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題材小說《英雄》連載 一十八

正文共：256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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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時，互聯網還沒有普及，人們只能通過電視、報紙等媒介獲取新聞，而媒體從業人員通過電話、信件等方式收集新聞，當案頭沒有新聞可以發表時，上級就派劉奧四處打探消息。例如別人告訴他某個地方發生了火災，他就去這個地方採訪、調查。

剛開始，他總是聽到一些不好的消息：某個地方有兒童溺水了、某個地方發生拐賣婦女的犯罪行為，聽到這樣的消息多了，他都有些抑鬱傾向，試圖從這個行業找到有價值、有意義的部分。

他的同事對他說：「小劉，聽說武鳴縣柳溝鄉西鳴村又有人拐賣婦女了，這個村的一些村民將婦女從河西省誘騙至此，強迫他們做村裡光棍的老婆。」劉奧憤怒地說：「怎麼總是遇見一些沒有人性的人渣呢？報警吧，交給警察同志處理。」

同事又說：「你難道不知道嗎？最近缺新聞素材了，這可和咱們的績效、工資掛鉤呢。」劉奧說：「我反正不去，誰愛去誰去吧，受夠這種新聞了。」隨後，他又反問道：「你怎麼不去當地調查，即使有好事，你也不會告訴我，其中肯定有貓膩。」說完，他笑出了聲。

「我妻子懷孕好幾個月了，馬上就要生了，我得陪陪她，已經好久沒有陪她了，」同事告訴他，隨後又說，「說實話，如果我真的有時間的話，我就去當地調查了，儘可能解救她們，她們實在太慘了。」說完，同事的臉上露出遺憾和難過的神情。

劉奧隨口一問：「具體是怎麼回事啊？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呢？」「其中一名被拐賣的婦女將信交給了村裡的一個小孩，小孩將信交給了郵遞員，後來，婦女的家人就知道這件事了，」同事告訴他，「要不是這個婦女懷有身孕，肯定會被村民打死。」

劉奧不以為然地說：「這怎麼可能，人販子為了錢拐賣婦女，買主大多是為了滿足**以及傳宗接代，也不至於將手無寸鐵的婦女打死吧。」同事冷笑了幾聲，隨後說：「無論換做是誰，第一次聽到這種言論肯定不信，但事實勝於雄辯，我幹這一行這麼多年，算是明白一個道理，狗急了會跳牆，而人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沒有什麼做不出來。」

正當劉奧準備反駁，同事又說：「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生物，地球存在那麼長的時間，才有了人類，你仔細想想，是不是只有人類發明了名為法律的東西，來約束同類的行為，難道還有其他物種做過相同或類似的事情嗎？」劉奧詢問其中的原因，同事說：「因為絕大多數生物不會自相殘殺，換句話說，絕大多數生物都是一致對外的，就像寄生蟲不會寄生在同類身上，而人不是這樣，除了儘可能地噁心其他物種，也會噁心同類。」

說到這裡，同事扭頭看向窗外，嘆了口氣，說：「這些婦女本可以過上美好的生活，其中還有女大學生，遇到這些人渣，一輩子算是毀掉了。」

很快，劉奧又想到另一個問題，他問：「既然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那當地的警察在幹嘛呢？為什麼總是出現這種事情呢？」

「警察在明處，惡人在暗處，你能從暗處看到明處，可你很難從明處看到暗處啊！」同事說，「惡人又不是傻子，他們對當地派出所的警察了如指掌，耗子掌握了貓的活動軌跡，貓難以抓到耗子，但警察抓犯人可比這個困難，警察需要完備的證據才能將犯人捉拿歸案。

一有風吹草動，這些人就將婦女藏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警察沒有證據也沒辦法啊。」

劉奧問：「那該怎麼辦？」同事說：「你也是才參加工作，只要你在當地生活一段時間，四處打聽，就一定能找到相關線索，換句話說，你在暗處，買主在明處，你知道他們，他們不知道你。當地是全縣出名的貧困村，曾報道過扶貧工作，正巧去過那裡，從村民的眼裡，你就能看到他們對金錢、物質的渴望，但凡你真能給他們帶來實際的利益，同樣的道理，他們也什麼都能做出來，沒有人跟錢過不去，除了傻瓜。」

同事也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劉奧把話記到了心裡，他雖然沒有再說什麼，可心中浮現出一個英勇的計劃。

武鳴縣柳溝鄉西鳴村就位於他所在的法迪市內，他找到一份武鳴縣的地圖，在地圖上尋找西鳴村的位置，找了很久，最終找到了它的位置，並用紅筆勾畫了起來，隨後找到領導。

他對領導說：「我聽同事說了，最近缺少新聞素材，今天發現一個好的新聞素材，不過可能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將它發布出來。」領導興奮地問：「關於哪方面的新聞呢？」他回答：「有關拐賣婦女的新聞。」

領導聽到后沉默起來，他並不希望員工採訪、彙編這樣的新聞，因為要冒很大的風險，買賣婦女的人與亡命之徒沒有太大區別。前幾年，公司一名員工也去採訪了類似的案子，被買賣婦女的人知道后，這些人把這個員工活活打死了，後來牽連到公司的利益。

領導將這件事情告訴他后，對他說：「你不要去採訪了，不值得把命搭進去，因為這件事，公司損失了好幾百萬，你知道我們為什麼現在在這個領域排行第十一位嗎？沒發生這件事前，我們佔領的市場份額可是全國第三！」

劉奧聽到后也沉默了很久，各種各樣的想法像一個個小人在心頭亂竄，有的小人在心裡對他說：「你敢去試試！你要是去了，最起碼把工作丟了，甚至還會賠償公司損失的利益，那些被拐賣的婦女固然可憐，那些買賣婦女的最煩固然可惡，但，他們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你即使不去，又怎樣呢？難道違法嗎？你就是去了，又能怎樣？萬一真的把命搭進去，你可真是傻子了，再說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不屬於你的職責。」

另一個小人則對他說：「你當初為什麼選擇做一名記者呢？難道只是為了向世界彙報些負面新聞以謀生存嗎？如果真的只是如此的話，你不去也罷。」也有小人對他說：「這就是一個選擇，如果你認為人命關天、生命比金錢更重要，你就去吧，如果你覺得金錢更重要，也就算了。」

還有小人說：「去也行，不去也行，不過你要考慮到最壞的結果，那就是把命搭進去。並且，你就是去了，把人們救了，又能怎樣，世界上依然有拐賣婦女的罪犯，依然又被拐賣的婦女。這些罪犯就像家裡源源不斷地蟑螂一樣，永遠除不盡。」也有先小人說：「勿以善小而不為啊。」各種小人在他的心裡吵來吵去······

他在心裡念叨著：罪犯像蟑螂一樣······」他想到了家裡的蟑螂，每當忙完一天的工作，滿身疲憊地回到家裡，走到衛生間洗臉，剛打開燈，就能看到四處逃竄的蟑螂，他被氣得咬牙切齒，連忙將其中一些蟑螂踩死。

他心想：「這真是一個恰當的比喻，總而言之，總有人願意做蟑螂，將自己弄得滿身污垢，還四處噁心別人，反正只要我遇見一隻蟑螂，我就踩死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