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十九章

「……」

聽到這個問題，嬴政看著黏在自己身上的胡亥陷入了沉默，他為什麼會對胡亥這小子抱有期待？雖然胡亥的行為每每能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大多數時候都只會讓人恨不得抽這小子一頓。

嬴政冷著臉伸手把胡亥從自己身上扯下來，用手提著向殿外走去。

「王上。」殿外的蒙毅看到嬴政，躬身行禮，他的神情有點不自然。

這處宮殿略小，而胡亥公子的聲音又略大了一些，所以即使在殿外，他也聽清了胡亥的話。

王上當然是喜，喜歡胡亥公子的……他豈能與公子相提並論……

嬴政看出蒙毅神情中的尷尬，臉色更冷了幾分，隨手把手裡的胡亥向蒙毅懷裡一丟，道：「這個交給你了。」

說完，轉身回了殿內。

蒙毅手忙腳亂的接住胡亥，十分的茫然無措。

這「交給」是什麼意思？

被嬴政嫌棄的胡亥十分的不甘心，但是也不敢再去撩嬴政的龍鬚，他從蒙毅懷裡掙脫出來站在地上，然後踮起腳伸長了胳膊戳了戳蒙毅的胸口，氣哼哼的說：「父王的意思是，以後由你來侍候本公子。」

是嗎？蒙毅看著胡亥，他感覺王上似乎不是這個意思……不過，總歸應該是要他看顧好胡亥公子，這……應該也差不多？

蒙毅接了胡亥這個任務，自然就不用再守在嬴政殿外充當守衛，而是和陳牧一起跟著胡亥回了偏殿，陳牧已經為胡亥準備好了晚膳。

「蒙毅，你可曾用膳？」胡亥見了晚膳，便問蒙毅。

「未曾。」蒙毅搖搖頭。

沒吃正好……胡亥在心中那點妒忌的驅使下，故意道：

「既如此，你便來服侍本公子用膳吧。」

聽到胡亥的話，蒙毅微微一怔，他很快便回過神來，伸手接過陳牧手中的晚膳，擺放到胡亥身前。

擺好之後，蒙毅又端起米粥，一手拿著勺子，便要給胡亥喂粥。

胡亥看著遞到自己嘴邊的勺子，張嘴把粥喝了下去，粥的溫度正合適，味道很好。

胡亥觀察著蒙毅，能看出來他以前沒有做過這種事，他的動作很生疏，但很仔細，他的表情平靜，在他臉上看不到一絲的不滿或是憤怒。

在蒙毅再次喂粥的時候，胡亥按住了他的手，把勺子奪了過來，沒好氣的說：「你這人，不會生氣的嗎？」

「王上命毅照看公子，這本就是毅分內之事。」蒙毅回道，伺候用膳這種事，他是真的沒有什麼感覺，倒是胡亥的反覆無常讓他有點無所適從。

蒙毅這傢伙是真聽他父王的話，這樣忠誠的臣子，他父王會喜歡也很正常，胡亥心裡冒著酸氣。

不過，他家父王再喜歡蒙毅，也不過是君臣，哪有他們父子之間關係親密，這樣想著，胡亥的心情倒是好了幾分，也不再為難蒙毅，吩咐陳牧道：

「陳牧，給蒙侍郎備一份晚膳。」

修整過後，車隊再次啟程。

這一次，胡亥直接把蒙毅拽進了自己的馬車裡，現在他的馬車裡坐了四個人，不過，他的車駕寬敞，倒不顯得擁擠。

車隊直接從藍田縣城穿過，胡亥聽到外面的人聲，便打開了車窗向外看去，只看到街道兩旁站著不少民眾。

「為何都是些老人女子？」雖然這些人都低著頭，胡亥還是看清了這些民眾的樣子，除了老人，便是些婦人，還有孩童。

「此為戰時又值農閑，青年壯丁大都入伍服役，是以此處多為婦幼老人。」蒙毅解釋道。

聽到蒙毅的解釋，胡亥沉默下來。

春秋戰國時期，各國之間的戰爭持續數百年，這些人，也許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安居樂業。後世的□□安全富足，國家的力量足以將一切外來威脅擋在國門之外，所以，他也只是從電視上見過那些戰亂的國家，這一世又長在宮內，更是不曾接觸到底層的民眾。

所以，他不知道，現在的華夏子民，生活的如此……艱難。

這些普通民眾，大多衣著破舊，身體瘦弱，大部分是婦孺老有，在他們其中，不時還能看到些斷手、斷腳的青壯年，看他們身上未消的煞氣，應該是從戰場上受傷的士卒。

良久之後，胡亥終於從車窗外收回目光，轉而看向蒙毅：「蒙毅，你可曾去過其他國家？」

「毅曾隨父攻打楚國。」蒙毅答道。

「那楚國黎民也是這樣生存的？」胡亥指了指車窗外。

「公子，在秦國，按律法這些黔首皆有耕田，且會發放農具耕牛，每年所得，賦稅之餘，亦足以度日，而楚國連年征戰，又不重農耕，國人多死於戰亂和災荒。」蒙毅見過戰後的楚地，屍橫遍野，田地荒蕪。

有些事，果然只有親眼看過，才會明白。胡亥自嘲的想著，在他嫌棄這個時代的食物粗糙難吃時，不知有多少人為了一口食物在這個世界掙扎的無比艱難。

前世的他看過電視、小說，只是在他的意識里並沒有把那些演繹的故事當作真實，所以在見到這些民眾的狀況時，才會格外的震撼。

突如其來的責任感督促著他必須做點什麼，胡亥嘆了一口氣，這倒是讓他決定了下一次在系統那裡兌換什麼。

華夏從來都是農耕大國，解決了糧食問題，華夏子民的生活應該能好過很多。

胡亥打開系統界面，看了看自己的積分。

【姓名：胡亥

所屬勢力：秦

年齡：八歲

聲望：15207

積分：1820】

這段時間他的聲望漲了不少，再加上印刷術給的100積分，他的積分已經接近了兩千。.

