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視死如生
「趙秦議和,兩國簽訂停戰盟約互換質子。我本有意讓你父親隨質子的人馬一同入秦,尋找秦國商機,沒想到......」 趙豹還在滔滔不絕說道,忽然孟姬又跪下拜倒,打斷說話的平陽君不由一愣。
「父親曾在家中稱讚過您的謀略之宏大,暗中攻略秦國權臣,引秦國戰火與它國,為趙國爭取幾年秣馬厲兵,休養生息的的光景,實在是巧妙。若您不怪孟姬年少狂妄,懇請平陽君將此事交與孟姬。這是我父親生前最想成就的一件事情,還請平陽軍成全孟姬的一份孝心。」
「你?這攻略權臣之事,一旦泄漏便有失國體和大王顏面。就算是朝中為官的男子也不敢輕易請命,你一屆女流,哪裡來的自信?」趙豹冷哼一聲,虛著眼睛打量著面前跪著的女子。
聽聞孟姬的話,樓緩也是一驚,雖說孟姬是巨富孟全的女兒,眼見見識自然是普通女子所不能及,可攻略秦國這樣打的事情,孟姬如何敢妄自託大,甚至沒有跟自己商量一下,便向趙豹開口?若平陽君怪罪下來,自己豈不是也要跟著一起受到責罰?退一萬步來說,若平陽君真的派她去了,若是在秦國搞砸了,她又有幾個腦袋可以拿來彌補呢?想到這裡,樓緩甚至有些後悔當初為孟姬提供庇護這個決定,心中暗暗責怪起自己小瞧了面前的女子。
孟姬的話讓趙豹心中略有不快,韜光養晦之計是自己多年來的心血,每一環都不容有失,孟姬一屆女流彷彿說笑一般便來主動請命,此舉著實是輕率。
本來孟姬的叔父也算是一個可以考慮的人選,可惜身體有疾,作為一國特使出現在秦國,確實有損國體。但轉念一想,若孟姬失敗,一個十六七的小姑娘也牽扯不到朝堂上,更何況讓她知世事艱難之後,順理成章的給她安排一門親事,連人帶財收入自家倒也不錯。
「孟姬你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孝心,著實令人感動,如此,我便成全了你。」此時趙豹臉上一片讚許,連旁邊的樓緩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使團下月初三便要動身,你只剩下十五天的時間準備。想必孟全之前也已把此事說與你知,此去咸陽,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拿下丞相范雎及武安侯白起。這兩人一文一武,是蠻秦的頂樑柱。不論你用什麼方法,只要能讓這兩人接受我們的遊說,便可為我趙國爭取足夠的時間。」
「孟姬知道。」
「雖然你在邯鄲還有個叔父,但終歸是失去了父親。不如你喚我一聲義父,從此我們以父女相稱,一來可以對你多多照顧,以防有人對你不利;二來,也方便你在秦國走動。」
「多謝義父。」孟姬聽趙豹如此說,低頭深深地拜了下去,隨後與樓緩一同離開了趙豹書房。樓緩本想責備孟姬,這麼大事情,居然完全沒打算跟自己商量一下,雖不知趙豹心中盤算,但看趙豹讚許的表情,看起來他是欣賞孟姬的勇氣的,一時間便閉了嘴。孟姬借口還有生意上的事情需要處理,與樓緩在趙豹府邸門口便分開了。
玉庭春三樓的客房內,鄭言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綠大臉也在腦海中不高興地嘟囔了一句:「是誰這麼無聊,擾人清夢!」
起身開門,一個小夥計模樣的人焦急地在門口踱著步子,看鄭言出來,趕緊將手中的銅管遞與鄭言:「大小姐交代,請鄭公子趕緊起身,到城郊的十里驛站去替她取個東西,事關孟家安危,來不及細說,
小的已經幫公子套好了馬,馬車就在門外等著!」
聞言,鄭言與綠大臉俱是一慌,莫非當日在平城跑掉的賊人,現在又有新花招?還是說,孟姬遇到了什麼難事,不能在城裡說,只得把他叫到城外?還是昨天發現的只是冰山一角,更大的陰謀已經要慢慢浮出水面了?
