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無法拒絕的邀請
他鬆開按壓太陽穴的右手，看向地面，一根根白色的蠟燭落在昏暗古典帶著濃重西式氣息的地毯上，地毯上是一對柔軟的皮質沙發，尷尬的布里塔和慵懶的陌生女人靠坐其中之一，旁一個是面無表情的奧黛莉。
「你做的很好。」布里塔嘴角微微勾起，卻不像剛見面時那樣自然而冷酷。
是因為我解除了嫌疑，還是因為這個女人……弗雷的眼神快速掃視而過，而後微微低下頭道：
「所以發生了什麼？我覺得頭好痛，像是做了一場一點都不美好的夢境。」
「解釋起來太複雜了，等你的神秘學課程開始了再慢慢聽吧。」趴在布里塔身上的凱琳.伍黛爾開口打斷了弗雷的問題。
「還有你，凱琳，你為什麼會用死亡之羽那群瘋子的理論，這樣的理論對非凡者的自我認識有很大的影響！」布里塔皺起眉頭，看向身上的凱琳。
「沒怎麼，我覺得挺正確的，符合我在教會卷宗里看到的一些案例……」
不等布里塔回答，她攤了下手道：
「很可惜，沒有找到任何留下的信息，只是知道這樣的事件絕對發生過很多次了。」
聽到這句話，弗雷鬆了一口氣，抓緊機會問道：
「檢查結束了？那我沒有嫌疑了對嗎？還有神秘學課程是什麼？」
太好了，不止拜託了嫌疑，還能接觸到神秘學知識……
還好有靈性感知能力的幫助……
「姑且可以排除。」布里塔打斷了他的話，不滿的動了動身體，看向身上的凱琳道：「克.貝里和哈利.懷特的屍體檢查了嗎？」
「做了，屍體能告訴我們的遠比活人更多，可惜，他們真的是自殺的，只能說，影響他們的力量太過詭異和謹慎，將痕迹抹的一乾二淨。」
凱琳站起身，從地上撿起蠟燭，隨意道：
「我要休息了。」
她的臉上帶著疏離的情緒，快步離開了房間，只留下她身上淡淡的雛菊香味，纏綿在布里塔身邊。
……
「恭喜你，你現在可以回家準備入學事宜了。但是你要記住，不告訴你的家人這些詭異的事，是對他們最好的保護，必須要保證這一點。」
恢復了自在的布里塔領著弗雷和奧黛莉走在鵝卵石路上。
「不需要檢查殘留的影響嗎？」弗雷詫異反問道，那白色的羽毛至今還在他的腦海里浮現。
「不需要了，在神的領域裡，沒有任何力量能與神對抗。」布里塔簡短回答。
神……也就是說，星辰印記最起碼是靠近神級別的事物……
弗雷心中有些沉重，又想起了此前的例子，連忙追問：
「如果真的有問題呢？我該怎麼尋求幫助？」
聽到弗雷的追問，布里塔在風衣里掏動幾下，而後拿出了那本老舊的記事本道：
「根據教會的登記，百分之八十以上、活著的當事人都安穩的度過了他們的下半生，沒有遭遇可怕的後續。」
「也就是還有百分之二十的人……」弗雷回想著最近的經歷，他有一種自己必然會成為這種倒霉蛋的感覺。
「其實最好的辦法是獲得一種非凡血脈，成為非凡者，這樣就能在一定限度上對抗詭異。」
布里塔越過鐵門，隨意說道：
「也可以加入我們，做一名兼職成員，每天下午來我們這裡報道，這樣有什麼情況，我們也能第一時間發現。」
「真的嗎？我可以嗎？」弗雷小跑兩步，
跳上馬車追問道。
當然，他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像這種類似於前世特異功能組織的守火者隊伍，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的加入，還能獲得所謂的非凡血脈！
那可是跨越階級的非凡之力！
隨意落座，布里塔側頭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一番，揉了揉下巴道：
「你這……似乎……也不是不行……」
「我知道這很難，有考試……嗯？你說什麼？」調整好身子，小心避讓開奧黛莉的弗雷一下子愣住，大腦飛速轉動了幾秒才試探道：「真的？」
最起碼也有考試吧？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加入，難道隊伍里還有炮灰嗎？我就是炮灰？
布里塔調整了一下坐姿，兩隻手交叉揉動自己的肩膀，好看的綠色眼睛隱藏在深邃的黑暗中，語氣低沉：
「不相信？其實能成為守火者的，很多都和你一樣，我們也失去了很多東西。」
「先不提這個，由於你的特殊性，你不是立功的教會成員，而且是一名淺信者，你無法選擇那些較為安全的血脈傳承。」
「其次嘛，成為非凡者也是有風險的。」布里塔凝視著弗雷的雙眼，「非凡血脈畢竟不是我們自有的血脈，很多時候都是存在排異性的，即使成功容納了血脈，也還有失控的存在。」
「而我們很多時候，都是在處理失控的非凡者，包括，我們的隊友。」
失控……非凡血脈……弗雷一下怔住，根據他從星辰之間的法陣上得到的知識非凡血脈明明是晉陞儀式的材料才是，正如他的觀星者儀式。
輔助材料有香料，藍茄果的莖，而主要材料是星空領域的非凡血脈、對應的符文儀式和那隻星螺。
「如果要成為非凡者，是直接把非凡者血脈注入身體嗎？那樣會不會……」弗雷開口問道。
