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巴蛇

「尊敬的巴蛇妖怪大人，請讓我為您安排房間，讓您洗一個舒服的熱水澡。」

「蛇不喜歡熱水。」

「尊敬的巴蛇妖怪大人，請讓我為您安排房間，讓您洗一個舒服的冷水澡。」

巴蛇妖怪大人惡狠狠地說，「我要報仇。」

「那您走錯酒店了啊，我們酒店只報恩，不報仇。」

「不報仇嗎？可是我剛剛被盜墓的人從土裡挖出來，我好容易冬眠，才睡了一千年，被他吵醒了，還想把我賣了，幸好被我跑出來了。」

冉榛想，原來是文物啊，那難怪了，有一些古玩文物，在人類世界就是『死物』，只有到了妖怪的領地，才會現出原型。

「可是尊貴的巴蛇妖怪大人，本酒店沒有報仇的服務內容，我們只處理報恩，不負責報仇。」

「那這樣吧，我報恩。你幫我報個恩。」

「尊貴的巴蛇妖怪大人，您請講。」

「大概是一千年前……」

接下去冉榛一個字也沒有聽下去，滿臉笑容的看著巴蛇妖怪大人，可是腦子已經是空白一片了。

就算是能提取記憶吧，也不能這麼玩我啊？我這輩子過去了，我也翻不到你一千年前的恩情啊，你恩人的一個眨眼，一個笑容，對我來說數十載光陰就過去了啊。

你後面還有十幾位客人等著我服務呢，我就算給你一個晚上，你帶夠錢了嗎？你個地里剛被挖出來的。

但是冉榛再一想，不對啊，它肯定知道地點，萬一那邊還有遺漏的，我隨便去撿一個，我不是就發財了，不用幹了？存銀行吃利息了？

於是他想要打斷巴蛇妖怪大人的話，詢問埋藏寶物的地點。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冉榛的上司，上官弘慶血狐狸大人出現了。

他騷包的扭著步伐（據冉榛觀察，每一隻青面血狐狸都很騷包），端著一杯鮮紅色的葡萄酒，穿著一身大V領露胸白色西服，從酒店的旋轉樓梯上，走下來到巴蛇妖怪大人的面前。

將酒杯自然的交給冉榛后，青面血狐狸對巴蛇妖怪大人鞠躬道，「尊敬的巴蛇妖怪大人，沒有能第一時間親自迎接您，是我的失職，您的一切需求，我都會為您滿足，請您跟我來我為您準備的客房。」

等上官弘慶血狐狸回來以後，發現冉榛百無聊賴的坐在招待處的桌子後面，眼睛望著酒店外面，外頭正在淅淅瀝瀝的下著雨，但是匆匆走過的，躲雨的人類，沒有一個會發現這個酒店的位置。

