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自爆視頻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要說的？」謝承麟拿起手機直接懟在張文彬的臉上。

「我……我……」張文彬下意識的向後躲了躲，隨後接過手機又點了一遍語音消息。

語音消息和剛才一樣，是祝秋紅叮囑自己趕緊跑。

似乎是想到怎麼解釋了，張文彬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欲開口說話。

「到警局再說吧。」謝承麟擺了擺手打斷了張文彬。

一路上李硯辭的車開得很穩，但張文彬的心卻忐忑不安，他在車上一會嘆氣一會用手掩面。一刻鐘后終於到了警局，張文彬也解脫似的靠在椅背上。

「下車吧。」李硯辭下車后，幫張文彬也拉開了車門。

張文彬卻也安穩，老老實實的跟在兩人身後，一路上也不抬頭，只是盯著前人的後腳跟機械性的走著。

「坐下吧。」

回過神來已經到了審訊室，屋子內黑漆漆的，謝承麟正招呼張文彬坐下。

「老實交代吧，人是不是你殺的？」李硯辭按著張文彬的雙肩，強迫他在椅子上坐好。

「我沒有殺人！」張文彬眼裡閃爍著不安，「而且這件事和嫂子也沒有任何關係。」

「你沒有殺人？那你為什麼事後一直徘徊在小賣部周圍，一直盯著警察在做什麼？祝秋紅為何又勸你趕緊逃跑？你能解釋嗎？」謝承麟將一長串問題一併拋給張文彬。

「我沒有殺人！我……我只是擔心，畢竟是自己認識的人出事了。」張文彬搓著手指，「這件事和嫂子真的沒關係，她不是那種人。」

「你好像很保護祝秋紅啊，難道這又是一個對嫂子抱有特殊感情的故事？」李硯辭笑了笑，「那你應該也很清楚石振雄最近買了保險的事情吧？」

「嗯……不不不，我不知道什麼保險。」張文彬下意識的點頭，但隨即又立刻搖起頭表示否認。

「你不知道？我看就是因為你和祝秋紅關係不純，又眼紅這筆錢，所以你二人秘密策劃了這次的火災殺死了石振雄！」謝承麟指著張文彬的鼻子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你不要胡說，無憑無據的！嫂子不是那樣的人！」張文彬見祝秋紅被詆毀變得十分激動。

「那你是不是這樣的人呢？」

「我沒有殺人……」張文彬又蔫了下去。

看來一時半會兒張文彬不會輕易交代了，不過這個人心理素質看起來不太好，沒準找到時機嚇嚇他，他也能開口。

張文彬暫時被關了起來，走出審訊室后謝承麟直接用張文彬的電話打給祝秋紅。

「喂？文彬。你跑了嗎？」祝秋紅接起電話又是勸張文彬逃跑。

謝承麟沒有說話。

「喂？你現在安全嗎？警察有沒有找你？」祝秋紅見電話里沒人回應，她提高了音量繼續說，「振雄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我的好嫂嫂，你這麼挂念我真讓人感動。」謝承麟終於開口，陰陽怪氣的嘲笑起祝秋紅。

