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龐克

伊文帶著矮人藏進路邊樹林里躲過了莊園守衛的搜尋，同時天色逐漸暗了下來，他們不得不走林間小道回到瑞閣鎮。

「你難道就沒有羞恥心嗎，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吃東西！」

伊文怒氣沖沖地對正啃著水果的矮人嚷嚷道，如果不是到處躲避守衛的搜尋說不定她已經見到肖恩了。

矮人經過果園倉庫時順手拿了兩個蘋果，他咔吧咔吧啃著口齒不清地說:

「拜託...孩子，讓我享受這自由的時光好嘛。」

「你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他們會派人來找我們？」

伊文困惑地看著眼前的矮人，他們已經躲過了兩批搜尋隊，從隊伍的規模上看這個矮人一定身份特殊，她似乎惹了個大麻煩。

「別慌，孩子，我遇到過比這更糟糕的情況，首先得找人把我脖子上這該死的禁魔項圈給摘下來才行。」

「禁魔項圈？那是什麼？肖恩也會被戴上這個嗎？還有最近城裡莫名有小孩失蹤，都和那個叫墨瑟的貴族有關嗎？」

「行了...別問個不停了，要是你可以帶我去吃點好的，再來壺美酒，我倒是願意在飯桌上好好回答你的問題。」

矮人狡黠地眨眨眼睛，不緊不慢地說著。

「嘿！聽著，如果你不想我喊來巡邏隊！你現在最好老實告訴我你知道的全部事情！」

伊文受夠了他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她氣憤地對著矮人說著，摸了摸莎米的脊背，要是他再耍花招，她發誓一定會讓莎米狠狠地咬他屁股。

一旁的莎米同樣感受到伊文的情緒，它對著矮人發出威脅的低吼聲，可僅僅是被矮人瞪了一眼，下一秒莎米就發出嗚嗚的聲音躲到了伊文的身後。

他的目光凌厲，如同一把鋒利的利刃，寒光刺人，可伊文絲毫沒有避讓，她強忍著恐懼怒視著他。

「好吧，好吧。」

矮人嘆了口氣，他的腳步停了下來，盤腿坐上旁邊的石頭，看了看四周，隨後將手中的蘋果扔到一邊，開始講起他所知道的事情。

「我叫龐克，我出身在矮人的皇室家族，因為一些事情得罪了元老會，給我扣上一個子虛烏有的罪名，將我驅逐出去。」

「所以你是一個貴族？他們是想抓你換錢嗎」

伊文看著龐克，她實在想象不到眼前這個髒亂的矮人和矮人王室可以掛鉤。

「拜託，我們矮人的貴族就像田裡的小麥一樣多，這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他們抓我是因為我在一個米拉的女人手底下幹活，負責將一批貨物運送到南方，半道上我們中了埋伏。」

「可他們抓肖恩幹什麼...」

「據我所知這個叫墨瑟的是霧影堡的人，那裡關押了大批用於煉金實驗的犯人，說不定你要找的肖恩就被送去了那裡...」

「這地方聽上去就相當危險...」

「所以放棄吧，就算你找到了，那也有重兵把守，城堡佔據險要地形易守難攻，哪怕是一隻蒼蠅都別想飛進去。」

「不，一定會有辦法的，我一定會找到肖恩！」

伊文握著她那小小的拳頭說著，看得出來她有著很大的決心。

「哈！你要是能進去那裡我都可以騎著飛龍征服世界了！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回家吧，別再做白日夢了！」

龐克哼了一聲，發出帶有嘲諷意味的笑聲，對伊文這種幼稚的想法嗤之以鼻。

「我沒有家...我父母早就沒了，

是鎮上的孤兒院收留了我。」

伊文低著頭杵在原地，她的聲音變得細小。

「那就回到孤兒院去！別再有不切實際的想法了。」

「不！都是因為我肖恩才被抓走的！」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當她發現矮人正用同情的目光注視著自己時，伊文強忍著轉過身去捏緊拳頭。她閉上眼睛，淚水悄然流下。

