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最後那裡是我自己編的，因為我中途就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死得難不難看。」

「嗚哇……您實在是太可憐了。」蘿芮踮著腳，拍了拍法師的肩膀，想要安慰他，但手直接從他的身體里穿了過去。

「是啊，我這一生真是個悲劇——嘿，你們想不想聽我前半生的求學經歷，我覺得那可要艱難多了。話說在我十歲時……」

「停停停，誰他媽要聽你的人生經歷了？」眼見著法師又要開口，丹尼爾連忙打斷，「聽你逼叨半天，我算看出來了，你是一個重點也沒講！」

「唉，我不都告訴你了這……」

「你最後布的那個中心法陣在哪？」

魔法陣，布置耗時長，但是法術效果更強，單獨一個法陣也能發揮作用，不過現在的人們大多數是使用多個法陣加一個中心法陣的布置。因為以前的法陣多用於城防工作，法師們發現這樣布置的法陣系統比單獨的一個法陣效率更高，當然，維護需求也更高，在一個小小的酒莊裡使用這種奢侈的法陣，丹尼爾實在想不出能用來幹什麼。

由於多法陣系統是相連的，所以只要發現一個法陣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其他法陣，如果能找到中心法陣就更好了，只要破壞了中心法陣，整個系統就會瞬間失去作用。

「不是，我就死在中心法陣中間，那肯定就在這啊。」

「放你娘的屁！這的每一塊磚我都找了個遍，啥玩意也沒有！」

「那……那咋回事呢，我不道啊！」

「等會……你死的時候是多少年？」

「1378年。」

「……現在是1399年。」

「那時間過得可真快啊，哈哈哈……」法師撓著頭，憨厚地笑著。

「我……%￥&￥#*&！」

丹尼爾沖著法師的襠部一腳踹過去，但是穿過了靈體踢在了牆上。

「嗯？等等……」丹尼爾一愣，收回了腳，盯著法師的襠部看起來。

「你……你幹嘛~別老盯著，怪害臊的。」法師害羞地捂住了自己的襠部。

「你……我……誰他媽看你了！給老子讓開！」丹尼爾氣不打一出來，凶著臉把法師趕跑后，蹲起來觀察他剛剛踢到的牆面。

「果然沒錯……這裡有一塊磚比其他地方凸起了一點」他鼓搗了幾下，把那塊磚拿了出來。

「你不是說每塊磚都檢查了嗎，怎麼還有漏的~」一旁的翡翠陰陽怪氣道。

「你管我！」

磚上沒有什麼特別的，倒是裡面居然藏著一張疊好的紙。上面赫然畫著一個法陣。

令他失望的是，什麼並不是法師踢到的特殊法陣，而是一個傳送法陣，丹尼爾認得出來，除了主體的傳送術式外，上面還添加了幾道小的參數，不過具體是什麼效果他也忘了。

「你們都站開點。」

其餘人給丹尼爾空出了一片空地，只見他拿出法杖，對著地面，卻什麼動靜也沒有，但是在法杖上的水晶亮起的同時，一道泛著光芒的法陣出現在了地板上！

「等會等會！」一旁的法師瞪大了眼睛，驚訝的叫出了聲，「你……你沒有任何施法材料，也不畫出來——不對這不是重點，怎麼會有人利用元素魔法的使用方式製作出魔法陣的！？」

丹尼爾似笑非笑地看著法師，眼裡彷彿充斥著蔑視。

「這可不是元素魔法，也不是單純的魔法陣……走，

咱們進去！」

「你……你等等！」

法師急忙跟著其他人站在了魔法陣上，一陣白光閃過，眾人便沒了蹤影，連那魔法陣也一併消失。

………………

「為什麼這裡這麼黑……」

「閉上你的嘴巴不然我會把你的大腸連同氣管一同拔出來。」

丹尼爾隨手放了個光球術，眾人的眼前瞬間明朗。

他們身處一個同樣陰暗潮濕的房間內，四周都用深色的石磚鋪成，空氣中能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腳下正是他們之前所見到的魔法陣。

這個房間里並沒有照明物，只有兩個光源，一個是丹尼爾放出來的光球，另一個是剛剛走進來的兩個披著長袍的人，他們手裡拿著燭台。

其中一個長袍人看到冒險者打扮的幾人，一愣，隨即握住了腰間的配劍，毫無疑問是想要拔劍攻擊眾人。

但是另一個人看了看眾人。

五對二，還有法師、牧師。

好的，沒有勝算，

他壓住同伴的手，沖對方搖了搖頭，隨後看向警惕起來的五人小隊。

「遠道而來的客人，你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此人的聲音沙啞又沉重，如同用砂紙擦屁股一般令人難以忍受。

