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虛偽的正義

玖玖子望著對面的唐原，他也正緊緊的盯著她。

玖玖子無法想象，她曾經跟蹤過他們，所以她對唐原的性格有著深深的了解。

活潑，開朗，陽光，可愛，跳脫……他的臉上總是如同少年般微笑著，他是那個喜歡看著隊友大顯身手，然後在背後打call的人，他是那個喜歡在哥哥面前撒嬌耍潑的人，他是那個期待吃早飯，但把早飯給了孩子，依舊快快樂樂的人。

但是此時此刻的唐原，目光里只有冰冷和審視，那是玖玖子跟蹤他們時的眼神，像是經歷了久年的打磨，經歷了戰場的淬鍊，步步小心，把把盤算，看著一個人，就安排好了接下來所有的動作，如同一個老人，一個殺過數億人的老人；如同一個謀士，一個在戰場上親陣指揮的謀士。

同時，他的電流本來還不如他哥哥，運用方式也比他哥哥弱許多，基本只會把電流附加在刀上，但是現在，

他的電流比他哥哥強上百倍，運用也比她哥哥強了不止一點。

他，怎麼變成了這樣，這不像他……玖玖子沉默下來，這一瞬間，她想起了自己的哥哥。

哥哥玖京，還有爸爸玖天，童年是在他們的呵護下渡過的。曾經玖玖子有過一段艱難的時光，那時她剛剛進入殺手學院，她沒忍心殺死對手，結果被隊手砍傷，還被老師踹了一腳。

那次是她的哥哥將她保護在身下，將她抱回家，為她敷藥。

她很愛自己的哥哥，她想，自己如果失去了哥哥，也會如同唐原這樣吧。

變得冷靜，可怕，心裡除了復仇再無其他。

玖玖子重新戴上面具，一個閃身，消失在原地，這一次她連續用了三次超長距離的「忍霧」，她的極限就是瞬移五次，每次的瞬移距離為二百米多，應該肯定能徹徹底底的閃開他了。

玖玖子仍然不想殺他，她可以理解他，雖然她擔心這樣的他可能會更加投入到壞人的行列，但是……玖玖子心想，如果是那樣的話，她還會再殺他的，但是至少現在，她不能殺他。

也許他會在追不到自己以後冷靜下來。玖玖子心裡想，她已經瞬移出六百米遠，周圍都是大街小巷，唐原不可能追的上來了。

經歷如此長時間的激斗，玖玖子看著天邊那快要掛到正中的太陽，感覺到了一絲疲倦。

今天她已經用了那麼多次瞬移，她真的有些累了。

也許，那個住處也不用去了，畢竟她已經把地址都告訴唐原了，玖玖子想到這裡，拐過一個街角。

然後，她的眼睛瞳孔就睜大了，因為，唐原就站在她面前。

「想知道我為什麼還能找到你嗎？」唐原笑道，那笑容如此燦然，燦然的，如同朝陽。

玖玖子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腳步下意識的往後退去，甚至，她渾身顫抖，連臉色都變得蒼白。

「你看啊！因為，我把你的絲線，連在你頭髮上了啊！」

唐原的右手舉了起來，左手則垂在身側。他那燦然的笑臉，一半被中午的太陽光照耀，一半則恰好的籠罩進房沿的黑暗裡。

玖玖子驚惶的看著唐原舉起的手，她的瞳孔收縮著，聚焦著，她看著那細密的，幾乎不可聞的蛛絲，一直連到她的一根銀色髮絲上。

是什麼時候粘上去？的為什麼會粘上？

是什麼時候粘上去的？是在他擁抱她的時候。

之前她用來捆綁唐原的蛛絲，唐原把它們捏成了球，

藏進了口袋裡。

為什麼會粘上？是靜電。唐原依靠靜電，讓原本黏黏的蛛絲變的柔軟彈性，當然，必須始終在手上附著靜電。

同樣，依靠靜電，他也能將原本無法粘上玖玖子的蛛絲粘到她頭髮上。

之前的銀條為什麼可以跟蹤玖玖子，因為他給了銀條一個動電荷，讓它們和絲線上的電荷產生反應。

他如此緊緊的盯著玖玖子，看上去是他用意念操縱著銀條，實際上不是。

而玖玖子脫戰後，她不僅疲憊了，而且變得很放鬆，再加上蛛絲實在過於纖細，又有著唐原施加的靜電感應。

感謝蛛絲，它黏黏的，附著著的液體讓它有著良好的感電性。而且，還足夠長和細，還足夠柔韌。

同時，唐原在玖玖子開始長距離瞬移的同時，飛到了很高的地方，這樣絲線就不會碰到任何障礙。

現在，玖玖子的注意力已經完完全全被他拿捏，她的注意力完全在那一根蛛絲上，玖玖子就跟本不會發現，地上有很多根蛛絲，慢慢的爬過來，並且逐漸纏繞在她纖細的腳腕上。

唐原已經在追到玖玖子的同時，將連在一起的蛛絲又分開了。

玖玖子顫抖著，她的大腦產生了長時間的空白，她陷入了獃滯，難以言語。

她抽出刀，就在她準備砍斷那蛛絲時，她感覺到腳踝被一股子巨大的力量拉扯，再加上她向前揮刀的沖勢，她仰面倒了下去，這樣，她就不能再使用瞬移，因為她無法踏出步伐。

而她驚恐的抬起頭時，就再次獃滯。唐原，正在踏出那個步伐。

雖然他踏的很生澀，而且不那麼快速。但是卻一步都沒有偏差，玖玖子抬起頭時，恰好看見了唐原踏完的最後一步。

她那彈身而起的動作只進行到一半，便僵住了。

她的面前，出現了一片黑霧，因為這一片黑霧的原因，玖玖子的動作，陷入了僵直。

她第一次體驗到被自己的技能禍害的感覺。-

這就是他緊緊盯著自己的原因，他在學習，在模仿。

這就是他一直在沐浴自己的黑霧的原因，他在吸那些氣體。

自己用了兩個星期學會並熟練的技能，他卻在一個下午學會了。

而實際上，唐原並沒有真真正正的學會，他取巧了，但是那種方法更加恐怖。

他用那根纏著玖玖子的蛛絲釋放了電磁波，感受到了玖玖子在瞬移時身邊的空間波動，不斷的感受讓他逐漸掌握。

然後，他運用電磁波，在剛剛模擬出來。

這一切，讓他能夠短距離瞬移了，雖然真的只有幾米的距離，但卻瞬移的恰到好處。

他舉起手中的短刃，如同奏唱勝利的凱歌一樣，他輕輕念了一聲。

「哥哥。」

刀刃筆直的滑下，下一刻，他聽到了一聲猛烈的「咚」一聲。

他看到玖玖子的頭髮，突然變成粉紅色，她的眼睛也變得血紅。

彷彿在一瞬間，玖玖子停止了時間。她沒有踏出步伐，但是她消失了，然後，又出現了。

玖玖子睜開眼睛，因為她聽見了此起彼伏的驚叫聲。

她抬起頭，看著手中的刀，還有掛在刀上的人。

「對……不……起……」玖玖子看著唐原，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

「呸！」她感覺到一片液體撲到臉上，帶著血腥味和口水的臭味。

她看到唐原露出嘲弄的笑容，道：「快……收起你……那……虛偽的正義，你讓我感到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