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歸墟
若子辰睜開眼猛地跳了起來，渾身上下冒著冷汗，彷彿撞破了連接兩個世界的薄膜回到了現實世界。
他的面前站在周小佳，她試探性的伸出一根手指在若子辰的手臂上戳著，不痛但是很癢，周圍還來不及走掉的同學們也被他吸引了目光。
「若子辰同學，你沒事吧？」周小佳見他睜開了眼睛，連忙縮回了手，旋即開口詢問道。
「不，沒什麼事……」若子辰感覺腦袋有點嗡嗡作響，他用手敲了敲頭，眼神環顧四周。
周圍同學的眼神全都聚集在他一個人的身上，每個人眼中似乎都有著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
若子辰進去過精神病院的事情他們都有所耳聞，只是並沒有親眼見識過，所以他們才會這麼興奮。
不過好奇歸好奇，他們每個人離若子辰都保持著安全的距離，不論在什麼時候他們都會以自身安全網為第一。
而周小佳會靠這麼近，第一點估計就是因為是轉校生，而第二點則是程欣的手太慢沒來得及拉住她。
若子辰認出了她。
在一開始和另一個女孩子一起討論自己的人，不過他對於班級里的人並不上心，名字也完全不記得。
「同學……劉羊呢？」他開口詢問。
「走了。」
得到答案，若子辰看了一眼掛在黑板上面的時鐘，離下課時間過去了大概兩分鐘的樣子。
這麼說來，先前發生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覺嗎？
若子辰背起書包，看著周小佳的那一刻嘴裡似乎有什麼話想要去問，但大家的注意力完全匯聚在他身上，他只能把想說的話給咽了下去。
「謝謝……麻煩你了。」
他道完謝后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教室。
實在是太詭異了。
突然褪色的世界，那個惡魔、以及在天空上正在混戰的古老神明……
可若子辰不能說出來，因為這些全部都可以證明他有病。
所以他需要逃離那個地方。
教室裡面。
程欣這時才緩緩走到周小佳的面前。
「傻啊你，和他靠這麼近，就不怕他突然發病拿手掐你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精神病人可是不用……」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周小佳打斷，「若子辰是個很溫柔的人啊。」她說，「完全不像你們口裡所說，看起來根本就沒有任何性的精神問題。」
她回想起在和程欣討論時，少年扭過頭來看的場景，他在陽光下的那一雙眼眸裡面滿是溫柔之色。
他嘴角露出的微笑，連陽光都變得毫不刺目。
程欣愣在原地，她依稀記得這些話她在何時何地也曾說過，但時間轉眼即逝，她想不起來只能搖了搖頭。
「走吧，回家啦。」周小佳牽起她的手。
程欣點了點頭，手心裏面緊握著幾張若隱若現的電影票。
若子辰此時已經出了校門。
他坐上去往老城區的公交車，上車的同時司機和他閑聊了起來，因為去老城區的公交車都是按照時間發行車輛，所以若子辰也和司機漸漸相識。
司機大叔姓易，若子辰稱他為易叔。
易叔的年齡大概是在四十多歲，長著一副不是很俊朗的臉，或許是因為常年待在車上的原因，皮膚並不是很黑。
若子辰坐車的時候他的嘴裡總是叼著一根牙籤，看起來就像是剛剛吃完飯，用牙籤來剔牙。
「小辰，待在學校裡面應該有兩三周了吧？不是說就快要高考了，你們學校還給你們放假？」易叔按下關門的按鈕啟動了車輛。
「離高考還有點時間，學校估計也就給我們放這最後一次假，讓我們也適當的放鬆放鬆。若子辰從口袋裡面掏出兩塊錢放了進去。
「幹嘛呢？」
可誰知易叔突然皺著眉頭瞪了他一眼，嚇得他拿錢的手下意識的抖了抖。
「這輛車平日里坐的人本來就不多，錢自己留著買點學慣用品多好，現在這個社會讀書讀出了名堂，到時候考上重本賺的錢可就多了。」易叔叼著牙籤開口。
「賺的錢多有什麼用，到時候等我畢業了就回來和你一起開公交車，反正就在這個城市繞著跑。」
「我這是年紀大了，讓我年輕個十幾歲可就不會考慮干這行了。」易叔笑呵呵的說道。
他知道若子辰是在開玩笑，憑他的學習成績不說穩上重本，拿個普通的一本還是不成問題。
「我家那小子要是像你這樣就好了。」
易叔嘀咕了一句。
若子辰並沒有聽到，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他看著外面的風景，腦海里早已思緒萬千。
「小辰，到站了。」
不知過了多久，公交車很明顯的停止了運動，易叔坐在駕駛座上叫著他的名字，提醒他已經到站。
若子辰回過神來，車窗外的天色開始慢慢黯淡下來，馬路的對面亮著白燈，下面的牌匾上面寫著晨佳星專業修車鋪。
他站起身來，準備下車。
可易叔這時卻朝著他招手。
他不明所以的走了過去，只見易叔從駕駛座的下面拿出一個紅色袋子遞給他，嘴裡還在念叨：
「我下午去貿易市場買了點小蛋糕，那渾小子今天還沒有放假，我和我婆娘也不喜歡吃這些東西，你就拿回家當個早餐吃吧。」
「啊？」
若子辰擺手想要推脫，可奈何易叔的力氣遠遠比他的要大得多，硬生生把裝著小蛋糕的袋子塞到他的手上。
「拿著吃吧。」易叔臉上帶著和藹可親的笑。
「謝謝易叔。」若子辰見推辭不掉，只能提著袋子向易叔道謝。
他下了車，懷裡抱著袋子，易叔在車門關閉的前一秒說了一句趕快回家，若子辰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自己聽到了。
公交車很快啟動，黃色的車燈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若子辰目送著它消失，直到亮著紅色的尾燈也看不見，他聳聳肩，夏天的傍晚些許帶著一絲涼意。
他往家的方向走去，老城區裡面大部分的房子正在進行拆遷，這裡住著的居民大多已經在市中心買好了房子。
一到夜晚，老城區就變得昏暗，唯一的光源就是道路旁矗立著的路燈，不過也因為久遠的問題，燈光小的可憐。
若子辰踩在台階上圓圈的圖案，只是他給自己玩的一個小遊戲，腳的落點必須在圓圈裡面，不然的話就算遊戲結束。
因為一個人待久了，他在生活中會用腦子去想象中各種各樣的的奇葩遊戲，但這些遊戲陪他度過了一年又一年盛夏。
路邊的燈不停地閃爍起來，若子辰走的越來越快，跳動著的身形和閃爍起來的路燈似乎形成了某種意外的配合，看上去就像是在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