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張家的預言家
確如張兆暨所說，壞一家容易成一家難。張兆暨從沒想到過，有一天他張兆暨會為了自己的孩子家庭，去破壞別人的家庭。
人嘴兩張皮，說紅說黑說白說綠都是它。也正因深諳此奧義，張兆暨多年來除了給學生們講課，和家人們必要的溝通。大多時候，他都不願意開口。他倒寧願自己是個啞巴。
可今天這個情況，他和老張家的其他成員都知道，這個事情的走向確實不是他所能控制的。這種伸頭要挨一刀，縮頭不知道要挨多少刀的局面，不是他不想讓其發生就不會發生。
說起來也是邪性，自他分配到虎牢縣工作，娶了劉玉芝為妻后。與這周金鳳一家的糾葛就沒有斷過。確切的說這周家兄妹二人的前程及家庭，好像都是由他張兆暨親自出手給「毀」掉的。他是真不想，可現實逼到了如此境地。不是他不想就不會，你懂得...
思緒紛雜，張兆暨的心緒說不出的亂。張國強很有耐心，往常里堵車時，他都會打開車載CD，聽一聽兄弟幾人精心挑選的歌。可今天心裡是說不出的焦慮。
坐在副駕駛上的杜君航，好像比他還要焦慮。屁股像是被扎了釘子一樣，一刻都不得消停。張國強撇頭瞅了他一眼「君航，你穩當坐會兒，這段路平常就堵。這個時間正好是學生放學的功夫，你著急也沒有用。」「奧，我知道哥。有點想上廁所...」杜君航隨口撒了個謊，張國強知道，卻也沒有揭穿他。
「大爺，七七不會有事吧？」杜君航還是忍不住，扭回頭問張兆暨七七的情況。張兆暨又何嘗不擔心那？張兆安不了解情況，幫著大哥答了句「應該不會有事，君航你別擔心。國強，過了這個路段應該就快到了吧。」「嗯，是。」
好一會兒，看君航始終沒有扭回頭。一聲長長的嘆息后，張兆暨終於說道「聽天由命吧。君航你做好心理準備。如果當時咱們都堅持別一別，興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他的話由未說盡。
一路上都面色凝重的張兆嶸，不耐煩的開了口道「哥，現在還說這事後後悔的話有啥用？誰都不怪，就怪咱們這幾個做老的太自以為是。孩子都把話說到那個份兒上了，咱們都不聽，現在說這些還有啥用...」
坐在倆人中間的張兆安聽不明白了。這個婚沒有結好就沒結好吧，只要一對新人不分心不就也算個完滿的結局嗎？再說也就是挑明新郎他媽不是親媽的事情，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嗎。
「大爺，爸，你們別這麼說。怪我，是我自己不爭氣虛榮。是我非讓她同意的...」杜君航的話沒有說完，就哭了起來。張兆暨兩兄弟倒沒像他這樣，可也是滿臉的凝重，未再發一語。張兆安看這樣的情形，也就沒有再多話。
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車子才再次被張國強踩下了油門兒。
市婦幼保健院處於鬧市，可還好因為建院時間早，它的面積在幾個三甲醫院裡算是排的上號的。也因為位於鬧市，使它任何時候看著都是門庭如市、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張兆暨非常不願看到這番景象。這番景象在他心裡只能說明，他作為一個醫生的無能。也只能說明病人很多這個事實。
一個保安好似知道他們的到來，給張國強打著手勢引導他們往側門開。同時也回頭向同事交代了一聲，去給他們開側門。
車子開了進去，杜君航迫不及待的下了車，就往裡面沖。張兆暨兄弟三人也未待車子停穩，
就下了車。獨留張國強在保安的指引下往指定的位置停車。
一進門診大廳，老二張國霖就看見了第一個跑進來的杜君航。他趕緊迎了上去「君航，你別慌。先進去看看她。出血已經止住了...」杜君航顯然沒有耐心聽他接著往下說，一步不停的往急救室跑。
看到兄弟三人，沒有跟上去的張國霖又迎了上去「爸，孩子掉了。已經先聯繫毛叔他們一家了，毛嬸兒已經帶著她家老二來了。出血暫時止住了，我妹她們科室主任說暫時不需要輸血...」張兆暨「嗯」了聲，腳步不停的往急救室走。
一直處於懵懂無知狀態下的張兆安，這才大概明白父子幾人，為什麼在車上時如此的焦慮。可很顯然這時候不是詢問詳情的時候。
先他們一步過來的張國峰三兄弟，正蹲在急救室的門口。張國峰坐在地上，懷裡抱著一個插了無線上網卡的筆記本電腦。張國平和張國安在他左右兩邊，等著他和其他幾家人的聯繫情況。
看到三人過來，張國峰看著張兆暨道「爸，毛嬸兒帶她家老二來了。他家老大和毛叔一會兒就到。王叔家有點遠，他家王濤請完假就往這邊趕。其他幾家我嬸說就不聯繫了，淑嫻她們主任說有備無患，我就...」
「好，你繼續聯繫吧。記住不要強迫人家，看個人願意。當時七七和你爺這麼做的時候，是他們自己願意。人家也沒有強迫咱...」
聽哥哥這麼說，張兆嶸拽住了他的胳膊「哥，我就這一個閨女啊。」話出口，張兆嶸就再也邁不動步子了。張兆安一把接住了他。張兆嶸激動的哭出了聲。張兆暨又是一聲長嘆，說了句「饕啊，這麼大歲數了，人你都還沒有看到，你急個什麼勁兒啊...」
張國平張國安兄弟起身扶住了張兆嶸，張國安緊著解釋道「爸，先別急，我姐她主任說了情況沒有咱們想象的嚴重。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出血已經止住了，叫他們幾個來，就是預防著些。」
