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被捆綁的木乃伊

第13章 被捆綁的木乃伊

老街上人們慌作一團,火光在人群的叫嚷聲中閃耀著。

著火的是一家小賣部,在周圍上學的孩子放學后都會來這裡光顧一番。老闆娘此時站在店外急的直哭,然而卻不見老闆的蹤影。

消防隊員已經在滅火了,水柱猶如巨龍一般無所畏懼的沖入火海,好在火勢並不是很嚴重,沒過多久就得到了控制。

也幸虧是在晚上著火,店裡沒人也沒有殃及旁邊的店鋪。

大火被撲滅后,幾名消防人員就進屋檢查潛在的危險了。整個屋子被燒的黑漆漆的,貨架上的東西有些燒得都難以辨認。

消防人員借著手電筒的光,一點一點的向裡面探尋。

「哎呦我去,這是什麼?」一名消防隊員踩到了一團黏黏糊糊的東西,他嫌棄的抬起腳。

「怎麼了?」走在他前面的消防員回頭去看他。

「我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那名消防員蹲下身子,用手電筒照著地面,「這是什麼?」

「我看看。」前面的消防員也好奇的蹲下,結果竟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是人!是個人。」

他蹲下的位置正好是那具屍體的頭部,屍體瞪著眼睛張著嘴,死不瞑目。

接到報案后,謝承麟帶隊立刻趕到現場。消防員也是訓練有素的,他馬上平復了情緒,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剛才火勢不嚴重但也是不小的,但屍體依舊能辨認出面孔,因為他被裡三層外三層的纏上了膠帶,之前消防員踩到的粘性物質,多半就是融化的膠帶。

老闆娘一下子就認出了那名男子正是自己的丈夫,小賣鋪的老闆。

一下子人財兩空,老闆娘腿一軟昏倒在地。

「真噁心。」李硯辭用手捂著口鼻,眉毛都擰在一起了。

「為什麼要用膠帶捆上他呢?」謝承麟蹲下后,用戴著手套的手撥弄著死者,「而且他生前還被打了,你看他滿臉都是血,牙都被打掉了。」

「難道是劫財?點火是為了毀屍滅跡?」李硯辭打了個響指,好像得到了啟示一般。

「那為什麼揍他?」

「因為他不說錢在哪裡。」

「那為什麼捆他?」

「當然是為了束縛住他啊。」

「那有必要捆成木乃伊嗎?」謝承麟搖搖頭表示無法苟同,「這樣捆費時費力,而且一個小賣部的老闆能有多少錢值得兇手殺人滅口?」

李硯辭不再說話,他似乎也覺得自己草率了。

看來一切只能等林清呈鑒定完再細細推斷了。

雖然救護車被叫來后沒有來得及救助老闆,但倒是把暈倒的老闆娘喚醒了,也不枉白跑一趟。

此時的老闆娘正端著醫生給她倒的熱水發獃,不知道她這個狀態適不適合進行詢問調查,但時間就是金錢,謝承麟還是朝著她走了過來。

「打擾了,你叫什麼名字?」謝承麟用手在老闆娘眼前晃了晃,看她有了些反應才開口問道。

「祝……祝秋紅。」老闆娘聲音顫抖的回答。

「你是這家店的老闆娘,那死者是你的丈夫,也就是店裡的老闆對嗎?」謝承麟確認著目前掌握的信息。

祝秋紅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就讓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她胡亂抹著眼淚,把自己的眼妝擦花了都不知道。

謝承麟這才發現,眼前的女人雖然看著三十多歲,但打扮的非常好看,身材也纖細高挑。很有女人味,這是謝承麟對祝秋紅的評價。

「節哀吧。」這麼漂亮的姐姐哭的梨花帶雨,謝承麟卻也想不出什麼特別好的話來安慰。

「我老公就這麼死了,我以後可怎麼活啊!」祝秋紅哭的更傷心了。

「從現場來看,您丈夫是被人害死的。他叫什麼名字,和誰結過仇嗎?」謝承麟實在不想等祝秋紅平復好心情再詢問,誰知道傷心的女人多久才能好。

「他叫石振雄。」祝秋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讓自己鎮定,「我們小門小店生意,能和誰結仇啊!顧客不過都是前面學校的學生罷了。」

