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驅逐出京(2)
赫連允臉色發青,咬牙道:「明月郡主你放心,我會給你們一個明確的交代。」說完他竟轉身就走,蔣曉雲驚駭到了極致,上前撲倒在地,死死地抓住赫連允的衣擺道,「夫君,你救救我,救救我呀!」
赫連允垂下頭,艱難地看了她一眼:「我已經盡了全力阻止你,可你永遠不會聽我的話。事已至此,一切再無追悔的餘地,你我夫妻緣分已盡。」
蔣曉雲失聲痛哭,她隱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頓時覺得不寒而慄,再也沒有人能夠救她了。可是怎麼會……她明明已經做好了善後,怎麼會這麼快被人發現。
當天下午,赫連允徑直進宮請罪,向皇帝說明整件事情發生的經過,並且說自己教妻無方以至釀成慘禍,求皇帝撤銷他的職務一併處置。皇帝聞聽了整件事情,心中十分為難,雖然赫連允並無直接過錯,可蔣曉雲到底是他的妻子,所以皇帝決定削除赫連允金陵郡王的封號,保留威武將軍的職務,罰俸三年,並且派他永鎮寧州,再也不得回京。如此一來,等於徹徹底底打碎了他繼承世子之位的美夢。至於蔣曉雲可就沒有這種好運氣了,她被立刻定罪入獄,交由刑部另行宣判。
赫連允回到慶王府之後,卻直奔江小樓的院子。
房間內,江小樓捧著一盞清茶,微微抬起眸子道:「他要見我?」
「是,小姐,金陵郡王正在外頭等著。」
「請他進來吧。」江小樓吩咐道,慢條斯理地放下了茶盞。
赫連允慢慢進入花廳,神情自若,毫無頹唐之意。江小樓不著痕迹的打量了他幾眼,心頭卻不由產生兩分欣賞,難怪慶王看重他,妻子犯了天大的過錯,他一力承擔下來,並未推延塞責,的確是一個氣度非凡的男人。比起凡事都喜歡推卸責任的慶王,實在是好得太多了。她微微一笑:「郡王有話要說?」
「我早已不是金陵郡王,陛下命令我即刻離開京城,並且永遠不能回到這裡。我還在這裡,只是有話要說罷了,明月郡主,現在有時間聽我說嗎?」
江小樓淡淡地道:「將軍已經休了蔣曉雲,也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所以我和你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不,咱們還有話沒有說清楚。」
江小樓看著赫連允,神色莫名:「請你明示。」
「我只是要告訴你,這件事情還有問題。」赫連允毫不猶豫地道。
「什麼問題?」
赫連允眼也不眨地冷笑一聲:「我相信你心裡比誰都明白,可是為了誅除世子的後患,你還是將計就計把我逐出了京城。」
江小樓神色平靜,語氣也格外寧靜:「將軍說的話我不明白。」
「不,你明白!蔣曉雲暗中謀害世子,你不過是借著她的手把我送出京城而已,世子傷的根本沒有那麼重,是你吩咐大夫略施小計,讓他看起來昏迷不醒。只要我離開京城不出兩日,世子就能活蹦亂跳了吧。見招拆招、舉一反三,你果然狠毒,居然能夠想得出這樣的招數。」
江小樓輕輕一笑:「將軍太抬舉我了,若非是你的妻子先行下手傷人,我又何必出此下策。」
「如果我告訴你,那根銀針不是曉雲放的呢?」
「她自己都承認了。」
「是,她是承認了,因為原本她的確是這麼安排的!可是那個姓柳的小廝,最終因為恐懼沒有放上銀針!」
江小樓陡然蹙起眉頭:「此言何意?」
「有人故意想要借曉雲的手把這盆髒水潑到我的身上,傷害世子的分明是另有其人。」
江小樓神情在瞬間的變化后又恢復了波瀾不興:「不,這不可能。」
「江小樓,剛開始我懷疑是你,畢竟你將計就計這一招玩的可真妙,可後來我瞧見你對世子的關心,所以我又不由自主的想,不會是你,因為你不會拿王妃的親生兒子下賭注。所以,一定還存在一個咱們都不知道的人。」
江小樓停頓了片刻,眼眸變得越發幽深:「你為何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我。」
「很簡單,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坐收漁翁之利而已,我如今已經失去了爭奪世子位的權利,可府上還有一個人,你千萬不要忘記他的存在。」
江小樓神情淡漠:「你這是把矛頭都指向赫連泰。」