來不及多想,鄭言趕緊脫口而出:「都這會兒了,要什麼馬車呀,趕緊給我去牽一匹快馬,快!」說著鄭言回到屋裡,抓起那件青絲外袍,一邊穿一邊急急忙忙下樓,翻身上馬,往城外奔去。
一隻手牽著韁繩,顧不得右肩的疼痛,一路快馬向東疾馳。奔出十里開外,官道旁果然有一間簡陋的驛舍,一位精神矍鑠老者站在官道邊四下張望,似乎在等人。
鄭言上前行禮,老者問道:「來人可是鄭公子?」
「正是在下,受孟家大小姐所託,來取一要緊的物件。」鄭言趕忙遞上銅管。
老者接過銅管,擰開蓋子,對著羊皮紙確認過後。對著鄭言說道:「你隨我來。」
鄭言隨老者走入驛舍,老人從屋內取出一包袱在鄭言面前打開。包袱內還是一根銅管,另有黃澄澄的百金,還有一顆雞蛋大的夜明珠在略顯昏暗的驛站內發著幽光,鄭言雖然從未見過,也懂此物價值難以想象,一時間驚道:「這些為何東西交與我。」
「大小姐的信我也不知是何內容,只是吩咐我交與鄭公子。讓取回玉庭春。」老者將包袱系好,慎重的交與鄭言。
事情如此蹊蹺,一定有難言之隱或者十萬火急的危機,鄭言背上包袱騎上快馬便往邯鄲方向奔去。
一路來到玉庭春,回到自己房間將門關好。鄭言小心的打開包袱,看著一大筆錢,一個幽幽發光的夜明珠,一根銅管。鄭言小心擰開銅管,將裡面的羊皮紙倒出,無奈的嘆了口氣。
「吃了不讀書的虧,你不識字,害的在你腦子裡的我也不識字。現在怎麼辦?」巨人揶揄道:「去找孟姬,咱們也不知道她在哪,這偌大的王都,我們就知道一個喝花酒的地方,你到現在連孟姬家住哪都不知道吧。」
鄭言一直干坐在客舍,心緒不寧的等到的傍晚。有心想讓人看看銅管中的文字,又怕是個大秘密被泄漏出去。想出去找孟姬又毫無目標。
敲門聲又一次響起,鄭言趕緊衝去開門。中午那位夥計又出現在門口。「鄭公子,剛才大堂有人托我給你帶個話。說一個時辰之內讓你一個人帶著東西,回到驛站去,不然。」說到這裡夥計面帶難色。
「不然怎麼樣?」鄭言著急的問道。
「這句話很奇怪,我懷疑我是不是聽錯了。」夥計吞吞吐吐的說道。
「你先說什麼話。」
「他說不然的話,高什麼的戲就白演了。」
鄭言聽聞,腦袋嗡的一聲:「是不是高譽,他說的是不是高譽。」
「對,就是高譽。」夥計說完便轉身下樓。
鄭言轉身回去取了包袱用左手背在身上,衝到樓下。方才中午備好的快馬還在院中,鄭言趕忙騎上向城南趕去。
「一個時辰,十里地,來得及不用那麼快。」飛馳的馬背 上,巨人的聲音在腦中響起:「你不用好好想想這件事嗎?」
「先到了再說,萬一孟姬有什麼不測。」
「到了如果有十個人,拿了錢財把你倆殺了呢,你怎麼再說?」巨人反駁道:「靠再說能解決問題嗎?」
鄭言聞言停住了馬,心中回應道:「你說的有道理,不能帶著這錢財就這麼過去。」
選了一處路邊無人的所在,鄭言將包袱藏於大樹邊的灌木叢中。繼續上馬飛奔而去。
十裡外的驛站,一隊蒙面的劍士沿著驛站小院排成兩列。為首的一名劍士持劍在手向孟姬說道:「一個時辰可是快到了,這小子最好是能來,不要帶著這東西跑路了。「孟姬並未回話,面無表情的看著院門。
一個身影出現在院門口,他左手牽著馬,右手蜷縮衣服里。從蒙面劍士的當中緩緩走到孟姬和為首的劍士面前:「東西在我手裡,我藏起來了...你讓她走,我便告訴你在哪裡。」
「我如果不讓她走呢?」劍士黑色面巾中透齣戲虐的眼神。
刷的一聲,鄭言抽出一柄短劍。幾乎是同時,所有蒙面劍士拔劍在手。為首的劍士長劍指向孟姬,其餘劍士持劍環繞鄭言。
「我右手都用不了,你們大可不必如此緊張。」鄭言緩緩說道:「你們放不放她,我沒辦法。但是她也不知道東西在何處,放她走我便交與你。不然我便自裁於此,我看你們志不在那些財貨,但我保證你們再也找不到那銅管中的羊皮紙。」鄭言將短劍抵住自己的咽喉。
「別!」為首的劍士和腦中的巨人幾乎同時喊道。
「這就是你這個爬蟲的計劃,一會你千萬要把東西給他們,我可不想為了這麼點破爛丟性命!」巨人崩潰的在腦中說道。
為首的劍士沖手下使了個眼神,環繞鄭言的劍士緩緩讓出一條通道:「好,我們放她走。」
孟姬站起來,低頭向院門走去,路過鄭言身側時。雙目含淚卻極力忍住哭泣,眼神愧疚的看著鄭言,輕聲說道:「來這裡幹什麼,留下來會死的。」
鄭言左手持劍抵住自己的咽喉,一邊在劍士的包圍下慢慢和孟姬退到了門口
「出門趕緊騎上那匹馬,不要回頭,一直跑回邯鄲。我會想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