雖然說冉榛是在如州山上的戒毒所里，發現的狐狸酒店，但是實際上，狐狸酒店的本體在戒毒所，虛幻的入口目前在一個十分熱鬧的沿海城市——明水市裡。

在明水市中心最熱鬧的一條叫做雲硅的街市上，而且佔據了一個黃金位置——依附於一家倒閉的四星級酒店。

這家酒店還沒有談下收購人來，一旦被收購重建，他們就要重新搬別的去處了。

上官弘慶走到冉榛面前，說，「我剛剛已經問清楚了，一千年前，就是這麼一個雨夜，尊貴的巴蛇妖怪大人，遇上了它的恩人。」

冉榛皺著眉頭，從錢包裡面抽出兩張嶄新的5塊錢，用手一甩，很帥氣的停在了上官弘慶的眼睛前，說，「這裡有10塊錢，你拿去，替我把記憶消除的任務完成吧。」

上官弘慶拉下他的手，說，「為什麼要消除它的記憶？」

冉榛無語的看著他，「因為我不想毀了你的招牌，

那這樣吧，你再給我一個能力，讓我可以直接製造記憶，放到它的腦子中，事情不就解決了？」

「不需要啊，你只需要回到過去，幫它完成心愿，不就好了？」

冉榛獃獃的看著上官弘慶，心想，「老闆終於發瘋了。」說，「老闆，你開的都不是玩笑了，是世紀玩笑，還是橫跨十個世紀的那種。」

上官弘慶說，「你難道沒有意識到嗎？你已經有回到過去的能力了。」

「我……」冉榛急著要反駁他，可是忽然想起來，之前自己所做過的夢，「那只是一個夢……」

「那不是夢，你真的回到了一年前。」

「你知道如果我有本事回到一年前，我絕對不會踏進來的。」

「實際上，那不叫回到過去，準確的來說，應該只是去到另一個時空，你可以想象，一年前是隔壁的一條街道，一千年前是另一個城市上的一條街道，你可以去，但是那條街上如果已經有一個你了，那麼你不能改變他的行為。」

冉榛用一邊手肘撐在桌子上，托著腮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有能力去改變一千年以前發生的事情，但是不能改變，發生在我自己身上的去年的事情。」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你不是有毛病吧。」

上官弘慶冷下臉來，著實把冉榛唬了一跳，「你對我說話，要客氣點兒，懂嗎？」

「懂懂懂，我尊貴的上官弘慶血狐狸妖怪大人兼大老闆。您不就是要我去一千年前嘛，我現在就去，馬上就辦妥回來。」

「等等。」

「好的，您還有什麼要吩咐給我的嗎？」

「從鏡子裡面去，巴蛇大人的房間在28號，你必須從那個鏡子過，這樣你才可以時刻定位它的點，不至於迷失。」

「好的嘞，您在此等等，我去去就回。」

冉榛畢恭畢敬的退下了，可是站在二十八號鏡子面前，他不住的給自己打氣，捏臉放鬆，好容易不那麼害怕了，一隻腳進去鏡子里，又縮了回去，感覺還是換上一張苦瓜臉去比較合適。

不同於往日，幾乎是一秒鐘就到了客人的房間，這次，冉榛感覺花的時間至少也有半個小時了。

果然，一千年的時間，還是很有分量的。

冉榛現在落在一個山坡上，這裡，都是樹，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古代這樣的地方特別多。

光厘滿意的看著眼前的這棵結實的大榆樹，自己就是從這棵大榆樹里出來的，樹冠是這一片最多的，再做個標記，好認，等下照舊回去就好了。

可是他左看右看，也沒有看見巴蛇妖怪大人在哪裡？

不是說定了位嗎？難不成來的時候，驚動了它，它嚇跑了？

冉榛嘖嘖嘖的想著，沒想到好不容易來一回，結果正主都沒有見到。

可是他總覺得腳下怪怪的，好像土地在動，他低頭一看，沒想到，巴蛇正被他踩在腳下。

他慌忙把差點兒被他踩斷氣的巴蛇妖怪大人撿起來，小心的拉扯它的脖子，讓它緩慢的呼吸，「對對對，慢慢來，別著急。」

等它緩過來了，給它解釋說，「對不住啊，巴蛇妖怪大人，我沒想到這定位這麼準確。您沒事吧？」

話音剛落，就聽到下坡處有人的說話聲，好像是幾個魁梧大漢，粗聲粗氣的說話，而且正在往這裡走。

來者不善，而且古代這樣的林子里，好多打家劫舍的歹人。

冉榛心想，我先把巴蛇妖怪大人放下來，說不定他們就是它的恩人，不然，它的恩人也快出現了。

於是把巴蛇小心放在原來的地方，躲到了後面的幾棵樹后。

不過，事情似乎不對勁，來了五個魁梧大漢，拿著槍棒和捕蛇網和叉子，說著話，一個穿粗布馬甲的大漢大聲說，「那條蛇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他們好像很著急的樣子，一直在找。

