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熟悉至極

秦蓁蓁讓遺風將馬車停的遠了些，目的是為了不讓秦翊發現她乘著別人的馬車回來。

然而一進門，她便被詢問是誰送她回來的，她無奈只好交代了自己的去處。

「好啊，秦蓁蓁，學會利用你阿哥了是不是？」秦翊怒斥道。

「沒有，阿哥，我就只是簡單去拜訪一下下。」秦蓁蓁嘻皮笑臉的揶揄道。

「你別裝，我還不了解你嗎？你可是喜歡那英國公府的世子？」

「喜歡你便跟哥哥講，哥替你去跟阿娘說說，你兜這麼大一圈，還偷偷跑去見人家。」秦翊無奈的瞥了眼秦蓁蓁。

「阿哥！你是說真的？你不反對我喜歡楓世子嗎？你不覺得我這樣做不合規矩？」秦蓁蓁瞪圓了眼睛，詢問秦翊。

秦翊扶額，「秦蓁蓁你也知道自己這是不合規矩！」

「嘿嘿，阿哥，我錯了，其實我......」

「別說了，我就你這一個妹妹，你若真喜歡，阿哥一定支持你，若是他不喜歡你，阿哥便打到他喜歡為止！」秦翊信誓旦旦的說道。

秦蓁蓁好笑，「阿哥，他可是英國公府的世子！」

「我才不管他是不是什麼世子呢！誰能不喜歡我家蓁蓁？」秦翊一揚頭，頗有些沾沾自喜。

「阿哥......」秦蓁蓁說著眼淚突然就不爭氣的流了出來，這就是他的哥哥，對她這樣好的人，在夢裡就那麼拋棄她先走了，留下她一人承受著那麼多痛苦。

淚水決堤，她抱著秦翊的胳膊不願撒手。這一世，她再也不會讓他們重蹈覆轍，陰陽兩隔了。

「阿哥，謝謝你......」

「傻妹妹，哭什麼，別哭了，快嘗嘗你阿芷姐姐做的湯。」秦翊輕聲哄著。

「小蓁，過來喝湯。」秦芷開口叫她。

秦蓁蓁轉頭看向她。

秦芷穿著一身綉衫羅裙，髮絲半挽，不過二十齣頭的年紀，就已出落的玲瓏有致，薄施粉黛，便已是傾國之姿，再加上她本就溫柔體貼，整個人就更惹人憐愛了。

打她記事起，阿芷姐姐就住在靖安侯府了，阿娘告訴她，她是府里雲嬤嬤的女兒，雲嬤嬤是阿娘的陪嫁丫鬟，跟著她從雲滬一路過來的，是府里資歷最老的嬤嬤，深得阿娘信任。就是後來，阿娘看著秦芷姐姐乖巧聰慧便收做了侯府的義女，領到自己身邊養著。

因此她從小就和阿哥阿姐，還有陸卓昀一起長大，便也看得出來，阿哥是喜歡極了阿芷姐姐。

今年年末，她便要嫁給她的兄長了，阿哥很愛她，愛到在夢裡可以陪她去死，甚至丟下他最愛的妹妹和阿娘。

起初秦蓁蓁心裡也許有過一點埋怨，可是她知道阿芷姐姐對哥哥很好，對自己和阿娘亦是很好，她也打心底里把她當成一家人，當成她未來的嫂嫂。

她跑過去抱住秦芷，喃喃的道:「阿芷姐姐，你和阿哥一定要好好在一起，永遠也別分開。」

秦芷驀然一怔，還未作答，便聽見秦翊開口:「蓁兒你今日是怎麼了？」

秦蓁蓁也發覺自己今日著實有些反常，怕被察出些端倪，便立馬鬆開了秦芷。

「沒事，阿芷姐姐我們喝湯吧。阿哥你也過來喝。」

————

入夜，許久未做夢的秦蓁蓁，再次陷入夢境。

這一次的夢似乎是接著上一次，她慢慢走過去，看見了窗邊坐著的梁御楓，一身盔甲襯的分明的臉越發俊郎硬氣，端坐在那裡，身姿挺拔，是久經沙場才能沉澱出的英氣和沉穩。初見時那些弔兒郎當，不正經的公子哥模樣，早已褪的一乾二淨。