想要解決糧食問題，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兌換良種，就是那種產量高，又管飽的作物，比如，土豆！

這種即使在二十一世紀也在被大力推廣的作物，產量高，味道好，又容易種植，關鍵是還能做主糧，放在農耕時代，簡直就是神器。

兌換土豆需要2000積分，胡亥並沒有立刻兌換，畢竟他的積分還差一些，而且他不確定。這土豆系統會如何給他。之前他所兌換的都是技術類的東西，系統直接會把相關知識灌輸到他的腦子裡，這土豆若是憑空出現，他還要想個能夠解釋的過去的理由……

【系統提示：請玩家放心，玩家所兌換的非個人使用物品，本遊戲均會為玩家選擇合理的發放方式。】

這垃圾系統果然在窺探他的想法，不然不可能提示的如此及時。

非個人使用物品？也就是說個人使用的物品會不合理的直接出現？胡亥瞄了一眼商店裡一萬積分一瓶的肥宅快樂水……

買不起，買不起。

胡亥關上了系統界面，沒有足夠的積分，這土豆一時半會也沒法兌換，不如想想獲取積分的辦法。

胡亥想著自己昨晚想到的標點符號，既然傳出借貸記賬法系統給了他積分，那傳出這套標點符號，系統應該也不會吝嗇。

想到這，胡亥取出昨晚看的那捲書簡遞給趙高，這是他順手牽羊從嬴政的正殿里拿來的，這時閑來無事，正好讓趙高給他講一講，早些弄明白了，也方便他斷句。

「父王常言中車府令頗通《秦律》，不知大人可否為本公子講解一二。」

趙高接過書簡，翻看了一下，見是一卷《徭律》，便把書簡放在手邊，直接講道：「公子，這是一卷《徭律》，乃是有關徭戍丁役的律法，御中發徵，乏弗行，貲二甲。此句是說，為國徵發徭役，若耽擱不曾徵發，應罰二甲……」

趙高沒有看書簡，卻能侃侃而談，可見他確實熟知秦律，胡亥仔細聽著，對秦國律法的嚴謹有了深刻的了解。

這《徭律》中所規定的，同一戶人家裡不能有兩個人同時服戍役，也就是不能同時參軍，相當的人性化，還規定了，服役的人要對修築的建築擔保一年，不滿一年就壞了的，工程負責人和監工都要受罰，還要原來的修築者重新翻修，這妥妥就是後世的工程質保期。

不愧是導致秦國強盛的首要因素，秦律之完善在這《徭律》中可見一斑。

嬴政這次出遊的目的地是郢陳，郢陳距離咸陽不近，坐馬車出行也需要五六天的時間，胡亥白天聽趙高講解，晚上便拿著《徭律》的書簡寫寫畫畫，終於在到達郢陳之前，把整卷《徭律》用標點符號標註好了。

此時車隊已經到了南陽郡，距離郢陳不到百里，胡亥拿著書簡找到嬴政的時候，嬴政正在看郢陳的地圖。

「父王。」胡亥走到嬴政身邊，瞄了一眼地圖，便失去了興趣。

這地圖畫的太過抽象，他……看不懂。

這幾天只要是車隊停下休整，胡亥都會把蒙毅扔給陳牧，然後自己跑到嬴政這裡蹭吃蹭喝，用心可謂十分的險惡，堅決杜絕了蒙毅在嬴政面前刷好感度的機會。

所以嬴政對胡亥到來早習以為常，見他來，只是對他擺擺手，便繼續研究郢陳的地圖。

胡亥站在一旁耐心的等著，據蒙毅所說，這次他父王出來可是帶了五萬大軍，再加上原本包圍郢陳的秦軍，區區一個郢陳，肯定沒法負隅頑抗的。

不過，從中也可以看出他家父王對郢陳的重視。

其實這事也不能太責怪那位昌平君，那本就是楚國公子，楚國有滅國之危，他叛秦歸楚，也算是情有可原，但是聯合著楚軍在背後捅秦國一刀，致使二十萬秦軍幾乎半數死亡，這就過分了。

當然，國與國的戰爭不用講信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這種事沒道理可講，所以仇恨只能有鮮血和死亡來洗刷。

正當胡亥胡思亂想的時候，嬴政終於研究完了地圖，問胡亥道：「辰時未到，你來寡人這裡所為何事？」

胡亥翻譯了一下他父王的意思，就是還沒到吃飯的點呢，你怎麼就來了。

很好，看來，他好吃的印象已經深入到他家父王的腦子裡了。

「父王，您看看這書簡。」胡亥直接遞上自己改過的秦律，用實際行動告訴嬴政，他，胡亥，不是個只知道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