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第六十九章
扶蘇見胡亥這副樣子,忍不住伸手按在他的頭頂使勁『揉』了『揉』。
「剩下的事便交給為兄吧。」
他已經了解了事情的經過,王家遠在南陽郡,卻派人入咸陽針對胡亥,多半是個試探,試探帝國對這些世家豪族的態度。
雖然帝國如今並無意對付這些六國世族,但也不會任由他們挑釁,更何況他們直接找上了胡亥。
既然敢於挑起事端,想來這王家也做好了承受任何後果的準備。
胡亥抬手把自家王兄的手拽了下來,然後搖了搖頭堅持道:「王兄,這種小事我自己來辦就可以了。」
如今王兄代父皇處理朝政,若是出手對付王家,必然會引起其他世家豪族的警惕。
而他作為帝國公子一向囂張跋扈,出手對付招惹了自己的王家,不過是個人行為,所造成的影響與王兄出手截然不同。
縱然不提這些,對付區區一個王家也不值得他去向王兄求助。
扶蘇見胡亥堅持,對自家幼弟的想法也了解了幾分,便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
雖是這樣說,他已決定暗中關注此事,隨時準備施以援手。
胡亥見自家王兄答應下來,拽著自家王兄的手就向外走:「王兄,這裡空氣不好,我們快走。」
扶蘇任由胡亥拉著,看著胡亥的目光滿是欣慰,自從父皇出巡,胡亥好似比之前更成熟了幾分,居然也開始關心帝國形勢了。
不過欣慰之餘又有些心疼,他家幼弟本該無憂無慮,驕傲肆意,為這些凡事雜務憂心,還是他這個王兄有負父皇所託,保護不周。
跟著自家王兄一路回到了咸陽宮,胡亥回到自己宮殿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好好沐浴了一番。
等他沐浴完畢,舒坦的坐在椅子上,任由侍從輕柔的擦頭髮的時候,陳牧也已經完成了任務,趕了回來。
「公子離開不久,王衡便都說了,他確實掌握了王家的不少內情以及證據。」陳牧道。
「嗯。」胡亥毫不意外的點了點頭。
陳牧又道:「據王衡所說,這王家除了殘害平民,賦稅不足之類的事之外,還與百越蠻夷私下交易,王衡在南陽郡的府邸中藏有王家與百越的書信。」
「與百越私通,那這王家真的是該死了,不過……這樣的事王衡都說了出來?你對他做了什麼?」這一次胡亥倒是有些好奇了。
「臣只是讓人拿了漁網來,在他身上比劃了一下。」陳牧道。
「……之前你說能在人身上割千刀而讓人不死,是真的嗎?」胡亥盯著陳牧,問道。
「可以一試。」陳牧謙虛道。
「……我說要凌遲他是開玩笑的。」胡亥看著陳牧認真的說。
陳牧愣了一下,立刻道:「臣也只是嚇他一嚇,不會真的動手。」
胡亥:……呵呵,你猜我信不信?