前面是忠騰小學,以小學生的力氣是很難制服一個人成年男人的,但更前面還有一所四十四中學,石振雄看著並不是很魁梧,如果是高三學生的話,說不定可以打過他。

「沒有跟學生發生過口角嗎?」謝承麟覺得學生作案也是有一些可能性的。

「跟小孩子哪有仇可以結?」祝秋紅搖搖頭。

「你可不能這麼想,小孩子,尤其是青春期的孩子,他們的想法可不能用大人的方式理解。」謝承麟搖搖頭,「有時候你認為重若泰山的事情在孩子眼裡卻不足掛齒,反而你認為不值一提的事情在孩子心裡又非同小可。所以再小的事情都好,還是請你仔細想想。」

祝秋紅點點頭似乎陷入回憶,但隨後她又搖搖頭嘆了口氣說:「實在是想不起來。」

看來目前在祝秋紅口中是問不出什麼東西了,留下了聯繫方式后,謝承麟也識趣的離開。

「老大,整個店裡沒有打鬥的痕迹,屋裡的東西雖然被燒了,但是卻都擺放在該擺放的位置。而且收銀台的錢也沒被動過。」見謝承麟回來了,李硯辭把剛才發現的事情一一告訴了他。

這就奇怪了,從這一切看來似乎是熟人作案,而且還不是為財而來。

案發現場已經用警戒線圍了起來,一切忙完天色已微亮,一切就等著林清呈的報告了。

二人開車回了警局,一進門就看到沈獨坐在謝承麟的位置上。

「回來了?辛苦。」沈獨見謝承麟回來,臉上又掛起了那微笑。

「沈隊,怎麼了嗎?」每次被沈獨找都是被罵,謝承麟下意識的開始回憶自己又犯了什麼錯。

「李玉梁那起案子辦的不錯,省里都表揚你了。下午的表彰大會你可得提前準備準備演講詞。」沈獨站了起來,拍了拍謝承麟的肩膀。

「啊?還要上台演講?能不能不講啊。」謝承麟最怵頭在人前講話這件事。

「沒事,說說自己之前做了什麼,之後要怎麼做的更好就行。」沈獨笑著安慰,「都是些假大空的話,隨便講兩句就好。」

「啊?領導可以這麼教導下屬嘛?這樣不好吧。」李硯辭開著玩笑。

「行吧我努力。」謝承麟妥協了。

沈獨滿意的點點頭,隨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塞到謝承麟懷裡說道:「來,拿好,之後你就是副隊長了,什麼事情都需要你多幫我替我分擔。這包煙就是激勵你繼續砥礪前行的。」

「這麼好的煙!那我可收下了。」謝承麟笑著把煙塞到自己口袋,還假模假樣的敬了個禮,「今後保證為沈隊效犬馬之力!敬禮!」

也許是上級對下屬的體恤任務完成了,沈獨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點點頭囑咐繼續忙,然後就回到自己辦公室了。

