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入門派弱子隱名姓
前堂之上,林蒼一眼就看到了系在鄭安腰間的那塊玉佩。
那本是林蒼的傳家之寶,當年遇困之時,幸得鄭安外祖父孔懷師相救,留在孔府將養半年,二人相談甚歡。
經引薦又與鄭道尋相識,脾氣相投、年紀相仿,亦如至交。又過一年,林蒼傷勢漸愈,便不願多擾,執意要走。
孔懷師再三挽留,奈何林蒼本性剛直。孔懷師愛才惜才,不願林蒼日後受苦,便以金銀相贈,放他去了。
林蒼憑藉一身武藝和那些銀兩,收徒立派、獨霸一方,在河東一帶漸有勢力,雖不入流,也為人所忌憚,與孔懷師、鄭道尋也偶有聯絡。
得知二人死訊時,林蒼慟哭半晌,整個太行派為之一震。後知曉鄭道尋之子流落江湖,日日派人搜尋,不成想今日終於得見。
棠觀月一時難辨真假,決計依孔瀲水所囑。那包裹里的東西,棠觀月早在豐樂樓就都看過了,因此自然了解孔瀲水一片苦心。
棠觀月避免多生事端,只自稱是孔家武師,受命託孤。林蒼對棠觀月作揖致謝,多謝他護鄭安周全。
「林掌門不必多禮,這有鄭道尋之妻留給您的一封信,剩下的是留給鄭安的一點念想。」棠觀月把包裹遞上前。
「到了這裡,你們就安心休息,我即刻安排酒菜。」林蒼道。隨後著人引他二人後院休息,鄭安累壞了,呼呼大睡。棠觀月翻來覆去不敢合眼。
林蒼拆開信封,娟秀之字躍入眼底。
林掌門:
見字如晤。
我父將死之時,握著我的手對我說,去太行找林蒼,他能保你餘生安穩。我夫將死之時亦囑託,令我帶著孩子直奔太行找林掌門。
而我怕拖累您,多年來四處躲藏奔命,不敢叨擾。及至今日,我再無能為力。懇求林掌門看在往日與孔、鄭兩門的情誼,救我兒鄭安一命,留鄭家血脈。
當今皇帝昏庸無道,寵信宦官,奸臣當道。可憐我父我夫一生清貧、忠貞無二,只因與那寵臣黃遇政見不合,便被他動用武德司的人馬趕盡殺絕。
那黃遇怕師出無名,編排出孔、鄭兩府有祖產萬貫,私藏拒不納貢的莫須有罪名,瞞著皇帝私自下令誅三族。
如此奸惡之徒為非作歹,平常之人所見尚且義憤,何況是林掌門這樣的正人君子。
太行一派勢力龐大,不是常人敢隨意招惹的,求林掌門收留我兒於門下,隱去鄭安的本名,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小門徒。如此孔、鄭兩門皆可瞑目矣
瀲水再拜。
讀罷,林蒼長嘆一聲。
飯桌之上,棠觀月持酒相敬:「林掌門,家主臨危之際,特別囑託我,一定要看著鄭安拜在您的門下,你我皆是為報昔日之恩,必能體諒我的苦衷。」
「如此正和我意。不如就今日罷。」林蒼坦然。
「鄭安,來,行拜師酒。」棠觀月招鄭安來到身邊,隨即遞給他一杯酒,乘機將逍遙散融入其中。鄭安跪地而拜。
林蒼笑意盈盈,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扶鄭安起身,拉著他的手到自己身邊:「安兒,從今起,你就是我徒了。從此沒人敢隨意欺辱你。昨日為師卜卦,佔得一「明夷」卦,此卦意為先難后易,卜難事而易,為師盼你亦是如此。日後你就隱去本名,喚作明夷吧。」
棠觀月見他如此良苦用心,也不再多慮。次日匆匆辭別,臨行前告知逍遙散一事,太行嘩然,林蒼苦笑一聲:「何須如此」......
自此明夷日日以血奉養林蒼,相安無事。棠觀月隱入江湖,竟無人再曉其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