冉榛疑惑，遠遠的看著，所以，這幾個人就是捕蛇人了？抓了巴蛇回去，做成了標本？

其中一個五官賊小的大漢忽然叫道，指著不遠處的巴蛇說，「你們看，它在這裡。」剩下四個魁梧大漢順著他指的方向，也發現了巴蛇，都跑了過來，圍在巴蛇身邊。

巴蛇似乎還是昏迷不醒的狀態，冉榛心下一沉，不由得為巴蛇擔心起來，「巴蛇你快醒醒啊。」

可是穿粗布馬甲的大漢心眼忒壞，巴蛇已經在地上動彈不得了，他竟然說，「巴蛇好計謀，連大象也能一口吞了，拿叉子把它叉上來，放到網裡來。」

五官賊小的大漢舉著叉子，一下戳穿了巴蛇的臉，巴蛇現在醒過來了，尾巴身子扭動個不停，被扔進了網裡，帶走了。

冉榛很擔心，怎麼巴蛇的恩人還不出現，他跟了幾十米，再不回去那棵大榆樹，萬一迷路就完蛋了，回去看到一位農夫，正從山上走下來，背著一個籮筐，裡面只是幾根剛挖的番薯，心情沮喪的下山來。

冉榛跑到他跟前，拉著他，要他去救巴蛇。

「巴蛇被抓了，你快去救它啊。還在這裡慢吞吞的幹什麼？」

農夫眼冒金光，說，「巴蛇？你見到巴蛇了？在哪裡？帶我去。」

冉榛疑惑地放開了他，馬上跑開了，他一路跑回到大榆樹錢，看農夫沒追過來，心想，算了，先回去吧。可能是老闆搞錯時間了。

沒想到坐在經理辦公室休息的青面血狐狸看到他，說，「你回來了？任務完成了嗎？」

「時間搞錯了，我等了半天，沒見到恩人啊。」

冉榛把剛剛發生的事情都說給青面血狐狸聽，沒想到血狐狸聽完，很無奈的扶額道，「你是不是傻，沒有恩人，你不會創造一個嗎？」

「我怎麼創造？我問那個農夫了啊，可他明顯也想打那個巴蛇的主意。」

「我沒有說別人，我說你自己。」

「哦，」冉榛才明白過來，「你是叫我去當它的恩人。」

「對啊。」

「我不懂了，我們的服務內容是報恩，它既然沒有恩人，那報什麼恩？」

「它有沒有恩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明白客人的心裡，它說出報恩的時候，它是想有這麼一個報恩的過程，就是它想要有人救它，明白我的意思嗎？」