矮人嘆了一口氣，走到她的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的動作非常柔和，安慰著伊文。

「孩子，你不應該承擔這一切，他的家人呢？」

瑞閣鎮的城門口比往日多了數名守衛，似乎因為龐克的出逃讓整個鎮子都進入了戒備狀態。

伊文與龐克趁著夜色偷了一艘小船從鎮外的河道上進入碼頭，穿過數條漆黑狹小的巷子，兩人來到了鎮上的教堂處。

「我...我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和麗塔夫人說起肖恩的事情...」

伊文和龐克走到肖恩的奶奶住所門前，此刻她面露難色，開始不安起來，她不敢想象老夫人得知肖恩的消息會是什麼後果。

「總要面對的，老實交代就行，她會理解的。」

龐克拍了拍伊文的肩膀，示意她放鬆點，伊文長嘆一口氣，好一會兒她才鼓起勇氣上前敲響了住所的木門。

「肖恩？你跑哪裡去了？門沒鎖，快進來吧。」

屋內傳來麗塔夫人的聲音，門外的兩人互看一眼，推開木門走進了小屋。

「伊文，肖恩跑哪裡去了，平常這個時間早就回來了，這位是...」

「叫我龐克就好了，老夫人。」

龐總走向前來向老婦人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禮儀。

「你好，這位先生，我叫麗塔。」

老婦人勉強露出一絲微笑，雖然不太清楚眼前的矮人是誰，但從他的行為舉止上來看應該是一位有身份的人物，她轉過身來看向伊文，想迫切地知道自己孫子的下落。

「麗塔夫人...肖恩被人抓走了...」

伊文的眼眶發疼，眼淚似乎早已流幹了一樣。

「慢慢說，孩子，肖恩到底怎麼了？」

她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麗塔夫人。

「你們沒有在玩什麼遊戲吧？」

老婦人聽完后一臉不敢相信，她看向龐克，發現矮人一臉嚴肅的表情后，她低垂著頭，看得出來這個消息讓她十分痛苦。

伊文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不敢看老婦人的眼睛，她反覆說著不是遊戲，結結巴巴的把過程又敘述了一遍，不停重複著下水道的老鼠、馬車與莊園這些詞。

她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最後因為精神緊繃與疲憊讓她整個人向一邊倒了下去，幸好龐克眼疾手快一把穩住了伊文。

儘管伊文所說的邏輯有些混亂，但老婦人還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經過，她起身帶伊文到房裡休息，過了許久伊文才閉上眼睛，她太累了。

爐火里的柴火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熱氣從中向四周蔓延開，火光照亮了龐克的臉龐，老婦人輕輕地從廚房裡端上來本是為孫子準備的晚餐。

「謝謝。」

龐克此刻餓極了，顧不上那套貴族禮儀狼吞虎咽著，待他吃的差不多，老婦人將一小包袋子放到飯桌上。

「龐克先生。」

她打開袋子，裡面是一點首飾與錢幣。矮人停止了進餐，他迷惑地看向老婦人。

「我認得出來您脖子上戴的那個東西，您一定有一身本領，這是我的全部積蓄，懇請您幫幫我。」

老人將錢袋推到龐克的面前，她的身子單薄，就連推動錢袋都要費不少力。

「我的一個朋友或許知道肖恩被送去了哪裡，她曾經與那個叫墨瑟的貴族共事過。」

龐克沉默了許久開口說道，火光中他的神色晦暗不明。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禁魔項圈，這玩意已經困擾了他許久，這種特製的項圈可以完全封鎖住佩戴者的魔力能量，若是強行控制魔力只會讓自己痛苦萬分。

「我也確實需要一筆費用去解決這東西，不過...我不能保證能找到您的孫子。」

「哪怕是知道他還活著，寄封信回來也行...」

老婦人沙啞變調的嗓音中滿是痛苦與悲傷，這令龐克無法拒絕她的懇求。待他休整完畢，他決定出發前往他的好友法東的所在地，向法東尋問肖恩的下落。

當他前往碼頭正準備登上小船偷偷從小鎮離開時，伊文與莎米追了上來，不顧矮人的阻攔執意跳上了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