「你是誰？」祝秋紅的語氣明顯緊張起來。

「我是把你擔心的張文彬抓起來的謝承麟啊。」謝承麟笑著回答，「人是不是你們倆殺的？我勸你識相點趕緊說實話。」

不出所料對方立刻掛斷了電話，想必現在是想收拾收拾準備逃跑吧。不過謝承麟也不著急，他早就想到這點所以已經提前安排了警察去祝秋紅家堵她。

想必現在已經撞了個滿懷。

「面對比較懦弱膽怯的嫌疑犯，

最大的壓力不是你的嚴厲呵斥，而是無聲的攻擊。你的沉默會讓他自己在心裡和自己作鬥爭，反而會越想越心虛，最後全盤托出。」

謝承麟想到了當初卜懷瑜對自己說的話，他決定一試。

從祝秋紅的嘴裡什麼也沒得到，但謝承麟還是裝著已經勝券在握的樣子，在半夜叫來了張文彬。

睡了一半被叫醒，本身思維就遲鈍了些，在看到謝承麟那嚴肅的表情時，張文彬更是嚇得手抖了起來。

謝承麟並沒有說話，他指了指放在自己對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張文彬怯懦著把屁股放在椅子上，後背挺的直直的絲毫不敢放鬆，靜靜地等待謝承麟的問話。可誰知謝承麟只是冷冷的盯著自己，絲毫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那個……」張文彬被盯的毛毛的，一直低著頭的他抬眼看了一下謝承麟，可對方還是不說話。

就這麼僵持著大概有一個小時，張文彬如坐針氈幾近崩潰。

「你和誰一起乾的？」謝承麟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在這空蕩蕩的審訊室里回蕩。

張文彬一臉震驚的看著謝承麟，聲音顫抖的說：「你們已經知道了？」

「你最好老實招了吧。」謝承麟見有戲，就順著說了下去。

「沒有人，沒有人跟我一起，和嫂子沒關係。」張文彬的眼淚刷的就下來了，「我一個人做的，都是我一個人。」

「為什麼這麼做？為了保險金？」

「不是的，是大哥叫我這麼做的。」張文彬搖搖頭。

「大哥？哪個大哥？還有人指使你？」謝承麟突然覺得事情難辦了，竟然還有教唆殺人的人存在。

可接下來的話卻讓謝承麟倒吸一口氣。

「就是死了的大哥，石振雄。」張文彬語氣依舊怯懦，但給謝承麟的衝擊卻並不小。

「胡言亂語！」謝承麟很難相信，「你說石振雄指使你殺了他自己？」

「真的我說的是真的，這事兒真是大哥安排的。」張文彬極力辯解。

「他為什麼這麼做？」謝承麟很是疑惑。

「因為保險金。」張文彬嘆了口氣，似乎是準備坦白一切，「我其實知道大哥買了保險，這是大哥告訴我的。他說等意外出現不如直接製造意外，所以他讓我用店裡的木棍打他的腦袋。」

「那你為什麼用膠帶纏上他？」

「因為我要打他的時候，他總是下意識的用手去擋。所以他說乾脆把他胳膊綁起來，這樣就不會下意識的去遮擋了。可是綁住了胳膊，他又會下意識向後跑，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他讓我直接把他捆起來算了。」張文彬解釋道。

「為什麼不用繩子捆住腿腳，不是更方便嗎？」謝承麟問。

「因為店裡沒有繩子，只賣膠帶。綁成那樣也是大哥說既然做了就徹徹底底讓自己動不了才好。」

「真是扯淡。」謝承麟只覺得荒謬。

「是真的，我有證據。」張文彬有些激動，幾次都想起身站起來辯解，但都被身後的警察硬壓了下去。

「是什麼？」

「我當時就覺得如果我打了大哥，他卻反水報警，那我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楚了。所以我提議把這一切都錄下來，大哥也同意了。」張文彬的樣子不像是說謊，「我把錄像的手機放在家裡了，您可以跟我一起去拿，這一切真的和嫂子沒有關係。」

「你跟祝秋紅關係不簡單吧。」謝承麟見張文彬動不動就把祝秋紅和這件事情撇的乾乾淨淨。

「我們……」張文彬沒有說下去，但還是默認一般的點了點頭。

叫醒了李硯辭，謝承麟就帶著他和幾名警察在張文彬的帶領下來到他的住處，那是一間不大的閣樓，只有卧室和廁所，但令人驚訝的卻是在這不大的房間內，竟然放滿了顯示器，裡面全是一處景象——樓下石振雄的家。

