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打開思維局限
中午11點半，司機老劉把大眾汽車開回鎮府大院。
賴正堂吩咐說：「老劉，你去安排一下，讓食堂送兩份工作餐到我辦公室來。辛苦了！」
老劉回話：「好的！賴鎮。」
下車后，賴正堂疾步回到辦公室，韋國明緊跟其後。
賴正堂焦急問：「你有什麼看法？」
韋國明笑道：「堂哥，先喝口水吧！那麼急幹嘛呢？」
賴正堂覺得有點失態，慢慢坐到沙發上，熟練地泡起茶。他反思著上午在塘盛鋼鐵廠的經過，韋國明到底看什麼，而他又沒有看到呢？
一道茶的功夫過後，食堂工作人員送來兩份工作餐，兩葷兩素——糖醋排骨、子姜燜鴨、清炒雲南小瓜、白灼菜心，配上兩碗白米飯。
早上一路的奔波，算是重體力活，兩人在餓意的驅使下，很快將飯菜吃了個凈光。
賴正堂拿出上好的大紅袍茶葉，撓了一勺放進紫砂壺內，注入開水時，香氣撲臉而來。
賴正堂給韋國明斟上大半杯茶，慢慢地說：「飯飽茶足了。你可以慢慢道來！」
韋國明笑道：「堂哥話中帶刺啊！我都是猜想的，不知道是對還是錯呢！」
賴正堂說：「不賣關子了。大膽說，再求正。」
韋國明說：「堂哥，您看了很多塘盛鋼鐵廠的報表，您分析過它最大的成本是什麼嗎？」
賴正堂說：「最大成本是鐵礦石原材料，還有電費、折累、人工。但是，這些成本也沒有可減少的空間啊！」
韋國明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電費應該是很大一筆支出，對嗎……」
韋國明故意停頓了一下，讓賴正堂把思考點放在電費上。
賴正堂說：「電爐、生產線、吊機都離不開電啊！」
韋國明說：「堂哥，您有沒有留意到那條1000米的滾動流水線……它目的好像只是為了讓鐵塊降溫到要求的溫度。」
賴正堂說：「林廠長也解釋過這是工藝要求，需要足夠時間降溫，特意設計的。起初是一位70歲高齡的老工程師設計的，後來老工程師身體不適，交由他的徒弟接手施工，使用起來很方便，實現了工業自動化呢！」
韋國明說：「這就是問題所在，工程師不搞經濟，他們的思維是如何完成整個工藝，所以，不太會考慮成本。很多建築結構工程師都會把樓房的鋼筋畫大一點，過多考慮結構承重，不考慮建築成本，這是很多人的思維局限。」
賴正堂慢慢端起茶杯，輕輕吸了一口茶，慢慢吞下，認真考慮著韋國明的話。
韋國繼續說：「還有一個最大的重點，您觀察到滾動流水線的每一個滾柱嗎？每個滾柱都是由一台獨立電機，用直碰的方式，直接驅動。您看1000米的流水線排滿了電機，這就大大增加了不必要的用電。為什麼這樣一設計？我就不懂了，可能也沒有人質疑過。」
賴正堂興奮地說：「如果把滾動流水線變短，把獨立電機減少，就可以大大省下電費，是純利潤呢！」
韋國明說：「這就要看工程師能領悟多少，願意花多少努力去改造了。」
賴正堂笑道：「兄弟，你真厲害啊！」
韋國明輕聲道：「我什麼也沒做，是賴鎮長領導有方啊！」
兩人一同大笑……
韋國明行事很高明，所有的功勞都歸給賴正堂。他知道欠錢可以還清，但欠人情一輩也沒法還掉。
當天晚上，
賴正堂與林力維通過電話，讓他組織鋼鐵廠的工程師和技術人員，明早開現場會議。
10月11日上午，賴正堂再次來到塘盛鋼鐵廠。林力維等一眾人在等待，每人手上都拿著筆記本和鋼筆，嚴陣以待。
賴正堂示意一眾人來到滾動流水線前，讓他們認真觀察此自動流水線。
眾人納悶，這條流水線他們天天見，天天在邊上工作，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啊！
賴正堂走近流水線，輕輕拍了一下轉子電機的外殼，開始講述他的改造擬案……
首先，想辦法把滾動流水線縮短至300米，主要處理溫度特高的鐵塊，同時，獨立電機改為用皮帶加滾輪帶動的轉子組，減少電機的數量。
另外，中間冷卻段的流水線改造成手動變軌分流裝置，讓鐵塊依次一字排開分成5組，靜止等待降溫，不再需要在流水線上滾動。完成降溫后，再定分切割。
目標非常清晰，就是減少鐵塊滾動的距離，減少電機的數量，以達到降低電費的效果。
李浩寧與一眾技術人對擬案仔細研究，確實是可行，而且鋼鐵廠內部人員有足夠的能力進行施工改造。
財務人員登記下電機的數量和能耗，經過認真核算，預計電費能省下30%，毛利能提高15%，估算鋼鐵廠能扭虧為盈，約有10%的凈利潤。
唯獨林力維有點為難，一方面，改造期間，塘盛鋼鐵廠需要停業。另一方面，改造后，分流裝置需要手動操作，意味著把自動流水線變成半自動生產線，好像是技術的倒退。
賴正堂說：「如果自動化是以增加生產成本為代價，那就不是科學進步。科學進步應該體現為提升經濟效益，而不是倒退。」
賴正堂現場拍板實施改造，他負責向鎮府領導小組報備，改造所引的責任也由他來承擔。
賴正堂在鎮府工作例會上，詳細講解了塘盛鋼鐵廠的問題所在和優化方案，以及改造的具體步驟。
鎮府領導層經過討論，非常認可賴正堂的優化方案，批准實施。
10月25日，塘盛鋼鐵廠完成近期排產的一批螺紋鋼后，開始停產改造，優化生產線。
12月31日完成改造，塘盛鋼鐵廠重新投入生產。
半年後，塘盛鋼鐵廠向鎮府提交半年業績報告，凈利潤率為11.23%，終於實現扭虧為盈。
鎮府領導班子對塘盛鋼鐵廠的成績非常滿意，賴正堂被表彰為：「盡職盡責，優秀幹部」。
就這樣，賴正堂大大風光了一把，他與韋國明的私人感情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