「不明白，它又沒有恩人，跟我們就沒有關係了啊。而且我救了它，它反過來還要再給我報恩嗎？」

「它不用給你報恩，因為這是你的工作。」

「不對吧，我的工作是接待今晚上全部的客人。不能把時間都花在它的身上啊。」

「你就放心吧，因為你穿過去，連一秒鐘時間都不用花，對這個世界的時間沒有影響。」

「可……可是那幾個大漢發現我的話，真的會殺了我的。」

「那你就跑快點兒啊。」說完，青面血狐狸移形換影，迅速的將冉榛帶到了二十八號鏡子面前，將他推了進去，但是片刻，冉榛就出現了。

兩隻手捧著，將那隻一千年前的巴蛇帶了回來。

因為獸皮面具的關係，冉榛看不到老闆翻白眼，但是他的嘴巴扭曲的厲害，好像想吃了他一樣。

青面血狐狸冷靜下來說，「你把它帶回來幹什麼啊？這裡已經有一條巴蛇了，你帶它回來解決不了問題啊。」

「可……可是，」冉榛幾乎要哭了，「我打不過他們啊。」

「打不過不會想辦法嗎？你的腦袋瓜長這麼大，是用來排泄的嗎？」

冉榛知道老闆不會放過他了，他要是不走，會繼續受到他的言語侮辱。

對了，血狐狸也要渡劫，他這是利用他來替他攢恩德，哭喪著臉，只好再抱著巴蛇就要回去一千年以前。

但是，被血狐狸叫了回來。

冉榛以為老闆肯幫他，結果老闆只是用手指頂住他的腦門，默念了幾句咒語，說，「這樣，你就可以消除巴蛇的氣息了，如果你救了它，它就不會被捕蛇人輕易找到了。」

「但是。」

「但是什麼，老闆？」

「咒語的費用要從你的工資裡面扣。」

…………扒皮王老五。

冉榛又一次，回到了林子里，這一次，他已經想好了辦法，帶著巴蛇能跑多遠跑多遠，反正它的氣息被消除了。

巴蛇好像知道冉榛在救它，所以並不掙扎。

冉榛記得農夫下來的位置，跑到他注意不到的一棵樹后躲了起來，五個帶著槍棒和捕蛇網和叉子的魁梧大漢步伐迅速的上山來。

其中一個穿粗布馬甲的大漢大聲說，「那條蛇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他們很著急的在找，五官賊小的大漢說，「老大放心，它不會跑太遠。」

很快，他們看見了農夫，正從山上走下來，背著一個籮筐，裡面只是幾根剛挖的番薯，心情沮喪的下山來。

他們跑上去問農夫，「農夫，你有沒有見過巴蛇？」

農夫兩眼冒金光，但是馬上掩住了神情，說，「見到了，它往……」隨便指了一個方向，「那裡去了。」

五個魁梧大漢不疑有他，馬上朝著他指的方向追去。

但是農夫掉轉回頭，按照他們剛剛的路線上山來，彎腰眼睛像是要貼在地面上一樣細心檢查，口裡默念，「巴蛇你在哪裡啊？巴蛇？沒有危險了哦，快出來吧。」

他的表情非常的貪婪，當他經過冉榛所躲藏的樹時，冉榛一下跳了出來，「啊哈」一聲，一個左勾拳一下把他打暈在地。

冉榛用左手拇指劃過鼻子道，「我打不過他們五個，還打不過你嗎？農夫與蛇這麼多個版本，沒見過你這麼貪心的農夫。」

冉榛把農夫的衣服脫下來，給巴蛇裹上，找了一個山洞，讓它乖乖待在裡面。

「好像要下雨了吧，等雨停了，有多遠你一定要跑多遠，千萬別挨近人類，曉得了嘛？」

巴蛇點點它的蛇腦袋，冉榛放心的回到了狐狸酒店。

大堂里，巴蛇正站在門口跟他和血狐狸告別，它臉上的疤痕已經沒有了，身上恢復了青、紅、黃三種顏色。

它跟冉榛點點頭，而後身形后移，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冉榛注意到，客人名錄里，巴蛇的名字消失了。

「巴蛇的名字怎麼不見了？」

青面血狐狸搖晃著他的紅酒杯，但是其實冉榛從來也沒有見過他喝過一口，「它沒有來過，當然就不見了。」

「沒有來過？」

「你改變了巴蛇的歷史，所以它不需要來這裡了。」

「那別的事情也會一起發生變化嗎？」注意蝴蝶效應啊。

「不會，只是你的小費沒了。」青面血狐狸不無遺憾的看了冉榛一眼。

冉榛臉向下耷拉，白乾活了，這個周扒皮。

「如果再讓我聽到你罵我一句，我就把你的舌頭用刀子割下來，放到我的酒裡面泡著。」血狐狸用溫和的語氣說著狠毒的話，看著冉榛，挑了一下眉。

冉榛雙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不敢相信的看著青面血狐狸。

血狐狸替他收拾了衣領，將他身上的污漬都用妖法去了，笑著安慰道，「沒有關係，你可以讓第二位客人多給一點兒小費啊。」

「別著急，反正夜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