張文彬一直在監視石振雄。

見謝承麟一直盯著這些屏幕，張文彬也表現的特別緊張，他站在原地不敢動，只是偷偷的瞥一眼謝承麟，等他質問。

「先把東西找出來吧，這些一會兒再說。」謝承麟擺了擺手，示意他這些事之後再說。

張文彬這才朝自己的床走去，他蹲下身子從床板底下掏出一部手機，然後交給謝承麟說：「就是這個。」

「把視頻找出來我看看。」謝承麟又把手機塞給他。

張文彬接過手機然後打開相冊，裡面只有一個視頻。

「就是這個。」張文彬點擊了播放，然後又交給了謝承麟。

視頻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能聽出他們在說什麼。

「那我們開始吧。」石振雄把一卷膠帶遞給張文彬。

張文彬接過膠帶，然後把石振雄的胳膊用膠帶緊緊纏住。不過石振雄正和張文彬說的一樣，總是下意識的躲開，於是他又讓張文彬把他整個人捆起來。

待石振雄被捆的嚴嚴實實后，張文彬舉起棍子朝著石振雄的腦袋打了幾下。看力道並不是很重，但應該還是讓石振雄掛了彩。

「哎呦，疼死我了。」石振雄叫喚了幾聲，「行了，把我解開吧。」

但是他沒得到張文彬的回應，此時的張文彬已經拿著棍子走出畫面，也沒有回復石振雄。

大概過了五分鐘左右，畫面里只有石振雄不停蠕動的身子以及他呼喚張文彬的聲音。

就在謝承麟準備快進的時候，張文彬又再次出現了，只不過他手裡的木棍變成了磚頭。張文彬依舊是背對著鏡頭，但整個人的感覺已經變了。他舉起磚頭毫不猶豫的朝著手無縛雞之力的石振雄砸去。

石振雄的呼喚變成了哀嚎，他哭嚷著大喊住手，但張文彬卻絲毫聽不進去，手裡的動作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一下、兩下……

直到石振雄再也沒有動靜。

張文彬轉身拿起手機，他的臉出現在手機中，表情冷漠一臉鮮血，然後視頻就中斷了。

在場人都傻眼了，最震驚的莫過於張文彬自己。明明是證明自己無罪的視頻卻給自己定了罪。

「這不可能！」張文彬情緒失控，他揪著自己的頭髮大喊，「這不是我！不是我！」

「兄弟你這是自爆來的嗎？」李硯辭用手掩蓋住翹起的嘴角，他第一次見有嫌疑人自己提供證據證明自己有罪。

「不是我，不可能這不可能！」張文彬想搶過手機，但被謝承麟一把推開。

「不是你？視頻里的人從五官到四肢哪裡跟你有區別？」謝承麟指著手機屏幕質問道。

「不……」張文彬無力地坐在地上，他表情顯得很慌亂，似乎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就這樣，張文彬又被帶回了警局，這一趟只是徒增了他的嫌疑。

同樣黑漆漆的審訊室，同樣的位置，張文彬又坐在了那裡。

「先從你房裡的監視器開始說說吧。」謝承麟來回按動著圓珠筆，咔噠咔噠的聲音在審訊室回蕩。

「那個不是監視，我只是好奇嫂子在幹嘛，就偷偷地在她家安了些攝像頭。」張文彬解釋著。

「你好奇她做什麼？」李硯辭疑惑不解，但很快又找到了答案，「哦，你喜歡祝秋紅對不對？所以你偷偷見她吃飯睡覺，還有洗澡？」

「不是不是！我沒有那樣。」張文彬連忙否認，「我……我確實喜歡嫂子。小時候我媽死的早，嫂子對我特別溫柔，讓我想起我媽，慢慢地我就喜歡上了她。我想知道她的一切，想知道她需要什麼，什麼時候孤單寂寞。」