吳迪回頭看了看三位同伴，他們表示交涉你來。

又看了看丹尼爾，他不耐煩地瞪回來了，說實話丹尼爾已經厭倦了這個無聊的任務，如果允許的話他想把這裡所有的活物全部攪成爛泥，然後早點回去。

「我們通過傳送陣來到這裡，想搞清楚某些事情。」

「我很抱歉，這裡恐怕沒有你們想要的。」

「那可說不準，說不定您知道一點線索呢？」

「嗯……」長袍二人對視了一下，「那跟我來吧。」

他們轉身出去，並示意眾人跟上。

「這裡是什麼地方？」

眾人走在外面的走廊里，四周仍然是千篇一律到讓人想吐的黑色磚牆，時不時頭頂上還有液體滴下來，你甚至不知道這到底是水還是上一次層的人拉下的糞便，因為之前聞到的氣味此時更加濃郁，血液、內臟、排泄物，或是三者混合起來的刺鼻氣味，讓眾人感到鼻子都快被麻痹掉了。

「我們的據點。」

「什麼據點，你們是什麼人？」

「……我會為你們解釋的。」

隨著隊伍的前進，他們遇到的人越來越多，除了和前面的人一樣的長袍打扮，還有一些武裝人員，他們甚至看到了身著全身板甲的高大戰士。

丹尼爾用藏在袖子里的短法杖稍微釋放了一下偵查法術，發現這個地方雖然小，但是裡面的人加起來至少有100個人，光是戰鬥人員就佔了一半以上。

不好整哦。

………………

最後他們來到了一個大廳一樣的地方，這裡畫著一個巨大的魔法陣，有十多個人圍著那個法陣，似乎在準備著什麼，法陣中央是他們一直聞到的惡臭的來源。

是……人？或者說一堆人？也可以說是一人堆？

肢體，肋骨，天靈蓋還有鮮紅的血肉與黃的紫的不知道什麼玩意的東西混雜在一起。

有的像是被蠻力砸的稀巴爛，露出來的白骨上有明顯的折斷痕迹，而且上面還沾著尚未剝離的肉；有的則像是工藝品一般，可以想象一下你吃泡椒鳳爪的時候，細心地將雞爪上的每一塊皮、每一塊肉都剔下來，最終得到一個完整的，潔白如玉的骨架。

而這些東西有規律地擺放在法陣各處。

蘿芮和平頭見了這副場景直接吐了出來，即使是另外兩人也只是勉強撐著。

丹尼爾仔細看了看那法陣，雖然但是，他認得那法陣，確切來說是研究過，他永遠也忘不了這個法陣散發出的邪惡氣息，每一個人類見到這個術式都會發自內心地恐懼、厭惡、乃至瘋狂。

它必須被摧毀，徹底地，不留後患地。

「我能請問一下……你們在幹什麼嗎？」代替不適的吳迪，丹尼爾忍著怒氣開口道。

「獻祭，召喚。」

「說人話，而且詳細點，否則我他媽保證你會被當場攪成麻花。」

似乎是被丹尼爾的氣勢所震懾住，長袍人愣了一下，但很快回應道：

「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法陣，很快，強大的惡魔就會降臨，這裡的一切都將陷入一片火海。」

「這對你們有什麼好處？蠢逼，等他出來你們要麼是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要麼就是當場暴斃。」

「好處？呵，所以說你們這些人就是膚淺！死板的秩序已經持續了太久了，這個世界需要變革！徹底的……」

「行了行了，我大概猜到你要說什麼了，你肯定會說，等你們創造了新的世界以後，你們作為先驅，會享受無上的榮光，對吧？」

「我……」

「讓我猜猜，你應該是一個地位不上不下的傢伙，很有可能是個商人，上頭有貴族和商人行會壓著，下面有僱員反抗，最近生意有點不太行，哦對，老婆可能還跟別人搞上了，生活失意潦倒……」

「你……」

「然後你遇到了一群人，他們向你講述他們的理想，並且向你承諾，在一切都改變之後，你會獲得應有的報酬，將原本看不起你的人踩在腳下，並且他們還給了你一大筆資助，幫助你的生意度過了困難時期——」

「你閉……」

「我猜猜，他們會說，事成之後，你就是當地的商人行會會長，對吧？因為像你這樣敲一敲木板門就趕緊跑過來要飯吃的蠢豬，也就這麼好應付了，哦對，我聽說會長女兒挺漂亮的，他們一定還答應把會長女兒許給你對吧？」

其實這些都是丹尼爾瞎掰的，他其實根本不知道當地有沒有商人行會，也不知道會長的女兒漂不漂亮，要是一條都沒說中的話可就尷尬了。

「你給我閉嘴，臭小子！」

好吧，看來還真起效了，他的運氣一直都這麼好。

那人大吼一聲，摘下套在頭上的兜帽，露出反射著火光的禿頭……還是能看見几絲可憐的頭髮的。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你——」

刷拉。

法陣發出紅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大廳，一團深紫色的濃霧遮蔽了眾人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