小兒子的話還是起到些作用的，張兆嶸關心則亂。聽國安這麼說，他的心也定下了點兒。抽出手擦了擦淚說道「孩子沒了就沒了，她和君航還年輕，遲早還會有。那你妹妹現在啥情況?」
「還在觀察，她很清醒，聽我二哥說，在來的路上她就說感覺這個孩子保不住。我姐說別讓她瞎想，到了后，我姐她們主任一看見她的樣子，就說這個孩子她要不成了。結果B超還沒有做，她就有反應了。我二哥都有些怕她了，咱家啥事兒回回都被她說中...」
「安啊，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大娘和你嬸子她們那？身邊沒個女人不行。」張兆暨一陣的心煩意亂，有些無處發泄的惱怒。「給她們送回去了，我姐說來這麼多人沒用，怕她倆擱這兒鬧，就讓她們回家給七七做點好的拿過來。」
這是第三回聽說出血已經止住了，張兆暨、張兆嶸的心算是放下來了點兒。抬頭遠遠的看了一眼，發現那五個學生，在急救通道的出口待著。張兆暨疲憊的閉了閉眼，朝他們幾個的方向走了過去。
杜君航盯著七七蒼白的臉，半天說不出話來。倒是七七牽了牽嘴角道「這下都滿意了吧？呵呵呵...我都快成預言家了。」淑嫻無奈的看著妹妹，緊皺著眉頭懟道「行，就你能，你說什麼都對行了吧？你這話和君航說可以，待會兒你大爺和我叔進來，你再這麼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對妹妹放完這句狠話，張淑嫻的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出來。「哈哈哈...姐這有啥好哭的啊？早就知道結果的事情，哭不是也沒用嗎？你放心吧，我大爺和我爸來，我肯定不提這事兒。哎，以後我也長精點兒，再也不泄露天機了...」
聽妹妹這時候還有心思說笑，淑嫻被她給整了個破涕為笑「以後...」話她沒說出口，就咽了回去。七七自然明白姐姐的意思，可是她心裡這關，她卻是不知道該怎麼過去。
「乖，咱不犟啊，你和君航到這步不容易，任何人都不重要。啥時候都還是看你倆自己，啊？你聽姐話。我出去，你和君航你倆溝通。」「姐，我沒事兒了。我這種情況至少也要在這兒住個三五天的吧，和馮主任說給我轉婦科后病房吧。占著人家搶救室算什麼啊？」
「好，我去問問馮主任，她說沒問題了，就給你轉過去。」說著，張淑嫻擦了把淚走了出去。七七扭過頭，看著杜君航，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說道「哥，咱倆的事情待會兒換完病房再說好不。」他還能說什麼，只能點頭同意。
急救室里看似和諧，可是張家人和杜君航都清楚，這應該是暴風雨來前的平靜而已。他們都在想，如果領完結婚證聽了七七的意見，興許也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一個局面了。或者在得知七七有孕后，不舉辦這次所謂的新式婚禮，也不會有今天...
急救室外，張兆暨好說歹說打發走了幾個學生。其他張家幾父子一直待在急救室門口，誰也沒有進去。張兆安心裡想不通，不知道為什麼兩個哥哥的反應，比在婚禮現場時還不淡定。就差將一臉疑惑寫著臉上了。
急救室拐角對著的醫生辦公室門開了。張淑嫻落後半步，和穿著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說著什麼。她應該就是剛才姐妹倆所說的馮主任。此時跟在她身後的，是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女人，女人身邊還站在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
看到張兆嶸坐在急救室門口，兩個年輕人就放開矮胖的中年女人，快步走了過來。張兆嶸緊忙站起了身，去接應他倆。
沒等他開口，男孩兒就道「二大爺，怎麼沒有看到我大爺啊？剛才馮阿姨說了，七七姐沒啥問題。我們倆待到明天早上，百分百確定七七姐沒事兒了，我們才走。二大爺你就放心吧。」
按住男孩兒遞過來的手，張兆嶸激動的老淚縱橫「好，好，毛奇，二大爺謝謝你。你們都是好孩子。大爺替七七謝謝你們...」
「還有我那二大爺，你不能光感謝他啊。」「大爺我不是毛奇，我是毛特。」女孩兒和男孩兒的話幾乎同時出口。在張兆嶸看來，眼前的倆孩子都在挑理，老頭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如何應對了。
看他尷尬，倆孩子同時露出了一抹調皮的笑容，同時道「沒事啊二大爺。」張兆安在張兆嶸站起身時，也跟著站了起來。三個人的幾句話他也聽的很清楚，不由得猜測眼前的一幕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來，毛新，毛特，二大爺給你們介紹下。」張兆嶸一手拉著毛特的手，一手拽起了張兆安「這是我和你大爺的小弟弟張兆安，是你七七姐的小叔叔，以後也是你們三個的小叔叔。兆安，這是咱們七七以前的病友，是單鳳雙龍的三胞胎。這是其中的毛新和毛特，老二是毛奇。」
病友，張兆安聽到二哥的介紹，基本把情況也猜了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