謝承麟和卜懷瑜坐在沙發上等著報告,竟都不約而同的睡了過去。

「別睡了,起來吧!」李可臨輕輕拍打著李硯辭的臉。

「啊?」李硯辭被這突然襲擊驚醒了,本就白皙的臉被這麼拍了幾下竟然已經紅起來了,「幾點了?」

「已經下午三點了大哥,報告已經出來好久了。」李可臨甩了甩手裡的文件,「也不知道你們是不是真著急。」

「姑奶奶,我也是人,需要吃飯拉屎睡覺。」李硯辭甩了甩頭讓自己精神一些,「老大呢?」

「他早就去參加表彰大會了,現在都快結束了。」李可臨把報告放在桌子上,然後拉開辦公室的小冰箱拿了瓶可樂。

「那是我的誒,打錢。」李硯辭見自己冰的可樂被搶,立刻站起來抗議。

「吵啥,可臨來了?是報告出來了嗎?」謝承麟在走廊就聽見李硯辭的抗議聲。

「嗯,出來了。」李可臨咽下嘴裡的可樂,把報告遞了過去。

謝承麟接過報告,看著看著臉就耷拉下來了。

「被打的面目全非,鼻骨眉骨都骨折了,致命傷是頭部的重擊,渾身纏繞了繃帶。但卻沒有反抗的痕迹?」謝承麟難以置信的讀出文件的內容。

「會不會是給他下藥了?」李硯辭問。

「體內沒有酒精和藥物殘留,沒喝醉沒吃藥。看起來就是自願的。」謝承麟用報告否決了他。

「那就是說石振雄自願讓兇手把他捆的跟木乃伊一樣,不僅喘不上氣還任由對方把自己揍成這個鬼樣子,最後心甘情願讓他一把火燒死自己?」李硯辭獃獃地用手指揉搓著自己張開的雙唇。

「被打成這樣,是不是為了嚴刑逼供?」李可臨搭了句話。

「一個破小賣鋪老闆有什麼驚天大秘密讓人嚴刑逼供?」謝承麟並不認同。

「那是不是他欠了朋友的錢啊?因為認識兇手所以自願讓對方進門,最後被束縛住逼問他錢在哪,沒想到失手殺了他,所以放火毀屍滅跡。」李硯辭又靈光一現。

「可還是解釋不通為什麼被綁成那樣還不反抗。」謝承麟用是指摸了摸下巴,「不過你說的有些道理,成年人的衝突難免是因為金錢,查查他的金錢往來也是好的。另外也派人問問附近的學生,石振雄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不查不知道,這一查果然有問題。

就在不久前石振雄剛剛為自己買了巨額保險,如果頭部受傷會得到50萬的賠償,若是不幸遇害還能有250萬的保險賠償金。

而受益人則是自己的妻子祝秋紅。

難道這是為了錢殺害自己丈夫的毒婦?

謝承麟二話沒說就聯繫了祝秋紅,對方則約他在自己家裡見面。

「請問你丈夫遇害那天晚上你在哪裡?」謝承麟盯著祝秋紅的眼睛。

「我在和朋友喝酒。」祝秋紅顯然不知道為什麼警察要這麼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什麼朋友?」謝承麟沒有給她解釋。

「就是鄰家的幾個主婦,102、403還有隔壁單元的303號,我們經常在一起。」祝秋紅顯得很無辜。

謝承麟在本上記下,準備一會兒去核實。

「最近有什麼金錢上的流動嗎?」謝承麟繼續問。

「最近沒有,上個月學校有文藝活動,孩子們買東西多,所以進貨也進的多了,這個月還有盈餘就沒再進貨。」祝秋紅緊繃著身體,雙手也不停搓揉著似乎很緊張。

「有沒有買過保險?」謝承麟直截了當的問出口。

「啊?」祝秋紅瞪著圓溜溜的眼睛似乎很是驚訝,隨後眼皮低垂又傷心了起來,「沒有啊,我們不買保險的,感覺根本用不上,但沒想到這次……」

「石振雄買了保險,受益人是你。」謝承麟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盯著祝秋紅的眼睛,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沒有接受過訓練的人根本不可能掩飾自己眼睛里的情緒。

「我不知道啊!」祝秋紅眼睛里只有驚訝和緊張,「你這麼問是不是懷疑我殺了我老公?」

「只是推測罷了,你別緊張。」祝秋紅看起來確實不知道保險這回事。

「我不緊張!我生氣!我剛變成寡婦,你們警察又要讓我當殺人犯?」祝秋紅直接站了起來。

「沒有,只是推測罷了,我們對涉案的人員要盤查到底。」謝承麟也沒示弱。

祝秋紅看著謝承麟嚴肅的表情,自知失態便又咂咂嘴坐下,半晌她又說:「那保險金我能拿到嗎?」

「若石振雄是意外身亡的,那保險金你肯定會得到。」謝承麟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很在意這筆錢。

