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忘卻前塵

楚煙黑亮的眸子里藏著些希冀，一直盯著陸璟曄看，好像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來。

陸璟曄不習慣這般目光，但也禮貌的回視過去，「多謝楚姑娘相救，陸某感激不盡。」

楚煙聞言雙眸很快蘊上了失落，不過很快就轉化好了情緒，自來熟似的蹭到陸璟曄身邊，「公子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您再瞧瞧，我這張臉，有沒有幾分熟悉？」

陸璟曄不動聲色的將身子往後一靠，淡然的搖了搖頭。

「未曾見過。」

楚煙無奈擺手，「岐陽縣，鹿鳴客棧。」

「許是本姑娘容顏黯淡，入不了公子的眼，可是那麼多人本姑娘一眼就看見了公子，玉樹臨風，氣質不凡。」

陸璟曄依舊沒有印象，但鹿鳴客棧他確實是去過。

日夜兼程，那日趕到岐陽縣他早已體力不支，遺風將他扶進客棧，不料遇見有人滋事尋釁，混亂中他隨意的擺擺手示意遺風去解決，許是那個時候惹人注意了些。

「陸公子不記得沒關係，你我有緣，讓我在聚沙坡又遇見你，公子言感激，那要如何報答本姑娘啊？」

楚煙眨巴著眼睛，故作單純的神情與她天生的媚骨有些違和，姿色算是上佳，絕非她所說的黯淡，至少青竹看她的目光，傾慕之情溢於言表。

她一襲紫衣，神秘又大方，不同於大晟女子的矜持不苟，渾身上下透露著大漠的風情，似是天底下最自由自在的鳥兒，無拘無束暢遊在自己的天堂里。

這一點，倒和蓁蓁有些像。

想到秦蓁蓁，陸璟曄嘴角不經意的勾起柔和的弧度，眸子里的光都柔了下來。

楚煙一直看著他，所以他輕微的變化，她都盡收眼底，嘴角也不經跟著向上翹起。

陸璟曄解下自己身上的玉佩，放在楚煙面前，「陸某多謝兩位救命之恩，此玉佩算作信物，若兩位有需要的地方，可到北珺城錦繡驛站尋一位叫莫久的人。」

楚煙看向桌上的玉佩，晶瑩剔透，做工精緻，雖早已知道他必定身份不簡單，可也突然好奇起他的身份來。

「公子是何人，可是從大晟來的？」

「正是，陸某無甚身份，只是家中經商，家底豐厚些罷了。」

楚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目光下移看到了陸璟曄別在腰間的另外一塊玉佩，是月牙形狀的，看起來十分精緻。

「那塊月牙玉佩看起來比這個有趣一些，陸公子不若將那塊給我。」楚煙指了指陸璟曄腰間，滿臉渴望。

「不行。」

簡短的兩個字，讓楚煙微微愣神，她看見陸璟曄將那玉佩緊緊的握在手裡，目光似有些哀傷，她不知道那裡面藏著什麼，只覺得他看起來有些沉重。

「此物是在下最重要之人相送，請楚姑娘諒解。」

一旁的青竹突然插話，道:「好了，小師妹，此物一看就是陸公子心上人相送，別鬧。」

楚煙瞪了他一眼，也沒好繼續開口。

青竹見自己終於有插嘴的地步，又繼續了方才和陸璟曄的話題。

「在下收回方才的話，陸公子竟然不顧身體遠道而來，那在下願意為陸公子診治，只是這個條件……不知陸璟曄願不願拿來換。」

「閣下不妨說說看。」

兩人言語之間，楚煙已經了解到了來龍去脈，當下搶先開口，「師父在世時就定下來的規矩，誰也改不了，這蠱毒稀世罕見，常人亦不會輕易被種，我忘憂谷早已不行巫蠱之術，可……公子是我救的，總不該見死不救。」

「只是，我若要公子捨去你的記憶，你可願意？」

青竹眉頭一皺，不可置信的看向楚煙，然而楚煙一臉戲謔，彷彿在期待陸璟曄的答案。

「貴谷的條件當真是苛刻。」陸璟曄依舊雲淡風輕，可聲音已然變得冷了下來。

「這裡是忘憂谷，自當有谷里的規矩，公子若不想，那楚煙便不留公子。」

「如此，告辭。」

陸璟曄不受人威脅，起身撣了撣衣襟，就推門離開。

楚煙一急，拉住了他狐裘的下擺，讓他被迫停了下來，人是她自願救的，也是打心眼裡被他吸引，說實話她想救他，可是聽說他有心上人，心裡難免有些不服，所以她想洗去他的記憶也是真的。.

可現下他不上套，也不受制於她，竟直接要離開，他難道不知道他的病耽擱不得。

「陸公子不妨聽個故事，就知楚煙是不是為難您。」

陸璟曄沒說話，默認了她的行為。

前師父離世，忘憂谷只有青竹和我是巫蠱世家的傳人，可自那以後，巫蠱之術便被禁止使用，就連救人，迫不得已之下也不可為。」

「巫蠱之術本就被世人忌憚，巴不得早早消亡於世才好，所以眾人不知蠱毒為何，更不知如何去解。」

「師父在世之時，雖擅蠱毒，卻也知道此為世人所不容，於是隱匿於忘憂谷之中，數年前，師父救了一位身中蠱毒的女子，也就是後來的師娘，師娘被蠱毒所害，萬幸留下一條命，只是痊癒之時，一切正常，唯獨忘記了所有。」

「只因下蠱之人，除了陰狠的蠱毒還會下一種名為忘憂的蠱，一旦痊癒，前塵皆忘。」

「後來但凡有問訪之人，皆以記憶作為條件，有舍有得，丟失的記憶可以再找回，而蠱毒不解，生命垂危。」

「陸公子可還要執意與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陸璟曄淡漠的注視著她的眼睛，良久，輕聲道:「陰狠的蠱毒尚能解，忘憂蠱如何解不得？」

楚煙一愣，笑出了聲，「二者必居其一，我等也無能為力。」

忘憂蠱，忘卻前塵，他既要選擇自己的身體，就必須要丟掉以前的一切，那他此行還有何意義，可若連自己的命都留不住……

此舉也可以險中求勝。

「不知楚姑娘為何執意要幫在下？」

楚煙難得臉頰露出一抹紅暈，「我對公子一見鍾情，再見傾心，公子年紀輕輕，楚煙實在不忍心看公子被這蠱毒侵害。」

陸璟曄並沒有被她這番話整的無措，沉聲道:「多謝楚姑娘抬愛，陸某已有未過門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