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拳頭打在棉花上
過來參加婚禮的鄉親們,都是第一次見識這樣的場面。都覺得真真是看了場好戲。
氣急敗壞的周金鳳母子,終於在張兆暨的指令下,被張家的幾個小兄弟放行了。母女二人披頭散髮,好不狼狽。
幾乎同時倆人都撲向了杜君航,周金鳳薅著杜君航道「我養你二十多年啊,你不能聽這混蛋張兆暨的話,不管你媽我啊?啊啊啊啊...」周金鳳著實是哭的撕心裂肺。杜玉茹也幫著自己媽,緊拽著弟弟。
此時張兆暨將話筒遞給杜君航的二姐夫,帶著兄弟和兒子們從容的走下台。酒店的服務人員,也是看了場好戲,聚在一堆兒,熱烈的討論著。
已知真相的杜君航,木然的看著拉拽著自己的兩個女人。此刻他不知道,他該如何應對這母女二人。而杜老滿仍然像個木頭人一樣,站在舞台的一側。連位置都沒有挪動一下。台下的所有親戚朋友們,沒有人上台去做勸解。關鍵是這樣的局面,大家都不知道該如何上前勸。
看著眼淚不住往下掉的杜君航,杜君萍心疼難耐。也知道她和姑姑姑父不出面,弟弟很難從周金鳳母女的糾纏中解脫出來。三人簡單溝通了幾句,上了台。硬是將愣怔著無絲毫反映的杜君航拽下了台。從上台,到下台,兩三分鐘的時間。除了雙方肢體上的碰撞,周金鳳母女的哭嚎,杜君萍三人都沒有一句話出口。
所有人都看的明白,即便只是力量上的抗衡,一邊四個人,一邊兩個人。觀周金鳳母女,也已經是妥妥的輸了。
當地的老百姓大多數都很善良,最不能接受虐待、不孝敬老人,不善待繼子女這樣的人存在。自然得知周金鳳的所作所為後,輿論的風向也對她不會有半句好話。
在場的人也自然明白,先有的因,後有的果。如果不是周金鳳母女在今天的婚禮上,如此的咄咄逼人,張兆暨一家也不會把事情往絕了辦。尤其是張兆暨這樣的外來戶,平常都恨不得夾著尾巴做人。
誰不知道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這個道理啊?於是對老張家都是報以理解的態度。對於杜君航鄉親們更是同情憐惜不已。
再看杜老滿家的一眾兄弟子侄,沒有一個上台幫腔說話,也就明白了杜老滿一家的為人。當然真正了解情況的,只會同情老滿父子多些。誰也不願意被周金鳳,這樣狗皮膏藥一樣的人,給粘上。
在張兆暨的指示下,他的大兒子去結了帳。另幾個小兄弟招呼著前來參加婚禮的客人,將桌上沒動的飯菜都打包帶走,然後又一一將客人送出了酒店。客人們也屬實沒有見過,婚禮上半場婆家支應,下半場娘家支應的現象。
該離開的都走了。宴會大廳只剩下老張家和杜老滿,周金鳳母女,還有就是杜君萍姐弟和他們姑姑姑父。就連杜家近門兒也沒有人留下來。而老張家想留下的人很多,卻被張兆暨兄弟,給客客氣氣的打發走了。
倆家人終於坐到了一起。張兆暨還是一副淡定從容,杜滿還是一副神情木訥獃滯的樣子。披頭散髮的周金鳳母女,看著還是很狼狽。
坐定后,杜君航的姑姑開了口道「到這個份兒上,君航你和七七的房子也裝修好了,你倆就在豫州過吧,以後這個家你倆也沒有必要回。想到我家看看那,我和你姑父,你姐家隨時歡迎你和七七。
今天我做主了,以後你的這個后媽,你們兩口子用不著操心。你爸如果能和她離婚,凈身出戶也無所謂。我希望你們兩口子,
等你爸動彈不了時,能對你爸盡孝。」
整個過程未發一語的杜滿,聽姐姐這麼說抬起了頭,眼淚瞬間流了滿臉。深深吸了一口氣,似是下了最終的決心道「我早就和她離婚了,復婚手續也從沒有辦過。火車站的超市、飯店是我和媽還有君萍媽一點點干出來的。家裡的房子我不要了,但是超市和酒店我就是燒了也不會給她。」
想了想,杜滿又補充道「火車站的超市和飯店,都是君萍和君航的。她也沒有任何要的資格。」
聽了丈夫的話,哭天抹淚的周金鳳站起身,伸手就抓了杜老滿一個滿臉花。鮮血,眼淚流了一臉,可杜老滿從始到終都沒有動彈一下,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我要和你打官司,我要告你。杜老滿你們一家不得好死,我周金鳳不會放過你們...」周金鳳在大女兒的攙扶下,哭天搶地的咒罵著杜老滿。
老張家一眾人坐著看著,張兆暨一個眼神,他家老三站了出來道「杜叔,君航,如果她要告的話,你們就應下。我這邊事務所全程幫你們跟進打這個官司,放心咱們家有人有理,這個官司咱們輸不了。」