告別了祝秋紅,謝承麟又去剛才她提到的那幾家問話,那天晚上她們確實在一起喝酒。吃的菜品酒種,聊天的內容說的大致相同。

若是一模一樣才十分可疑,但她們每個人說的相同卻也有相互補充的地方。

看來祝秋紅是無辜的,她有殺人動機卻沒有殺人時間。

謝承麟和李硯辭在小賣部附近的一家飯店碰頭,李硯辭略顯狼狽的坐下。

「你這是怎麼了?」謝承麟問。

「那幫小學生,硬是要和我比賽。贏了才肯告訴我,我這幾個小時跑步、跳遠啥都幹了。」李硯辭靠在牆上一臉疲態。

「那問出什麼了嗎?」

「孩子們說他是個很好的人,有時候買零食還會多給他們裝點,沒帶錢的時候還能賒賬。中學的那些學生也說他是個挺不錯的人。」李硯辭喝了口水隨後話鋒一轉,「不過,我剛才問孩子們的時候,總有個男的偷偷摸摸盯著我。」

「那你怎麼不把他抓起來?」

「啊?我無憑無據的怎麼抓啊?」

「不需要什麼憑據,遇到可疑的直接抓了再說,抓錯了大不了說個對不起。」謝承麟語氣里有些責怪,「萬一和案件有關係,你這不是放走嫌疑人了嗎?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知道了。」李硯辭用手揉了揉太陽穴。

吃完飯後,兩個人又不自覺的溜達到小賣鋪前,雖說是老街晚上人少,但房屋挨得近隔音又差,如果當天石振雄喊叫出來的話,應該會有人聽到,難道他是真的一點也沒反抗嗎?

「別動!」李硯辭突然喊了一聲,然後直接朝著電線杆跑去。電線杆背後的那個男人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轉身就跑,但已為時太晚,他直接被李硯辭撲倒在地。

「哎呦!」那個男人毫無防備的趴倒在地,下巴都磕破了。

「就是他就是他!」李硯辭把那人的胳膊掰到背後,對著身後一臉驚訝的謝承麟喊道。

「帶走。」謝承麟反應過來后,指了指警車示意李硯辭把他帶回警局。

「你在這瞎溜達什麼?」坐上警車謝承麟便詢問道。

「我……我在這打工的。」那個男人顫顫巍巍的說。

「打工?小賣部還需要打工的?」謝承麟自然不信。

那個男人搖搖頭說道:「不,我只是幫小賣部進貨的時候卸貨,我主要在嫂子的飯店打雜。」

「誰是你嫂子?」

「就是這家店的老闆娘,叫祝秋紅。」男人一直低著頭。

「你叫什麼名字?跟這對夫妻什麼關係?」謝承麟把手搭在男人肩膀上,這是給嫌疑人壓力的一種好辦法。

「我……我叫張文彬,我跟他們沒啥關係,就是僱主和打工的。」張文彬說話的聲音略有些顫抖。

「想必你也知道這家店發生什麼事情了吧,那我也不跟你解釋了,你那天晚上在哪?」謝承麟多少覺得這個張文彬有些可疑。

「我……我在家睡覺。」

「你家在哪,家裡有誰能給你作證?」

「我……我就住在為民里7號樓1單元701的閣樓。家裡沒人我一個人住。」張文彬縮著肩膀,整個人緊張到極點。

「那不是石振雄的家嗎?」謝承麟記得這個地址就是祝秋紅給他的。

「對,他家是頂樓自帶閣樓,我就是租住在閣樓里。」張文彬點點頭。

這個張文彬實在是可疑,謝承麟盯著他想從中看出點端倪來。就在這時張文彬的手機突然響了,他下意識的掏出手機解了鎖。

「拿過來!」謝承麟不等張文彬答應,直接從他手裡搶了過來。

「還……」張文彬剛想要回自己的手機,卻被謝承麟一眼瞪蔫了。

消息是祝秋紅髮來的,是一條語音信息,謝承麟盯著張文彬的眼睛,點開了語音。

「你快逃吧。」

祝秋紅在語音消息里,語氣擔憂的如此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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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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