後觀望。

八爺黨的氣勢仍舊很盛，大有不冊封八爺為太子決不罷休的倔勁兒。

他不想與大臣們發生正面爭辯，所以才稱病不上朝，不見任何人。

李御醫靜候在他旁邊，手放在高高挺起的肚子上貼著，沒法十指交合在一起。

「你是心寬體胖啊。瞧朕，想胖也胖不起來。」康熙感嘆。

「千金難買老來瘦，皇上，奴才想瘦，可喝口水也胖，走路都費勁兒。」李御醫恭維。

康熙呵呵地笑：「若你真肯每天喝水不吃東西，朕不信你瘦不下來。」

李御醫露出難堪：「皇上明鑒，奴才的確改不了嘴饞的毛病。」

康熙精明地笑了笑，轉了話題：「上次雍王府特意求旨，請你去給弘曆看診，情況如何？」

提到這事，李御醫有點小興奮：「鈕祜祿格格真乃神醫。她一劑秘葯給小阿哥注射進手臂，小阿哥僅僅一周就痊癒，妙不可言！」

「這麼說鈕祜祿氏的醫術也很高？」

「是的。不弱於錢格格。」

「你見過錢氏，不覺得鈕祜祿氏與她挺像嗎？」

「是像，是像。」

李御醫當然看出來了鈕祜祿格格就是錢格格，可是不敢說出來。

這皇宮王府里鬥爭殘酷得很，死人變成活人、活人又變成死人的事並不少見。

嘴緊才是醫者的生存法則。

「那別人會不會把鈕祜祿氏錯認成錢氏？」康熙犀利地盯著李御醫的眼睛，

李御醫快速地琢磨著康熙的意思——皇上希望一個什麼樣的答案呢？

如果皇上真生氣錢氏冒用了鈕祜祿氏的身份，會用這麼友好的語氣問我嗎？

可見，皇上不想治錢格格的欺君之罪，而是想護著她，所以希望我給他一個能護的理由？

「皇上，以奴才淺薄的見識認為，世間就是有如此奇緣——兩個原本毫不搭接的人會長得很像。而之所以這兩個像的人都做了四爺的格格，源於四爺對錢格格的喜愛。就算錢格格沒了，他也會找跟錢格格相似的女子留在身邊。」

「哈哈哈......」康熙開懷大笑，「既然你認為這只是一種奇緣，那朕就放心了。你不是喜歡美食嗎？很快你就能享受滿漢全席了。朕還從未見過弘曆，也想見見其他的孫兒們，準備請他們和撫養他們的額娘共聚家宴，你看如此可好？」

「當然好，皇上心情好，身體才會更好。」李御醫盡量順著康熙的心思。

這正是他超越於其他御醫能成為康熙的首席御醫的高明之處，而並非他的醫術高明許多。

「那朕就聽你的。」康熙有了說服自己的理由，下了這個決心。

要選繼承人，除了要考察皇子，還要考察皇子的皇子，這樣才有長久而良好的延續啊！

錢嘉美聽說皇上要宴請所有的皇子及撫養他們的額娘，認為自己不能去。

這一露面，會有多少人質疑自己就是錢嘉美？

尤其是那位八夫人，會放過自己嗎？

她請示四爺：「要不，妾就不去了。」

「你必須去。」四爺回道。

「那妾——要不要把皮膚弄黑一點？」

「用不著，你現在光明正大，雖然委屈你借用了鈕祜祿的身份，不過，這樣對你以後更好。」

「為什麼？」

「只有滿族的女子，才可以冊封為福晉。」四爺將她柔軟而苗條的身子拉入懷裡摟抱著，「你不用怕。只要我在，必保你母子平安，再也不會讓你受以前那種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