「你說的還挺文藝，不就是個偷窺狂？」李硯辭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

「那你和祝秋紅有沒有背叛石振雄？」謝承麟問出了他關心的問題，如果他們倆兩情相悅，那為財為情殺害自己老公，準備和小白臉私奔的劇情就很可能發生。

張文彬咽了幾口唾沫，然後點點頭開口說：「我和嫂子確實是做了那種事，我喜歡她她也沒拒絕我。但是這件事真的和她沒關係。」

「對於視頻里的事情，你怎麼解釋？」這才是謝承麟最好奇的。

「我不知道，我沒有印象自己做過這樣的事情。」張文彬很是委屈，「如果我知道自己做過，何必還要拿出來給你們看呢？」

「但是也不排除你故意的可能，故意拍下自己的作案過程，然後再謊稱自己有精神疾病。」謝承麟不是沒見過裝神經病逃避法律制裁的，眼下這個理由套用在張文彬身上正合適。

「我沒有！」張文彬情緒激動，似乎是因被冤枉而十分委屈，臉都紅了起來。

「你不要太激動，之後我們會仔細查明情況的，不會冤枉你也不會輕易放過你。」謝承麟安慰著眼前的男人，當然也放下狠話警告張文彬不要耍小聰明，「只不過你要以嫌疑人的身份關幾天了。」

張文彬點點頭，眼神里雖有害怕，但多的還是不解疑惑，以及渴望找到證據洗脫嫌疑的急切。

難道張文彬真的有精神障礙？

在審訊張文彬的同時，祝秋紅也在另一間審訊室接受詢問。

她哭哭啼啼的承認了自己和張文彬的姦情，她說張文彬對她特別好，總是在自己需要幫助的時候第一時間出現，有時候比自己的老公都了解自己。慢慢的她對這個體貼溫柔的男人敞開心扉，兩個人便發生了關係。

「有時候生活壓力太大，我老公就會喝酒，喝多了就會跟我吵架甚至動手，每次我委屈難過的時候，張文彬都會及時出現安慰我。這麼好的男人，很難不對他心動。」祝秋紅低著頭表現的很愧疚，其實語氣里滿滿的都是對石振雄的責怪。

當警察跟她說張文彬在她家裡安裝了攝像頭時，她難以置信，表情痛苦震驚。

「他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原來都是騙我的！」祝秋紅情緒崩潰，在審訊室哭了很久。

這一切讓謝承麟有些懵逼，一邊是疑似精神分裂的男人，另一邊則是被騙了感情的女人，兩個人似乎都不是案件的主謀。

帶著滿滿的疑問走在路上，不知不覺就到了卜懷瑜家，下意識的動作真可怕，看來自己總想依賴卜懷瑜。-

「你來了？進來吧。」開門后見是謝承麟，他耷拉著臉沒什麼精神，卜懷瑜便大概猜到怎麼回事了，「又遇到困難了？」

「嗯……」謝承麟蹬下腳上的鞋子徑直走進屋子，卜懷瑜的房子不大，進門就差不多能看到整個屋子的全貌了。屋裡只開了一盞檯燈，桌上是一杯速溶咖啡和一本扣在桌上的小說。

「來的正好，我反正也沒事情做。」卜懷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書籤插進書里然後放回書架上，「說說吧。」

謝承麟把這個案子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連張文彬和祝秋紅的微表情他都沒有忘記描述。

「這就是那個視頻。」全部描述完以後，謝承麟掏出手機，然後點開了視頻。

視頻前半段卜懷瑜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到了後半段張文彬「變身」的時候，卜懷瑜也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

「是不是很怪，你說他是真的精神分裂嗎？」謝承麟待視頻全部播放完后如此說道。

「你再播放一遍張文彬用磚頭打石振雄的那部分，聲音調到最大。」卜懷瑜沒理會，而是吩咐謝承麟再次播放視頻。

謝承麟照做，石振雄的哀嚎聲大的刺耳，但同時也能聽到張文彬似乎也在說話。

「他說什麼？」謝承麟又重新播放了一遍這個部分。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就是阿斯莫迪烏斯，我就是要奪走你的命！」視頻里張文彬對倒在地上的石振雄說道。

謝承麟沉默了，緩緩地他抬頭問：「阿斯莫迪烏斯，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