「最無害的人往往就是最可怕的人,赫連泰從不參與王府爭鬥,永遠置身事外。可他畢竟是父親的兒子,不可能沒有半點野心。如今我和世子兩敗俱傷,世子躺在床上,而我則被永遠逐出京城,再也不可能繼承父王的位置,如此一來誰最得利?」
如果赫連允和赫連岳都出事了,世子位自然會輪到赫連泰的頭上。赫連允的猜測不能說沒有道理,只是「證據呢?」
赫連允滿臉失望地搖了搖頭:「我沒有證據。」
「沒有證據,將軍與我說這些話又有何用?」
「有用,至少可以小心提防。一次不成,他說不定還會再來第二次,我不希望世子死在他的手上,更不希望他的陰謀得逞。江小樓,如果你果真像別人說的那麼聰明,就證明給我看,好好保護世子,不要讓他中了奸人的計策,如果他死了,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江小樓靜靜地看著赫連允,她其實不該相信他的,因為赫連泰一直表現出對世子之位的漠視,他甚至搬出了王府整日眠花宿柳,活脫脫就是個歡場浪子。但是江小樓卻又不得不承認,如果一切真是赫連泰在暗中策劃,這一箭雙鵰之策的確很精妙。如今的局面,對赫連泰的確是最有好處的。思及此,她看向赫連允道:「我會記在心上,請將軍多多保重。」
赫連允神情不冷不熱:「想要我死的人太多了,至今沒有人成功過,縱然沒有這王府的出身,我一樣可以靠自己打出一片天下,告辭。」說完,他轉身便走。
江小樓卻突然叫住了他:「等一等,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你問吧。」赫連允站住了腳步,卻並不回頭。
「既然你知道此事不能怪你妻子,為何還要休了她?」
「我需要給王妃一個交代,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更重要的是,她雖然是我的妻子,卻不能全心全意為我著想。從頭到尾,她想要的不過是世子妃的位置,之前按捺不動也只是因為對方沒有給她指示,一旦太子妃要求她去做,為了蔣家的利益她就可以將我置之不顧。這樣愚蠢的妻子,我又怎麼能夠繼續留她在自己的身邊呢。」
說完,赫連允長嘆一聲,走了出去。
第二天慶王妃來看望世子的時候,發現他的呼吸已然平穩,面色也紅潤了許多,不由放下心來,向著江小樓道:「大夫怎麼說?」
江小樓面上含著笑意:「大夫說,過幾天世子就會清醒了。」
「阿彌陀佛,如果他再不醒,可真要把我擔心死了。」慶王妃看著自己的兒子,心頭升起無比的憐惜,從前她只覺得赫連岳處處不好,每次看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因為她這麼多年來所受的委屈,讓她不得不怪罪這個兒子過於無用。可是現在她才感覺到,世子之位,榮華富貴,遠遠都及不上自己兒子的性命寶貴。她一側頭,瞧見江小樓瘦削的面頰,不由柔聲道:「這幾日王爺的病情也有反覆,總是吃不下飯,我怕他有什麼閃失,所以一直守著,這裡辛苦你了。」
江小樓聞言,神色關切地道:「王爺病情加重了嗎?」
「還是老樣子,不過是發脾氣罷了。」慶王妃蹙起眉頭。
江小樓不覺眼中浮現一絲笑意:「王爺不肯吃飯嗎?」
「是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這把年紀還鬧什麼脾氣。」
江小樓鎮定地微笑道:「母親,不如我去勸勸王爺。」
「你去?他現在可是恨透了你。」慶王妃大為驚訝。
江小樓眨了眨眼睛,神情溫婉:「母親放心就是,我只是一片好意。」
慶王妃嘆息一聲道:「要去就去吧,他現在連翻身都要別人伺候,再也沒法子傷害任何人了。」
江小樓進入慶王妃的院子,朝雲正在給慶王喂飯,可他卻陰沉著面孔,緊閉了眼睛,理都不理朝雲,江小樓看到這種情形,走上前去,徑直從朝雲的手中接過了那碗飯,道:「下去吧,這裡有我在就行了。」
慶王聞聽這熟悉的聲音,猛然一下子睜大了眼睛,目中映出江小樓美麗的容顏,瞳孔登時放大,眼睛里恨意無限,嗚嗚咽咽的,口水不停地流了下來。朝雲見到這種情形心中有些膽怯,不敢輕易退下。
江小樓笑道:「你放心吧,是王妃讓我來看望王爺的,別這麼緊張。」
朝雲臉上微紅,立刻垂頭道:「是,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