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巨大落差
萬頃湖平常似鏡，四時景好最宜秋。
今日難得的風和日麗，碧藍澄清的湖水映著遠處的青山，陽光照射在上面散發著無數璀璨的亮光。.
翡月湖很安靜，只有不時徐徐而過的微風，輕輕地撥弄下湖面。
因為沒人，秦蓁蓁索性不裝大家閨秀的做派，坐在長椅上，將雙腿蜷縮在一起，身子靠在亭中的欄杆上。
她沒有品酒賞景的雅緻，舉著精緻的酒壺仰頭灌了一大口。
「大晟的梨花白沒有東璃的醇香，微微有些苦呢。」
只是不知是酒苦，還是心裡苦。
阿璟，我竟不知自己上一世做了那麼多不可挽回之事……
倘若沒有那些夢，你我這一世是不是又要生生錯過。
「小丫頭，真是稀奇啊，一個人躲這裡喝什麼悶酒呢。」
肩上被人重重一拍，秦蓁蓁在心裡翻白眼，這個陰魂不散的傢伙，總是來這招。
她收斂好情緒，回頭看他，微微帶上些慌亂，「樓蘭殿下。」
只是眼眶中沒來得及掩去的盈盈水波，還是被樓安珩看見了，他一收弔兒郎當的做派，俯下身來看她，「這是怎麼了？哭了？」
秦蓁蓁放下蜷著的雙腿，坐好，離他稍遠了些，「沒有，看湖面久了，眼睛有些泛酸。」
樓安珩一笑，也不拆穿她，在她身側坐下，「那就是有心事？一個人喝酒。」
這次秦蓁蓁倒是沒有反駁。轉開視線，望向湖面。
「怎麼了？陸璟曄欺負你了？」
「沒有。」她搖搖頭。
怎麼會呢……
她轉過頭來，突然認真的看著他，「我想請問殿下，對一個人多好才算是好？」
樓安珩被問的一懵，將玉骨扇「啪」的一合，在腿上敲敲打打，似是在思考怎麼回答。
半晌，他道:「不必用多好來衡量，只要你心裡眼裡只能裝的下他，便已經很好了。」
秦蓁蓁默默點頭。
很久很久以前，我虧欠一個人很多，但願今後我能百倍千倍的彌補他。
「小丫頭，你真有這麼喜歡陸璟曄？」
秦蓁蓁不置可否。
「哎，你對他這般深情，若知道他有事瞞你，怕不是要心碎一地。」
秦蓁蓁一愣，雖然樓安珩刻意壓低了聲音，她還是聽到了。
「他瞞我何事？」
玉骨扇輕輕一展，樓安珩起身眺望湖面，因為他背對著秦蓁蓁，所以秦蓁蓁此時看不到他面上的糾結與掙扎。
良久還是聽他幽幽開口，「這件事，隨卿不想讓你知道，自有他的考究，你就當我沒說過這話。」
秦蓁蓁急了，站起身來，也顧不得什麼禮數，一把拽過他手裡的扇子，「殿下所言何意，究竟有什麼事情不能讓我知道的？」
樓安珩面色為難，卻架不住秦蓁蓁要將他灼燒的眼神，道:「我說，但是你不許去找隨卿胡鬧。」
秦蓁蓁將玉骨扇沒好氣的推還給他，「說！」
「這件事隨卿也是身不由己，他和漠北公主的婚約是老王爺在世時訂下的，不能作廢。」
「他一直說他有解決之策，可白紙黑字寫著哪有那麼容易，無非撕毀婚約，用刀槍劍戟解決。」
婚……婚約！？
秦蓁蓁呆愣的站在原地，腦海里只剩下陸璟曄與漠北公主有婚約一事。
明明還是風和日麗的翡月湖畔，怎生變得這般寒涼。
手裡的梨花白盡數傾灑，秦蓁蓁後退幾步，終於碰到了長椅，才覺得自己有了支撐，不至於倒下去。
老天還真是愛與她開玩笑，明明已經打算要彌補他的。
「小丫頭，你沒事吧。」
樓安珩擔憂的看著她，看她失魂落魄般坐在那裡，一瞬間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
秦蓁蓁緩了好半晌，撿起地上的酒壺，「無事，多謝殿下告知。」說罷，踉踉蹌蹌的朝馬車走去。
「小丫頭，你可千萬別去質問隨卿啊，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樓安珩在她身後喊道，但看著她落寞瘦小的身影，身體里的某處竟多了幾分酸澀之感。
秦蓁蓁苦澀的扯出笑來，巨大的落差讓她的心又開始隱隱發痛，她不想流淚的，可是眼眶一直在發酸，她沒辦法。
她才不會傻傻的跑去問他呢，他為了這些事，定是操了不少心吧……
既是說彌補，那這些於他不必要的麻煩，通通都由她來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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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親王府書房內檀香裊裊，陸璟曄左手持書，目光卻停留在桌案上擺著的兩個泥娃娃上，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漾起柔和的笑。
「世子。」遺風在門外敲門。
陸璟曄收回視線，輕聲道:「進來。」
「世子，您之前派屬下在東璃國各處安插的哨樁有消息了。」
陸璟曄接過信，看了一會，唇邊微不可察的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本世子猜的不錯，瓦剌部落和南疆，確實有不小的勾結。」
遺風面色凝重，「如此一來，等瓦剌自身實力雄厚，再與南疆一道，豈不是……」
「無妨，本世子斷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遺風面上一松，又道:「宮中有消息說聖上打算將原先的兵權再交給靖安侯。」
陸璟曄抬眸，「消息可屬實？」
遺風頷首。
視線落在和他三分像的泥娃娃上，陸璟曄沉聲道:「靖安侯本就是武將出身，后又考取進士，軍功無數，政績斐然，皇上此次大抵是想提拔侯府，削弱陳家的勢力。」
「看來宮裡要有大事發生了。」
他神色平靜，事不關己般將旁邊的泥娃娃拿起來。比之秦蓁蓁做的那個與他三分像，他做的她應該是有像的。
圓圓的腦袋上扎著兩個圓髻，系著流蘇髮飾，身上穿著她那天來時的衣裙，還搭了件披風，若仔細看，披風上還畫上了朵朵梨花，十分精細，腰間系著太陽玉佩，底部工工整整的刻了個「蓁」字，活脫脫一個縮小版的秦蓁蓁。
他將它包裹好，小心的放進木盒裡遞給遺風，「送去靖安侯府，給她。」
聲音輕柔似水，連遺風都不由得笑了笑，他領命下去，一刻也不敢耽擱。
陸璟曄笑著望向靖安侯府的方向。
她明日大抵會高興的跑來王府，一面誇他，一面愛不釋手的把玩。
明日，他該問她討個什麼東西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