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名氏悄做無名事

飛奔五日，再見鄭安，已經是個十歲的大小夥子，挑柴已能挑兩擔。若不是眉眼間像極了他父鄭道尋，老吳都已經不敢相認。

無多閑言，辭別農婦，引著鄭安直奔太行。星夜兼行數十日，一向沉默的鄭安也忍不住嚷嚷「吳爺，咱歇歇吧。」

老吳強忍心中不安，悄聲安慰道，「好，過了這個隘口，到前邊咱們找個客棧，好好吃上一頓，再睡他兩夜」。

鄭安道：「好。」這個孩子本性純良，小小年紀就能隱忍自克，多年來雖無人教導，卻溫文儒雅，並無絲毫戾氣。若不是經此變故，定能求取功名、建功立業。

老吳對這孩子，既有疼愛欣賞，又有憐惜不舍，抬起粗糙的手摸摸那孩子的頭，心裡一陣泛酸，轉而把玉佩從腰間扯下，繫到鄭安的衣帶上。

不知到了那太行，以後的日子可如何呢。思索之間，老吳淚水渾渾，再細看這個老管家，眼角皺紋溝壑縱橫，已經微微駝背。

二人不語繼續並肩前行，不多久已口乾舌燥，腳底打晃，這個隘口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正焦躁時，三位錦衣金刀的蒙面人從崖頂一躍而下，攔住去路。老吳腦袋轟的一聲，家主被殺時，他並未多想，這幾年尋仇的人並不少見，老吳以為還是那些散出去的孩童下的手，沒料到還有人等在這裡。

已經這麼多年了，朝廷還不肯放過一個孩子嗎？就非得趕盡殺絕，滅了孔、鄭全門！老吳想到這裡，怒火中燒。

不等對方拔劍，先提刀沖了過去，腳過之處，留下半寸深的印子，素刀劃地割出一道道溝痕。

對面一人騰空躍起在老吳頂上一丈多高借力落到他身後，那兩人往後一翻躲開老吳一刀，三人順勢將老吳圍在中間，陣勢變換之間，老吳身前身後已中數劍，全靠一絲精氣硬撐。

鄭安見此情形，赤手空拳圓目怒睜「放開我爺！」邊吼邊衝過來，「不自量力。」那蒙面人只一掌打在鄭安胸口，將鄭安震出十步外，年幼的孩子倒地便暈死過去。

老吳見此瘋了一般，素刀翻轉，一招「殊途同歸」穿透自己的心口連及刺中一蒙面人。

此招一出，老吳再無起身之力。「家主，我對你不起。」閉眼之際，老吳好像看到了那位張大俠從天而降。

棠觀月確實來了。準確來說，棠觀月一直跟在他們身後。只是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他絕不能現身。

「呵呵，這不是武德司的叛徒，短刀鬼手棠觀月么？武德使懸賞百貫取你項上人頭，今日叫我們兄弟碰見你，倒要來試試你的短刀。」

棠觀月一言不發，一手甩出兩枚短小精悍的飛鏢，正中二人眉心。

眼下不是爭個高低的時候，棠觀月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多停一刻，小鄭安就多一分危險。

他了解武德使的風格，他接到上頭的命令，就一定得不擇手段，完不成任務新武德使明日就能上任。

此刻鄭安已經暴露了，只會有更多高手接踵而至。武德司那幫傢伙，沒有一個省油的燈。眼下要抓緊把鄭安送到太行林蒼門下。

探探鄭安的鼻息，尚且不用多慮。拾起地上的包裹，背起鄭安，棠觀月一刻也不敢多留，腹部真氣運轉，腳底生風，日夜奔太行而去。

又過數十日，二人終於到太行門前，這一路坎坎坷坷，無需多述。林蒼敢不敢收留這個小傢伙，棠觀月心裡真沒底。

不管怎麼樣，先進去再說吧。敲開山門，門裡探出一個小腦袋：「你們是誰呀？」

「鄭道尋之子鄭安求見掌門，勞煩通報。」棠觀月不報自己姓名。

「請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