「秦小姐。」他開口喚她。

「梁將軍，別來無恙。」

她入座，兩人沉默了一會。

他將一個紅漆木的盒子推至她眼前，她打開，入目便是那枚白玉簪子，依稀可見簪身上的幾抹血跡。眼睛酸澀，脹的生疼，一滴淚，便順著早已乾涸的眼眶跑了出來。

「我給你帶回來了。」他笑。

「疼嗎？」她摸了摸那簪子，聲音低低地像是在同自己說一般。

他許久未作答，眼睛一直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他未答，她眼淚掉的更凶。

他不忍，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脊。

「別難過了。」他開口。

「一定很疼，對不對，都怪我......都怪我，是我不好。」她淚流滿面，彷彿多流些眼淚便能減輕她心裡的痛。

秦蓁蓁一直攥著自己的胸口，窒息感倏然上來，她睜開眼睛，大口的喘著氣。

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才緩和了下情緒。她和這梁御楓，難不成上輩子當真關係不一般？既如此那也只能在秦家出事之後了，他還當上了將軍。

夢裡自己哭的那麼傷心，難不成就因為他在戰場上受傷了？咦～真是矯情死了。

看來這梁御楓兩輩子都要栽在我秦蓁蓁手裡了，她想。

這一世她比上一世肯定要更早遇見他，既然如此，他定是能更早的喜歡上她，然後保護秦家，做秦家的大靠山。

秦蓁蓁想的很美，故而也睡了個好覺。

————

第二天一早，秦蓁蓁便出門了。

秦翊知道她必然是又去找那小子了，也沒有阻攔，只囑咐鍾靈好好保護她，莫讓人欺負了去。

抵達嶸苑，秦蓁蓁便看見，陸璟曄的馬車旁多了一匹馬，她也不管陸璟曄居然還在這裡的這件煩心事了，當即便讓鍾靈去叩門。

來接她們的還是昨日送她們回去的遺風。

秦蓁蓁試探的問:「你家世子怎麼還不走，是要在這久住嗎？」

「秦姑娘，請。」遺風做了個請的手勢。

秦蓁蓁:「......」好吧，不說便不說。

甫一入內，便看見陸璟曄與梁御楓兩人在對弈，梁御楓似乎是要輸了，眉頭怎麼都松不開，反觀陸璟曄，一臉的得意自信，仍是淡定從容的落子。

秦蓁蓁走到了梁御楓的身後，看了眼局勢，便拿過梁御楓手中的白棋，毫不猶豫的落了下去。

原本呈敗勢的白子，峰迴路轉，尋得了一線生機。

陸璟曄抬眸，看了看秦蓁蓁，眼底劃過一抹笑意，遂將黑子也落了下去。

秦蓁蓁找准漏洞，當機立斷，反敗為勝。

「嚯，秦姑娘，原來你還有下棋方面的天賦。」梁御楓笑意滿面的誇獎道。

秦蓁蓁也玩笑答道:「楓世子若是願意了解，蓁兒可不只是這一方面有天賦。」

梁御楓尷尬的笑了笑，轉而對陸璟曄道:「看來你這棋聖有朝一日也會棋逢對手啊。」

「秦小姐，果真是棋藝不凡。」說著嘴角也攏起了笑意。

「璟世子過獎。」

「昨日，家兄帶我來此處別苑小住幾日，聽聞楓世子也在，故而想前來拜訪，但昨日世子未回，蓁兒便只好今日來了。」秦蓁蓁轉頭向梁御楓解釋今日來意。

梁御楓下意識的看向陸璟曄，心虛的摸了摸腦袋，回道:「秦姑娘不必如此多禮，我這裡也實在沒什麼好招待你的，哎......這個，這個是璟世子......奧不，是遺風今早去西市買的糕點，秦姑娘坐下嘗嘗吧。」

