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虛假的愛情
「阿斯莫迪烏斯好像神話里的怪物。」卜懷瑜用手指撓了撓頭髮然後開口道,「好像是專門在男女合歡之前殺死男人的怪物。」
「那他這是什麼意思?」謝承麟不明白,「這不就表明他恨石振雄,早就看他跟祝秋紅在一起不順眼了嗎?」
「除了這一點我也想不出別的解釋了,不過在張文彬家裡你們就沒有搜查出別的東西嗎?」卜懷瑜問道。
「最近警力實在不足,我也還沒時間去查他家。」謝承麟有點自責,「要不你現在跟我去一趟?」
卜懷瑜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看了看自己現在穿的衣服,半袖T恤大褲衩倒是還可以,於是點點頭說:「可以,走吧。」
話罷,兩人即刻動身前往張文彬的家。
雖然已經知道房間里有大量的顯示器,但親眼見到時卜懷瑜還是不免驚嘆一聲
「真夠變態的。」
此時警察已經把裝在祝秋紅家裡的攝像頭拆除了,顯示器也全部是黑屏狀態。謝承麟摸索著找到了牆上的開關,燈一開房間瞬間被點亮。
房間不大,一看就是單身男人的房間,床上堆著一堆穿過未洗的衣物,地上也是吃剩下沒來的及丟的外賣盒。
「這是什麼?名片嗎?」在雜亂的桌子上,卜懷瑜翻出來一沓卡片,樣子看起來是名片,想不到張文彬一個打雜的還會有名片。
「阿斯莫迪烏斯有限公司?」名片上的名字實在是中二,謝承麟不禁吐槽,「這不是張文彬說的那個怪物嗎?」
「這是他公司的名字?他公司是做什麼的?」卜懷瑜問。
「查一下就知道了。」謝承麟說著把公司名字發給警局相關人員,請他幫忙找一找。
在等待的這段時間,兩個人繼續在房間里翻找著,卻再也找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了。
「這個公司是幽靈公司,三個月前註冊的,但只是註冊了並沒有正經的事情做,公司也就只有張文彬一人。」手機響后,謝承麟把屏幕上的文字讀給卜懷瑜聽,然後又不禁疑惑,「那他開公司幹嘛?」
「既然這麼做了肯定有這麼做的道理。」卜懷瑜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石振雄作為他的情敵,雖然也不怎麼樣但好歹有正經工作,說好聽了還是個小老闆,而他什麼都不是,就是個打工仔。為了面子假裝開家公司,日後跟石振雄攤牌的時候也不會被瞧不起。」
「有道理,但是沒有事實依據只是推測……」謝承麟覺得卜懷瑜說的有道理,但這完全沒有依據不足以證明什麼。
「現在的問題就在他為什麼突然好像精神分裂了一樣,他是真的有精神疾病還是裝的。」卜懷瑜坐在張文彬的床上,說是床其實就是一個床墊而已。
「我們已經把視頻發給很多家精神病醫院了,但是得到的結論各不相同。有的認為張文彬真的有精神疾病,他在敲打石振雄的過程中喚醒了自己的潛在人格。但也有人認為是張文彬將計就計直接殺了石振雄,既擺脫了情敵又得到了保險金。」謝承麟解釋著,然後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個人認為他真的有精神疾病,他在視頻里的前後反差根本看不出絲毫表演的感覺,而且審問他的時候,他的表情也帶有不知所措。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有這種人格分裂的癥狀。」
「是嗎?我倒是覺得他是裝的。」卜懷瑜不以為然,他搖搖頭繼續說道,「他跟你說視頻的時候,明知道家裡是有顯示器的,為什麼不提前藏好反而主動帶你們來看?而且就算是為了保全自己不得已帶你們來,
那那個視頻他自己就沒有再看一次嗎?一般作為證物保存都會再看一遍視頻的,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在視頻了親手殺了石振雄這件事?」
「你是說他這一切都是故意的?但他的整個人膽小怯懦,和分裂后真的判若兩人,若是真的裝出來的那可以拿奧斯卡了。」謝承麟還是不太相信。
「其實我最不理解的就是,他既然知道了保險的事情,而且沒有人知道是他殺了人,他大可以帶著祝秋紅遠走高飛,為什麼還要在案發地點徘徊自投羅網呢?」卜懷瑜按著太陽穴,「要查查張文彬這個人,好好查一查他小時候的情況。」
謝承麟辦事倒也快,第二天就著手調查張文彬的身世。
張文彬也是個可憐人,三四歲的時候就沒了母親,父親在外打工照顧不了他,於是他就被寄養在了叔叔家裡。
叔叔和爸爸是親兄弟,肯定不會薄待了張文彬,但叔叔出去打工的時候,嬸嬸便會區別對待了。好吃好喝自然是先給自家的孩子,言語上也沒什麼好聽的。
寄人籬下,為了活的舒服些張文彬便變得乖巧。
「那孩子剛來的時候可任性了,但慢慢的就變得特別懂事,以前家裡窮,有點白面或者肉的時候他都主動讓給兄弟姐妹。」張文彬的叔叔是這麼回答謝承麟的,「有時候我不忍心看孩子這麼可憐,就會偷偷多給他點好吃的。」
成年後張文彬很快離開了叔叔家,自己外出打工了,漸漸地就沒了聯繫。
「如果當初他為了吃的好些,過得舒服些,故意壓制自己的情緒,假裝懂事。那這麼多年的演技也足以支撐他這次的表演。」謝承麟整理著資料,突然覺得卜懷瑜的話多少有些道理。
兵不厭詐,只要是能讓張文彬露出馬腳,那什麼都可以試一試。
謝承麟這一次親自帶張文彬去審訊室,看著張文彬膽小怕事的樣子,謝承麟想:若這一切都是張文彬故意裝出來的,那這個人的心思得多縝密啊。
一路無話,兩個人就這麼在走廊上走著,原本老實的張文彬卻突然驚呼了一聲:「嫂子?」
祝秋紅迎面走來,只不過她手上多了一副手銬,聽到張文彬的聲音,祝秋紅抬起頭正準備說什麼,卻被跟來的警察一把推進房間。
「你們要把她怎麼樣?這件事情和她沒關係。」張文彬的聲音不似剛才,變得有些強硬了。
「這不是你需要關心的事情,進來坐好。」謝承麟打開審訊室的門,指了指那把他坐了好幾次的椅子。
張文彬徑直走過去坐好,他現在很想聽謝承麟的解釋。
「想讓我開口說些什麼的話,我希望你先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抓嫂子。」還不等謝承麟坐好,張文彬先開了口。
「祝秋紅承認這一切都是她指使你做的。」謝承麟回答道。
「怎麼可能?這跟她沒關係!」張文彬站了起來,如果不是手銬拴在椅子上,他簡直就要衝到謝承麟面前了。
「她說她慫恿你殺了她丈夫,然後你倆遠走高飛。她事先偷聽到了石振雄的計劃,所以告訴你要將計就計,趁機殺了他然後再一把火毀屍滅跡。」謝承麟表情自若,完全不像在說謊。
「她真的這麼說?她為什麼這麼說?」張文彬不解到極點了,他擰著眉毛看著謝承麟?
