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外婆走了

霎時間，孟汀寒整個臉陰沉了下來，她用力抓住佩姨的手腕，嘴唇發抖，一個字一個字的確認著：「喬姨不是說外婆只是身體變差了嗎？」

「怎麼可能就要不行了？」手捏得佩姨手腕處肉都凹陷進去。

佩姨：「二小姐，是醫院打來的電話，車已在樓下。」

王艷萍走上前輕拍孟汀寒的肩：「汀寒，走吧，去醫院。」

外婆的病危衝擊著她的每一股神經，完全顧不上之前說要和孟家脫離關係，只跟著王艷萍上了家裡的車。

車內一片寂靜，孟汀寒的淚一滴一滴滴在手上，為什麼這個家裡唯一一個愛過自己的人也要離自己而去。

下車后，她拼了命的往樓上跑，好像跑慢一點就會錯過什麼一樣。

孟林君看到孟汀寒的時候滿眼震驚，沒想到她會回來，但隨即面帶微笑的看著孟汀寒：「汀寒，你來啦？」

孟汀寒沒有回答，只是抬頭看向急救室門口亮著的紅燈，死死的盯著紅燈，盯到眼淚流出來。

「孟汀寒，你沒聽到父親在問你話嗎？」說話的人是孟汀寒的姐姐孟子秋。

孟汀寒依舊沒有理她。

她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急救室門上亮著的燈，獃獃的站在那裡。

「孟汀寒，我問你話呢。」自來孟子秋就是這種潑辣的性格。

從小孟汀寒都讓著她，可是她的忍讓從沒讓孟子秋對她好轉，只是讓孟子秋學會了對她變本加厲的欺負。

見孟汀寒沒有搭理她，孟子秋惱羞成怒上前拉住孟汀寒的衣領：「孟汀寒，你出去幾年變成啞巴啦？」

孟汀寒用手掐住孟子秋的手腕，「啊」的一聲孟子秋揪住孟汀寒的手腕鬆開，孟子秋另一隻手往上一抬朝孟汀寒的臉打去。

孟汀寒另外一隻手也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她越來越用勁，用力到手上青筋都爆出。孟子秋被嚇得不敢說話，她在孟汀寒的眼神里看到了血腥的殺氣，這是她從未見過的孟汀寒。

情緒緩和下來的孟汀寒冷冷的說：「孟子秋，外婆在裡面搶救，現在你再在這裡大呼小叫，我對你不客氣。」

話語結束，用力一甩，孟子秋蹣跚的連退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孟子秋不敢再招惹孟汀寒，但又不服氣，於是走到孟林君旁：「爸爸，你看孟汀寒在幹嘛？這才幾年就已經完全不把您放在眼中了。」

「外婆還在裡面，你一個勁的瞎鬧什麼？」孟林君厲聲呵斥著孟子秋。

孟子秋剛想反駁，「急診室」的燈熄滅了，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

在場的人都圍了上去。

「醫生，外婆怎麼樣了？」孟汀寒紅著眼圈，聲音顫抖著。

王艷萍站在旁邊沉默著，也紅著眼眶，目光看向醫生。

醫生取下口罩，面色沉重。

孟汀寒從醫生的面色中意識到了什麼，眼淚已經不自覺的滴落在地上，但她還是認真聽著醫生的話，人就是這樣，不到黃河心不死，有的話若不是親口聽見，是不會相信的，總覺得萬一有奇迹呢。

「對不起，我們已經儘力了，和老人家好好告個別吧。」醫生的聲音傳進孟汀寒的耳朵里，她一個踉蹌差點坐倒在地上。

不願意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外婆，您在逗我玩對不對？一定是您在逗我玩，汀寒以後不賭氣了，以後每個周末都回來陪您好不好？您不要裝病騙汀寒回來。」

孟汀寒坐在地上淚瘋狂得往下掉，王艷萍將她扶起坐在凳子上，她靠在凳子上一動不動渾身冰冷。

過了一會兒王艷萍再次走到她面前：「汀寒，進去吧，媽說還有些話想跟你講。」

孟汀寒抬起眼眸，眼睛通紅裡面全是紅血絲，輕聲回了一句：「好。」

進到病房，外婆躺在病床上，臉上氧氣罩已摘，臉上還有長期蓋氧氣罩留下的印痕，整個人枯瘦，面容乾癟，臉色焦黃，和當初她離家出走時的外婆判若兩人。

倘若是個外人，她是害怕的，可眼前這個人是她這輩子唯一愛過她的家人，她不怕，無論外婆是什麼樣子，她都不會害怕。

在病床下坐了下來，雙手將外婆的手包裹在其中，瑟瑟的喊了一聲：「外婆。」

外婆頭微微向她側了一點，艱難吞吐的張著嘴：「寒寒，你回來了？外婆能再看到你真的很開心。」

「外婆，以後我都在家陪你好不好，你一定要好起來。」孟汀寒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卻無法控制眼淚往下流。

「傻孩子，你以為外婆痴獃了啊？」外婆的手輕輕拍著孟汀寒的手：「你都已經回來了，外婆什麼情況我已經清楚了。」

孟汀寒眼淚不住的流。

「寒寒，乖，別哭了，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態。」

外婆力氣不足，連說話都得大喘氣了：「外婆是要去找外公了，外公等外婆太久了。」

孟汀寒從來沒有見過外公，只聽家裡人說外公外婆關係很好，外公去世后，外婆還經常會給他寫信，對著他的照片念給他聽。

外婆身子側向她：「外婆有些話想跟你講。」

孟汀寒吸了口氣，努力控制眼淚滴下，皺著眉認真的聽著。

「外婆這一走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當初毅然決然的離開這個家外婆真的很不舍，原因我後來也知道了。」

「外婆希望你原諒你媽媽他們，如果有一天你有孩子了，或許能理解你媽媽的。」外婆的眼中流下一滴眼淚，孟汀寒起身輕輕擦拭乾凈。

「嗯。」孟汀寒想開口辯解些什麼，但聽著眼前外婆虛弱的聲音，她只好點頭答應，她不能再讓外婆擔心和顧慮了。

「至於你和子秋，外婆也不為難你讓你和她要姊妹情深，但外婆希望你們不互相傷害。」

孟汀寒點頭：「不會的，外婆。」也許外婆這一走，她們兩個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就不再有任何聯繫了，何談傷害呢。

至於過去的那件事，從她離開家那天起，就沒想過再要個結果了。

外婆滿意的笑了笑：「你是一個好孩子，從外婆第一次見你就認定你是一個善良的好孩子，希望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以後外婆就不能再照顧你了，寒寒！」話音剛落，外婆的手垂了下去。

站起身抱住外婆，外婆瘦得骨頭扎得她疼，原本白白胖胖的外婆這麼短的時間內瘦成這般模樣，心裡一陣苦澀，她不在家的這些日子，外婆一個人承受了她難以想象的痛苦。

她沒後悔過當初不顧一切的離開，但這一瞬間她後悔了，這裡還有她在意的人。

「外婆！外婆！」她拚命的喊著。

急診室外的人們聽到孟汀寒焦急的喊叫也沖了進來。

她渾身無力，被進來的人撞擊著推搡著，彷彿置身事外。

努力地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夢，一場噩夢，所以絕對不能哭。

直到醫生進來撤掉外婆身上所有的監控設備，她才像從夢中驚醒般流下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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