「怎麼會，非凡血脈是封存在對應的容器中的，我們需要配合儀式魔法，借用神的恩賜，幫助我們容納血脈，所以非凡者也稱作神恩者。」布里塔打斷了弗雷的擔憂，「直接注射，人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好吧。」
我得到印記之後，印記的表現確實說明了那占星儀是帶有星空領域非凡血脈的聖遺物。
可如果按照布里塔的說法……那就是單純的非凡血脈的容器……
如果真的如此……那為什麼當時的占星儀和我記憶里的聖遺物那麼相似……而且儀式也成功了……
難道說……非凡血脈……就是將聖遺物中的非凡血脈抽出，而後直接注入身體，藉此獲得非凡之力嗎……
是失傳了還是……難怪會有排異反應……
如果不是布里塔等人還在身邊，弗雷真想馬上躺回床上，去那星辰之間去一探究竟。
見弗雷沉默不語，布里塔半轉身體笑了笑道：
「放心，相比於野生的非凡者，守火者的生存幾率會高很多，非凡血脈也沒有那麼可怕，只要清晰的保持自我，失控的風險很低。」
「嗯，我明白。」弗雷懨懨的回答道。
「哈哈哈哈，你不明白。」布里塔見他心思不在，笑著向後倒入，從懷中拿出一盒口嚼煙，輕輕取出一片放在嘴裡，安然的看著窗外的風景。
安靜在車廂里發酵。
「你可以先成為我們的兼職成員，再考慮非凡血脈的問題。」旁邊一直安靜的奧黛莉突然開口，打破了安靜。
「嗯？你的意思是說，兼職成員也能了解隊伍內部的信息，再考慮是否成為非凡者？」弗雷詫異道，他原以為這樣的機密只有正式成員能了解。
「當然，但是到時候你想要成為非凡者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而且成為非凡者之後一定要成為正式成員。」旁邊的布里塔含糊不清的補充道。
「真的？那我可以嗎？」弗雷連忙追問。
「如果是你，可以。」奧黛莉快速回答。
「為什麼？」弗雷又一次陷入疑惑。
難道是我在檢查中的表現，給我無形中加了分，果然，每個穿越者都是天選之子。
對面的布里塔嘴角突然咧開，露出緊貼在牙齒上的煙片，愉快道：
「首先，你能避開這樣必死的情況，不論是因為什麼，說明你有遠超常人的優點，比如，額，幸運。」
看著弗雷漸漸僵硬的表情，他笑得更加開懷：
「其次，你即將成為卡門大學的學生，也就是……高材生，即使是守火者，招收到這樣優秀的人才，也是少見的。」
看著弗雷徹底石化的表情，他微笑著補上了最後一刀：
「最後，我們需要考慮隊內成員對你的態度，很顯然，我和奧黛莉還挺喜歡你的。」
「可是這樣的話，你們自己發展一位難道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弗雷的眉毛微微皺起，聲音也帶上了些遲疑。
「不愧是高材生，這麼快就發現了重點。」布里塔笑著拍了拍弗雷的肩膀，上半身前傾，一種壓迫感充斥在車廂內，「前面的話其實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由於你已經受到未知力量的影響，和你交流，向你發出邀請並不違背教會的規定，可是如果發展失敗，我將會承擔直接責任，我的隊員們也會受到牽連。」
「可是為什麼要如此嚴格的保密，最大的恐懼難道不是未知嗎？了解更多，人們才能在面臨詭異時有能力抵抗。」弗雷好奇道。
「不，當越多人知曉詭異的知識，現實與詭異的界限就越加薄弱，總有一天，這隱藏在黑暗中的秘密會變成世界的主色調……」布里塔搖頭道，他的聲音在不大的車廂里回蕩，帶著陰沉的迴音。
弗雷一時間像是被恐懼扼住了喉嚨，怎麼也說不出話。
布里塔望向窗外，文明的痕迹映在他的臉上。
「有的詭異，只要還有人知曉它的存在，它就永遠無法被剿滅，這是我們多年下來積累的經驗，讓詭異的歸於詭異，讓正常的歸於正常。」
讓詭異的歸於詭異，讓正常的歸於正常……
弗雷咀嚼著這難懂的話語，一同望向窗外，在城鎮的盡頭，煤油燈照不到的遠方，婆娑的樹影像是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怪物，等待著誤入的羔羊。
馬蹄漸漸，車輪滾動，鐵樹街的界牌一晃而過，布里塔從口中取出煙片，正式邀請道：
「怎麼樣，你要加入我們嗎？」
弗雷站起身，微微彎腰跳下馬車，站在馬車下抬頭望著布里塔，「布里塔閣下，如果我不參加呢？」
「如果你不參加，你需要簽署一份終生保密的合同，同時你的生活軌跡會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最好不要離開這座城市，一旦違反，很有可能你會被秘密處決。」布里塔的神色有些可惜，他的眼睛不經意的掃過奧黛莉的面孔。
「那我參加，不過不能影響我的學習，可以嗎？」弗雷從心道。
「嗯？」這下輪到布里塔有些驚訝，嘴巴微微張開，很快回答道：「那你先別下車，我們回一趟總部。」
「好。」
沒有更多猶豫，弗雷跳上車廂，馬車向著遠處離去。
黃月掛在樹梢上，白天人聲鼎沸的的街道一片寂靜，只有幾片樹葉落寞的落在地上，四下一片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