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朕留不得
「怎麼了？」秦蓁蓁察覺到齊慕嫣的舉動，側頭看她。
齊慕嫣納悶道:「我方才見皇後娘娘一直在看你，我望過去，她沖我笑了笑。」
秦蓁蓁聞言朝沁香亭看去，那位尊貴中又帶著溫柔的女子此時正笑著和旁邊的娘娘們說話，只是說不了幾句就掩唇咳嗽幾聲，大抵是舊病未愈。
她突然想起數月前自己被綁架之事，這位皇後娘娘當真是那般心狠之人嗎？
她收回目光和齊慕嫣一道出了亭中，打算去尋秦蘇氏回府。
殊不知在她走後，許茗薇望著她的背影，目光灼灼，一雙鳳眸里不經意的流露出些許羨慕與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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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廟建在山上，夜晚寒涼，秦蓁蓁卻沒有睡意，在庭院中坐著。
自打她有記憶以來，錦衣華服，珍饈佳肴，精美首飾，哪一樣都少不了她的，她活的恣意瀟洒，樂觀幸福，從未像現在這般，萬千煩心事通通向她砸來。
秦蓁蓁心裡揪的緊，原來先前看的那些話本里的愛而不得是這般感受。
陸璟曄只有那日夜裡找來山神廟，這幾日便再也沒有來過，他親口說不會給自己離開他的機會，是又在傻傻的計劃什麼嗎？
倘若他去向皇上言明廢除婚約，等待他的，或者說等待大晟的將是一場無妄之災。
她萬萬不能陷他於如此境地。
她緊緊的攥住袖中那張信箋，過了好一會才又一次說服了自己。
南柯一夢，夢若浮生……
數月前求來的簽，原來是這個意思，大夢一場，不過是空歡喜罷了。
倒是天賜良緣沒成想一語成讖，與當今太子成婚，多少人求而不得，她理當該歡喜接受才是。
「誰？」
秦蓁蓁抬頭望向了桂花樹后的陰影，站起身心臟咚咚跳起來。
「蓁兒，是我。」陸卓昀披著一身月色，從樹後走出來，遠遠的似是能看見他極力剋制的虛浮的腳步。
秦蓁蓁鬆了一口氣，幾步走上去，拉住他，「你喝酒了？」
陸卓昀眼眶猩紅，下一秒，將她緊緊擁入懷裡，「蓁兒，你現在心裡是不是和我一樣痛……」
秦蓁蓁本欲推開他，聽了他的話后，竟是怔在了原地。
痛嗎？是很痛，痛的要呼吸不上來。
沒聽到她回答，陸卓昀繼續道:「老天待我如此不公，原來就算不是陸璟曄，你的身邊也從來不會是我。」
是啊，就算再來一次，上一世那般結局依然無法避免。
「昀哥哥，你醉了。」秦蓁蓁在他耳邊輕聲道。
「嗯。」他發出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最後一次了。」
秦蓁蓁心裡微微發酸，也就任由他抱著，沒一會，陸卓昀無聲的鬆開她，轉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這一次，大抵真要放手了。
「太子哥哥，卓昀知道這並非你本意，父皇旨意，不可忤逆，卓昀只求你……」
東宮正殿內，陸卓昀跪在陸瑛宸面前，清晰的四個字久久回蕩不息。
「好好待她。」..
陸卓昀緩緩地自天神廟下山，行至一半被人攔住去路，那人站在月色里，與黑暗融為一體，想來是在這裡等他一會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隨即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堂堂璟大世子，竟也有求而不得之事。」
陸璟曄沒理會他的嘲諷，沉聲道:「這世上沒有我陸璟曄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包括秦蓁蓁。」
陸卓昀似聽到了什麼笑話般，突然放聲大笑起來，末了才道:「也對，你是父皇最寵愛的侄兒，大晟無人不敬的璟世子，確實想要什麼沒有。」
「可是……你上輩子這輩子註定永遠得不到她。」
陸璟曄眉頭微皺，好半晌才冷聲開口:「她還好嗎？」
不好，怎麼會好呢……
「挺好的，就要成為太子妃了，開心的睡不著覺。」
陸卓昀直視陸璟曄，想從他面上看出不一樣的情緒，但他始終冷著一張臉，讓人看不清他心裡所想。
「那便好，照顧好她。」陸璟曄說完，朝著山神廟的方向望了一眼，便不見了蹤影。
山裡突然吹來一陣風，冷的人不由得瑟縮了一下，也讓陸卓昀清醒了不少。
他望著陸璟曄離開的地方，微微愣了愣神，如若不服，大可去求皇帝，如今這般姿態，是要放棄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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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和殿
陸衍埋首案前批閱奏摺，阮柯在身旁低語，說皇後娘娘來了，陸衍抬頭便看見了一臉病態的許茗薇。
他放下手裡的奏摺，「皇后怎麼來了？」
「皇上不來，臣妾便來找皇上。」許茗薇說完便咳嗽了一聲，不知從何時起，身子到底是不如從前了。
陸衍下來扶她，讓阮柯倒了杯熱茶來，「身子好些了嗎？有什麼事非要自己跑這一趟。」
許茗薇順著陸衍的攙扶坐下，緩緩道:「臣妾無事，來這一趟是想問皇上，為何突然給宸兒賜婚，還是秦家的姑娘？」
她沒有拐彎抹角，直言了心中的疑惑，陸衍沉默片刻才道:「此事牽繫朝堂，既然你問，朕與你說了也無妨。」
「陳家朕留不得。」
短短的幾字，許茗薇一聽竟是猛然咳嗽了起來，陸衍連忙替她順了順氣，才勉強緩和了一下。
「是臣妾多嘴了，只是，妾身聽聞昨日璟世子入宮見皇上，可是為了賜婚一事？」
陸衍沉重的點了點頭，「朕竟不知曄兒心屬秦家姑娘。」
「此事皇上不知，臣妾卻是知曉一些的，聽鳳梧提起過，說他們兩人感情甚篤。」
「皇上當真要用一紙婚約來拆散他們嗎？」
陸衍起身，重重的嘆了口氣，「且不說此事朕並不知曉，就說曄兒，身上也是有漠北婚約在的，君無戲言，悔婚一事，你也知曉會給大晟帶來什麼。」
許茗薇眸色一暗，「當真沒有別的法子了？」
「昨日，朕允了曄兒的請求，倘若他能辦到，一切皆大歡喜。」
「倘若不能……」陸衍沒再說下去，「你放心，明日朕便下旨，將婚事延期。」
許茗薇心裡一松，又和陸衍說了些話，便回了壽安宮。
她怕冷，屋子裡燒了些炭火，只是再暖和，也捂不熱她漸漸冷下去的心。
陳家留不得是何意？
皇上是要對陳家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