張兆嶸家老二也站了出來「叔,君航,放心還有我。我的證前年也下來了,我跟三哥一起幫著和他們打這場官司。」緊接張家其他幾個兄弟,也都站到了杜君航父子身邊。
「怎麼,仗你們家人多,欺負人是不是。」杜玉茹忿忿不平,抬手就想去抓撓張老大的臉。張老大皺著眉頭,閃身躲開挖苦道「目標挺明確啊?怎麼我兒子都上大學了,還惦記我啊?想和你媽一樣,跟人家當后媽啊?你家倒是有這個傳統。」
雖然張兆暨話不多,可他這個大兒子卻是沒有遺傳他這點兒。出口的話不光狠毒,而且對於厭煩的人,更是次次能踩到對方的痛腳。「張國強,你他媽混蛋。你們一家沒一個好人,你們不得好死。我當初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緊皺著眉頭的張兆暨瞪了大兒子一眼,不高不低的斥了聲「國強,你能不能有個樣啊。趕快弄好這邊的事情,看你妹妹那邊情況去。你真是閑的沒事幹了。」很顯然,老張家留下來就是為杜家父子撐腰的。也根本沒有把周金鳳母女拾到過眼裡。
「張兆暨你們一家喪良心,挑撥人家兩口子離婚。你們一家不得好死。你喪盡天良,你們一家一定會斷子絕孫,跟劉玉芝一家一樣絕戶。你們老張家就該成為絕戶...」
在當地咒罵別人絕戶,可以說是中原地帶,最狠毒的詛咒。一向好脾氣的劉玉芝和遇事就知道哭的沈秀清卻是同時站起了身。「金鳳你這樣咒我家你虧不虧良心?你這樣禍害我家七七和君航,你從小到大欺負我,欺負我們一家人。該斷子絕孫的是你老周家,老周家有你這麼個姑娘。遲早絕戶...」
對於周金鳳劉玉芝和沈秀清可謂是同仇敵愾。沈秀清的一番反駁出口,結結實實的給了周金鳳一個響亮的耳光。被自己從小欺負到大的野種,給了這一巴掌,可以說是活到這個年紀以來最大恥辱。
所謂的絕戶一說,是真真的踩到周金鳳的底線。區別於劉玉芝家生了三個閨女,沒有男孩兒的絕戶。周金鳳家的絕戶是真的絕了戶。一個親哥如張兆暨所說伏了國法,進去的第二年就查出來說不得嘴的臟病。倆弟弟因為欺負老實人,被欺負急了眼的老實人,一把刀子捅死了周家父子三人。只剩下周金鳳一個苟延殘喘的老娘和她自己。
「劉玉芝、沈秀清,我和你們拼了...」周金鳳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抄起身邊的椅子就想沖倆半老不小的老太太砸過去。君航的姑姑姑父眼疾手快,同時按住了她還未能完全抄起的椅子。又是一句話都不帶跟她說的,奪走了椅子。
「哎,真是啊。國峰,你帶著你媽和你嬸兒還有幾個兄弟們都先回去吧,國強留下來就行。擱這和這個周金鳳掰扯這些屁蛋事,真是丟咱一家人的臉。」張兆暨這句話也是不怎麼客氣,又惹得周金鳳母子的一頓惡語相向...
張家的幾個子侄聽話,攜著老扶著幼離開了。周金鳳母子針對的對象少了幾個,氣焰又有些冒頭的跡象。可任她們母女再作,其他剩下的人也都未再搭理她們半句。倒是這個功夫,杜君航的姑父不知道從哪裡找了一個人過來,現場草擬了一份兒妻弟杜滿和周金鳳母女的財產分割協議。
還未待和雙方就這份兒協議的說明,酒店的經理就湊了上來。事情很簡單,簡而言之就是兩件事情。一是拿了一張發票和一份兒宴會廳的器材損毀的收據,給了張國強。二是攆他們趕快走。對於酒店來說這家人的錢是掙了,可是這種鬧騰勁兒著實讓酒店受不了。
事情最終沒有辦完,張兆暨家剩下的四人和君航姑姑姑父等人打了招呼,帶著君航揚長而去。隨後就是君萍夫婦帶走了杜滿,還有姑姑姑父。留下周金鳳母女待在酒店門口不知何去何從。
任周金鳳再自認為手段高明,還是被張兆暨此番的道出實情,給狠狠的打擊到了。首先讓她想不到的就是幾十年忍氣吞聲過日子的老張家能發聲。本以為已經盡再掌握的事情,會落得個一敗塗地。
更沒想到,除了張國強和沈秀清的反駁外,張兆暨及一家人,對她的諸多咒罵都是一個懶得搭理的態度。這讓周金鳳母女深深的感覺到,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尤其是讓周金鳳無法接受的是,自己那個三棍子打不出個屁的老公,竟然不要她了。還有自己那個餵了二十多年,都沒有「喂熟」的繼子,臨走時連看她一眼都沒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