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前世舊夢
「遺風?這個時候你不在王爺身邊,來這裡做什麼?」
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好像在哪裡聽到過,是遺風和落雪?
自己這是在……聽牆角!?
太好了又入夢了!這次居然不是跟個遊魂一樣,而是在她自己的身體里。
這裡是哪裡?怎麼這般陌生。
「我也沒有辦法,王爺已經在前往漠北的路上了,這一次出征誰都知道凶多吉少,何況王爺還有舊傷。」
「落雪,這次無論如何我也必須要告訴王妃真相,這封信你務必要交到王妃手中。」
「可王爺交代過,只求王妃一生無虞,其他的王妃不必知曉。」
「落雪!你不知,王爺此去,是抱著必死的心態。」
良久,那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兩人後面再說了什麼,秦蓁蓁也聽不見了,牆角聽夠了,她隨著身體回到了屋內。
她一直在等落雪將信遞給她,沒想到等到信的時候已經是一日之後。
來找她的女子,不是落雪,不對,是易容過後的落雪,聲音都改變了幾分。
「蓁兒姑娘。」
「落落姑娘。」
「方才村裡的人遞過來的信,說是給你的,我就給你順道捎來了,聽說是從長安寄來的。」
她一頓,看了看落雪,目光又落在了信上,她接過信,道了謝,沒做停留就回了屋內。
因著秦蓁蓁此時就是前世的自己,所以她清清楚楚的看清了信上的內容:
「王妃,屬下還當您是王妃,三年前,您刺傷王爺,王爺為了不讓聖上追究此事,迫不得已給您喂下假死葯,將您秘密送去雲滬,他知您喜好,特地選擇了這處山清水秀之地。」
「王妃當真恨王爺至此,您可知當年匕首中的劇毒讓王爺九死一生,將養了整整一年,那一日若是屬下再去遲些,王爺就……後來幸得神醫華先生相救才得以保住性命。」
「一直有一事,王爺不讓屬下告訴您,秦家一案得以昭雪皆是王爺之功,王爺苦心謀劃了那麼久,您若是再等上一等便好了。」
「遺風這輩子,從未見過王爺對一人情深至此,王爺現在已經啟程去往漠北,相信王妃也聽聞過,漠北戰事吃緊,王爺還有舊傷……」
「那一日遺風在王府祠堂聽到王爺講,此一役是抱了必死的決心,王爺說他在這世上已無牽挂,唯有一願,便是完成老王爺的遺願,駐守疆域,保大晟萬世太平。」
「這三年,王爺每每空閑便會來此,在落雪的小院里住幾日,他從不打擾您,只是遠遠的看幾眼,就連落雪也是王爺讓她如此做的,默默的護王妃周全,讓王妃不至於太孤單。」
「有一次,王爺來此看見了七殿下向您求親,那次之後王爺再也沒來過這裡,也是那日之後做好了去漠北的打算。」
「王妃,在出征漠北之前,您是王爺最後的心愿,就當遺風求求您,讓王爺有些盼頭也好……」
信的末尾,蓋的是陸璟曄的章,大抵是遺風為保信的真實性,偷偷從他書房裡拿來蓋上的。
一封信讀罷,秦蓁蓁早已淚流了滿面,她看見她的眼淚將信上的字盡數浸透。
她緊緊的捏著那封信,猛地吐出一口血來,隨後陷入了漫長的昏迷。
畫面一轉,秦蓁蓁又來到了那條滿是白幡的長安街道上,這一次她是在王府門前坐了兩天兩夜,誰也沒有給她開門。
滿府都掛著刺眼的白幡,她的心一如這三月突變的天,冷的徹底。
落雪似是不忍心,想讓她進去,被遺風厲聲攔住。
她聽見他聲音沙啞的道:「王爺這輩子時時刻刻都將她放在首位,若是可以,我寧願王爺從來都不認識她。」
是啊,若不是遇見自己,他也還是個風光霽月的清貴王爺,或者是個威風凜凜,英姿颯爽的將軍。
斷不會就這樣死在漠北的戰場,死在三月初八,她生辰這日。
鶴別青山,不見梨花……她再次回來終究是物是人非。
秦蓁蓁其實早就醒了,眼淚順著面頰止不住的滑落下來,終是忍受不住,大聲的抽泣起來。
她捂著陣陣發痛的心口,終於明白這時不時發作的心疾來自於哪裡。
原來自一開始就註定了,她見到他時流的眼淚,莫名其妙的心痛,都是上天在提醒她,面前之人是自己上輩子辜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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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這是惠妃娘娘的信。」玄武將信遞給站在窗邊的陸尚軒。
陸尚軒打開信,看了許久,面色沉重,眉梢都蹙在了一起。
「娘娘說什麼了?」
陸尚軒走到書案前,將信扔入香爐內,頃刻間化作飛灰。
「母妃叮囑我秦鈺溪一事讓我多加上心,還有……」他拳頭抵在桌案上,神色嚴肅,「宮裡內位說,父皇準備重新將兵權分給靖安侯。」
玄武眸色一沉,「靖安侯早已不再帶兵打仗,就說他現在已經是兵部尚書,如何還能統領兵權。」
「古往今來,同時擔任兵部尚書和將軍一職的也不是沒有先例。」
玄武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所以殿下現在是非娶那個秦鈺溪不可了。」
「璟世子的支持固然重要,靖安侯府的力量也不可小覷,如今,我倒是摸不準父皇是何意了。」
陸尚軒走出屋子,今天的陽光甚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玄武,這一次我倒真是想忤逆一次母妃呢。」
可是……不能。
他攥緊拳頭遂又鬆開,大步往雅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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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蓁蓁拎著一壺梨花白,坐著馬車來到翡月湖的湖心亭。
鍾靈和毓秀被命令留在原地,唉聲嘆氣的看著她家小姐孤零零的坐在亭中喝悶酒。
「小姐這幾日心情不是很好呢,是不是與璟世子吵架了?」毓秀心疼地望著秦蓁蓁,平日里愛笑的一張臉,此刻愁雲遍布。
鍾靈也苦澀的點點頭,「想來是了,小姐平日里也見過不少大風大浪,從來都是嘻嘻哈哈的應付過去,我還是第一次見小姐這般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