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邪崇

這種味道就像是暴露在晴天下的公共廁所化糞池一樣，彷彿往化糞池扔了幾十隻腐爛的動物，其身軀似若正在發酵，嗆得李志雲眼淚都不由自主落了下來。

「終究還是物是人非，唯你依舊如初啊」

當然這一次李志雲並非是在感慨了，因為他說的依舊如初還真的是依舊如初。

瘋婆娘身上的衣服從李志雲有記憶的時候，至今壓根就沒有換過，那一股餿味結合跳神婆屍體腐爛的味道，可是讓他作嘔不已。

來的路上韓銘決已經交代過李志雲一番，跳神婆若真的是陰陽師的話，是絕不可能變成鬼的，屍體也不會發生所謂的屍變。

畢竟是對李志雲有恩，故而李志雲解下背包，從裡面取出了一根長香，先恭恭敬敬給跳神婆屍體磕了三個響頭后，這才點燃了長香。

話說瘋婆娘的確是安靜至極，她似乎頗喜歡坐在石椅上，透過樹葉之中的縫隙遙望著遠空。

而韓銘決則是直接走到跳神婆居住的破屋門外，這是一間由規則不一石塊壘起的石屋，按照李志雲所說，這破房子一分為三，分別是廚房、卧室和供奉神明的房間。

韓銘決之所以要跟李志雲回來，除了要時刻保護李志雲讓他順利成長之外，最重要的是，若如果跳神婆真的是一名陰陽師的話，絕不可能死得如此悄無聲息。

畢竟這地方也算是韓銘決的管區，有靈異之事的話還是儘早將其消滅在萌芽之中比較妥善。

這尚未進入老屋之中，韓銘決便已經確定了，那就是李志雲口中的跳神婆，也就是裝在不遠處楊桃樹下塑料袋中的屍體，生前的確是一名具有道行的陰陽師。

正所謂是日出東方，小村的太陽第一縷陽光便是照在老屋正門上，而防月亮升起后，照耀在小村的最後一縷月光，則是老屋的窗戶，這沒點道行的人除非是巧合之下才能設下此布局。

按照韓銘決的推斷，跳神婆是屬於通靈師，也就是能和鬼怪以及神明溝通之人，通靈師降妖伏魔的唯一辦法，就是請神上身，但這神並非是正神，而是修鍊成精的遊魂野鬼，即巡遊神。

此等術法必須要女子才能修鍊，若是男性強行施展的話，輕則短壽三五載，重則有性命之憂。

「此人的道行雖沒有我高，但也算是過得去了，照理說應該對自己的壽元極限是十分了解才對！」

韓銘決緊鎖濃眉，常言道事不過三，具有道行的陰陽師，都會在死前三天預感到自己的日子，這也算是天道憐憫陰陽師了，此舉也讓陰陽師能夠妥善安排後事。

身為通靈師的跳神婆，是決不可能放任自己唯一的子嗣在陽間無依無靠，肯定會有所安排。

若沒有妥善安置自己的女兒，那說明跳神婆是遇上了突發性的事情，導致跳神婆提前終結了生命。

此刻雖是中午，但供奉神像的破屋木門縫隙里，卻是傳來了若隱若現的暗淡紅光，就像是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猛獸，在等韓銘決主動羊入虎口。

右側的廚房和左側的卧室，韓銘決已經查看過了，的確是沒有任何可疑的痕迹，故而韓銘決直接走到了正門前。

這一扇木門上掛著一把銹跡斑斑的鐵鎖，左右兩個木門上也貼著秦瓊和尉遲恭的畫像，其木門框上還系著一個銅鈴，這才是韓銘決確信跳神婆是具有道行陰陽師的原因。

輕輕一拉，這鐵鎖竟是瞬間斷裂，韓銘決尚未推開木門，這木門竟是伴隨著刺耳的吱呀之聲自主打開，

一道刺骨嚴寒的輕風，冷不防刮在了韓銘決的臉上。

只站在門口，韓銘決都能感受到屋內的陰森與恐怖，因為屋內的四面牆壁上，都掛著數條紅色小燈泡，十來張四方木桌拼接而成的大桌上，則擺放著琳琅滿目的各種貢品。

只不過大部分貢品早已嚴重發霉，而木桌沿邊上，也擺放著一圈紅色蠟燭。

妖邪的紅光讓整個房間充斥著怪異氣息，韓銘決來到屋內后，也不近被跳神婆所供奉的神像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照理說供奉神像的陰陽師們，幾乎都只會供奉一尊，可跳神婆卻並非如此，而是大大小小供奉了數百尊。

上至天庭五方大帝，下至山神土地公，若是位列正德正神的仙班也就算了，可神像的最中間，卻是一尊瀰漫冰冷氣息的邪崇像。

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了，妖魔鬼怪降服過不少的韓銘決，竟是無法認出這尊邪崇像的真身。

其身軀通體漆黑，右手持一柄鋼叉，額生一對牛角，雙耳尖尖矗立而起，尾巴似龍、獠牙若虎，雙眸則是灰白色，雙掌和雙足都各自帶著鋒利的爪子。

紅光浴灑在韓銘決的身上，這讓韓銘決看起來彷彿被鮮血潑過一樣，而這一尊邪崇像帶給韓銘決的壓力非常巨大，就像是一個人躺在堅硬的地面上，胸膛則被壓了千斤巨石一樣難以呼吸。

楊桃樹下，李志雲靜靜注視著跳神婆的屍體，他目前壓根就不會任何術法，雖想讓跳神婆的魂魄歸於陽間，好問問跳神婆是怎麼死的，但李志雲一想到韓銘決的告誡便忍住了衝動。

按照韓銘決所言，並非是人死之後就會成鬼，擁有三魂七魄的人，在死後幾乎都被會一股強大的無形吸力帶走，也就是來自於幽冥界陰曹地府的力量。

能在陽間遊盪的鬼，都有它特殊的原因，而且陰陽師死後，其魂魄都是由當地的城隍廟負責。

李志雲能想到這件事，韓銘決自然也想到了，故而他走出老屋來到瘋婆娘面前，本打算揪下瘋婆娘的一根頭髮，卻是和瘋婆娘來了一個眼神相互對視。

僅僅一個對視，韓銘決心中的疑惑卻是更加重了，他思索再三，拔下瘋婆娘一根頭髮后，便嘆氣道：「唉～其實你們這又是何苦呢！」

李志雲可沒聽到韓銘決的話，因為他正忙著燒紙錢呢，韓銘決也不忍心打碎李志雲這一份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