「為什麼?感覺自己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所以自首了唄。」謝承麟故意頓了頓,然後又開口,「還有她不希望你一個人承擔,應該是很愛你吧。」
聽了這話,張文彬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意,但很快又化作悲傷。
沉默良久,張文彬終於擦了擦眼角滲出的淚水然後抬起頭。
「哎,她有這份心就夠了,不過這件事情真的和她沒關係,是我自己做的。」張文彬像是看開一切準備坦白自首。
「這就奇怪了,她說是她做的,你又說都是你自己乾的,我到底要信誰?」謝承麟長嘆口氣,「依我看你還是順著她的想法走吧,這樣你也不至於被判的太重。」
「開什麼玩笑,一人做事一人承擔。」張文彬倒還正義凜然了起來。
「那你說說吧,我看你怎麼解釋又如何承擔。」
「石振雄根本不配做她的丈夫,他動不動就對嫂子拳打腳踢,嫂子不止一次跟我說她不想繼續跟石振雄過下去了。而且這些日子雖然石振雄給了我住處,但每天給他打雜掙得錢少不說,還有不少時間要義務勞動,而且他根本看不起我,總是以老闆的身份嘲笑侮辱我,哼,他自己不過是個小賣鋪的臭老闆罷了。」張文彬情緒有些激動,他一股腦的把事情全說了出來,「那天晚上他跟我說了他騙保的計劃,答應事成以後分我點錢。我便一下子想到了這個計劃,於是將計就計殺了他。錄的視頻是想證明自己有人格分裂,我知道這樣判刑輕一些。」
「那為什麼連你房間的顯示器都不藏起來?」
「本來是想藏起來的,但後來想想,要是警察知道我有偷窺的癖好,那不是更能證明我精神有問題?」
「那你當初直接帶著祝秋紅逃跑不好嗎?非得在警察身邊晃悠。」謝承麟提出自己的疑問。
「我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其實我很早之前就說要帶她一起遠走高飛,但是嫂子說不希望離開這裡,這是她的家鄉。所以我才想到這個法子,偽裝成人格分裂殺了石振雄。」張文彬解釋道。
「那你的那個公司是怎麼回事?」謝承麟又問。
「哦,你說阿斯莫迪烏斯啊,那是我之前想體體面面的跟大哥攤牌,直接帶嫂子離開。但是我怕他又冷嘲熱諷我,所以就註冊了個公司,假裝自己也是個老闆了,之後前途無量,能給嫂子更好的生活。」張文彬冷笑一聲,「「阿斯莫迪烏斯是我打遊戲認識的怪物,它專吃心愛女人的丈夫,這不是很符合我們三個人的關係嗎?」
張文彬已經完全認罪了。
「可以解開我的手銬嗎?你不是說只帶我來問幾句話嗎?」被帶到另一間屋子的祝秋紅抬起手,對於被銬上手銬這件事她既不解又憤怒。
「當然可以,您又沒有犯錯。」接待她的是李硯辭,他掏出鑰匙打開了手銬。
「這次叫我是什麼事情?我想我該說的都說了。這件事和我沒有關係!」祝秋紅不免語氣有些不好。
李硯辭點點頭說:「知道和你沒關係,張文彬已經跟我們反覆強調過了。」
「那你們找我又是幹什麼?」
「我就想問一句話。」李硯辭盯著祝秋紅那雙充滿怒氣的大眼睛,「你有沒有愛過張文彬呢?是不是你一直給他洗腦他才衝動殺了你丈夫?」
祝秋紅那雙眼睛里閃過震驚,以及怕被揭穿的錯愕慌亂,她沒有說話。
李硯辭也沒有繼續追問了,答案顯而易見,但這個女人不會受到懲罰還能得到她丈夫用命換來的錢。
她當然也不知道隔壁房間的張文彬以為她為了自己被抓,所以坦白了自己的周密計劃。
當然張文彬也不知道,其實在自己沒有看監控屏幕的時候,祝秋紅總是會對著攝像頭詭異不屑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