聞言，秦蓁蓁看向那盤糕點———桂花栗子糕，西市那家有名的糕點鋪子，雲芝閣的糕點做的好吃，生意自然特別好，所以通常不早些買，甚至都買不到。

沒想到這璟世子，與自己的口味還挺一致的，恰好買了自己喜歡的桂花栗子糕。

她也不客氣，拿起了一塊，咬了一口，不知怎的，眼前突然閃過一個畫面，雖然轉瞬即逝，可她還是看清了，那是一個男子在喂一個女子吃栗子糕的畫面，而那女子似乎正是自己。臉頰紅暈，眉目含情，即使看不清也覺那男子亦是滿眼愛意，好像要將全天下最好吃的糕點都給她一般。

「秦小姐，不合口味？」陸璟曄出聲打斷了她的回想，她抬眸對上了他的眼睛，不知怎的，每次一看，就覺得這雙眸子熟悉極了，好似以前多少個日夜她都親眼看過一樣。

念頭一出，又覺荒唐，迅速的低下了頭。

「啊？沒......沒有，我很喜歡吃。」

「喜歡便好。」陸璟曄唇角微勾。

秦蓁蓁迅速的吃了幾塊過後，便又開口對著梁御楓道:「楓世子對於我那日的話，可有什麼想法？」

梁御楓正想著陸璟曄和秦蓁蓁剛剛那幾秒的對視，心裡暗暗開心，冷不防被一個難題砸中，並且深中要害。

他能有什麼想法啊？給他一百個膽子都不敢對她有什麼想法的好嗎？

「嗯......本世子暫時還沒有成家的想法。無奈家中父母相逼，才躲來此處享清凈，如若秦姑娘再提起此事，那我真的是無處可去了呢。」

秦蓁蓁吃癟，她一個女兒家都拉下臉皮把自己送上門了，人家擺擺手，說不想要，真的是又好氣又好笑。

可是她又能怎麼辦，梁御楓是她拯救秦家唯一的一條路了，她忍。

要說她也不是沒想過陸璟曄這條路，奈何這條路相比梁御楓那條，荊棘叢生，陰晴不定。

自己見著他也不知為何渾身上下都不舒服，更不知是不是剛出狼窩又入虎穴的。更何況，在她夢裡，正是她十六歲那年，秦家遭逢的變故，如若不在這些日子將人搞到手，那秦家必然是要重蹈覆轍，遭受滅頂之災。

再說這梁御楓出現在她的夢裡也有兩次了，貌似他們上一世交情也是匪淺。如此相比之下樑御楓當然是比陸璟曄更好下手一些。

「楓世子不必如此，總之我秦蓁蓁是不會放手的就是了。」

離開嶸苑，秦蓁蓁心情十分複雜，如若不是為了救秦家，她何必放下身段去求別人的喜歡，秦蓁蓁啊秦蓁蓁，你上輩子定是欠了他的！

天色尚早，秦蓁蓁拒絕了陸璟曄馬車相送，帶著鍾靈慢悠悠的往回走。

「小姐，鍾靈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鍾靈突然開口。

秦蓁蓁歪頭看她，「你跟我還有什麼話不能說？說吧。」

「小姐方才吃糕點時，奴婢瞧見，那璟世子一直在盯著小姐看。奴婢不敢多瞧，只看見璟世子看您的眼神似乎不太一樣。」鍾靈把方才看見的都說與了秦蓁蓁。

秦蓁蓁倒覺得無甚稀奇，「有什麼不一樣的，許是看我一連吃了好幾塊糕點，覺得我能吃了些。」

「不過鍾靈，我總覺得，那璟世子有種很熟悉的感覺，我和他以前應該沒有見過吧。」

鍾靈搖了搖頭，「小姐素來愛偷偷溜出去玩，想是哪次碰上了也說不準。」

秦蓁蓁頷首，「也許吧。」招了招手又沖鍾靈道:「快些走吧，鍾靈，幾塊糕點根本填不飽肚子，回去吃阿芷姐姐做的好吃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