「派人將王衡所說的證據找到,送給南陽郡守一份,順便抄錄一份給南陽郡尉,王家人多勢大,想要抓他們,也許需要軍隊相助。」胡亥想了想又道:「王家盤踞南陽多年,也不知這南陽郡守會不會徇私枉法?」
「公子放心,新上任的南陽郡守忠於大秦,必不會令公子失望。」陳牧道。
「那就好。」有了陳牧的保證,胡亥便放下心來,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兩個人三言兩語便定下了王家一干人等的生死。
十數天後,南陽郡中,王家幾乎是一夕之間被連根拔起。
牢獄之中,一番審問之後,更是讓王家眾人的罪狀暴『露』個十足。一時之間,王家眾人之中判了車裂之刑的便有十餘人,人頭落地更是不可計數。
這樣的事,自然也驚動了嬴政。
西北邊陲之地的行宮中,嬴政看完南陽郡守送來的奏章,倒是對胡亥有了新的認識。
這小子對待下人一向還算和善,對平民可以說是極為看重,在他面前的時候更是表現的軟趴趴的,一副可以隨意『揉』捏的樣子,沒想到對付起這世家豪族來倒是毫不手軟。
只因為一個匠人,便將王家連根拔起,雖說狠戾了些,但是這樣的做法卻讓嬴政對胡亥更為欣賞。
對付這些世家豪族,就應當要用雷霆手段,若是只讓他們傷筋動骨,其他的世家在驚怒之下未必不會再行挑釁。但是現在胡亥直接把王家除掉,那剩下的這些世族在動手之前,卻要好生掂量一番拿全族的『性』命去賭值不值得了。
不過,這小子趁他不在宮中的這段時間又折騰自己的身體,還與扶蘇一起妄圖隱瞞,膽大包天,著實欠教訓。
嬴政冷哼一聲,將手裡的奏章放在一旁。
這已經是此次出巡的最後一座城池,再過兩日,他便要啟程回宮了。
也不知胡亥那小子見了他會是何種表情。
或許,他該給這小子一個驚喜。
……
收拾了王家,胡亥卻沒有什麼興奮的感覺,他看著窗外的雪花幽幽嘆了口氣,今日正是後世的除夕,卻只有他一人度過,實在是凄涼了些。
「也不知父皇什麼時候回來。」胡亥看著外面飄飛的雪花,哀嘆道。
陳牧看著自家公子,眼中閃過掙扎的神『色』,不過想到陛下的命令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胡亥現在每天除了讀書,便是陪子嬰玩耍,偶爾也會去工室與張蒼和姜義討教一番,日子過得充實,只是一到了晚上便會偷偷溜去章台宮。
有扶蘇默許,更無其他人阻止,胡亥便愈發的肆無忌憚,去章台宮的時間是越來越早,回自己宮殿的時間也越來越遲,到了近幾日,更是將近午時才回。
這一日胡亥用完晚膳,抬腿便向章台宮走去,陳牧跟在後面,看著胡亥欲言又止,眼神十足的糾結。
陛下如今距離咸陽城不過幾十里,明天一早便可回宮,到時見了公子……
不過,公子夜宿章台宮一事,陛下已經知曉,那在章台宮見了公子,應該不會太過意外。
陳牧糾結了一路,最終還是任由自家公子踏進了陛下寢殿。
希望公子會喜歡明天的驚喜吧。
……
次日辰時,嬴政的車隊便到了咸陽宮門口,扶蘇與諸位大臣早已在宮門外等候。
「恭迎父皇回宮。」
「恭迎陛下回宮。」
扶蘇與眾人一同躬身行禮道。
嬴政聰車輦上下來,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沒有見到胡亥的身影,便知道眾人將他的命令執行的不錯,沒一個人給胡亥透『露』他歸來的消息。
然而,在滿意的同時,他卻又有些心寒,這眾人之中居然沒有一人敢於將消息告之胡亥。
扶蘇與陳牧被他特意警告過,不敢也是正常,這其他的人……
縱然平時對胡亥交好,又有幾人是真心實意。
人群中的姜義莫名的感覺背後有些發涼,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陛下看他的目光有些涼颼颼的。
這應該是他的錯覺吧?這段時間他與張蒼沉『迷』於製造公子所說的熱氣球,一直老實的待在工室,便是迎接陛下這事還是今早被人拉住才知道的消息。
所以……他應該沒有得罪陛下吧?
雖然如此想著,但是姜義還是悄悄的向身前的大臣身後躲了躲,避開了嬴政的視線。
嬴政察覺到姜義的小動作,冷哼一聲。
嬴政看向站在眾臣之前的扶蘇。
「這兩個月,你做的不錯。」
「不敢有負父皇所託。」扶蘇躬身道
嬴政輕輕「嗯」了一聲,又道:「隨朕上車。」
說完,轉身上了車輦。
車輦之上,只有嬴政與扶蘇兩人,嬴政不開口,車內便陷入了令人心寒的寂靜。
車輦緩緩而行,良久之後,嬴政終於打破了這令人不安的寂靜,道:「這兩個月,你日日處理朝堂之事,費心不少。」
「不過,你妄圖隱瞞胡亥之事,倒是膽大的很。」
扶蘇聞言,臉『色』一白,緩緩跪俯下來道:「兒臣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