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爆炸
8月，暑熱，偶有颱風。
龍興加油站，鎮府下屬龍興管理區的集體企業。
自從新塘盛加油站開業后，對龍興加油站略有影響，不過效益還算過得去，仍然由龍興管理區自主經營。
加油站營業廳的南邊側門上有一片擋雨的鐵皮棚，經颱風的洗禮后，有半邊鐵皮出現鬆脫，微風一吹，「嗒嗒……嗒嗒……」直響著，讓人很心煩。
8月16日中午1點，站長楊德廣在值班，看見電工老黃帶著幾分醉意，步履蹣跚地回到龍興加油站。
楊德廣叫道：「老黃，你去弄一下那塊鐵片，老在叫，煩死人了。」
老黃回話：「站長，現在太熱了，再過兩個小時，我一定把它弄好。」
下午3點后，老黃扛著木人字梯，手拿鐵線和鉗子，來到營業廳南側門。
楊德廣走過來監工，聞到一股酒氣，罵道：「你這個死人頭，大中午還喝酒，酒氣現在還沒散。」
老黃傻笑了一下，架好梯子，慢慢爬上去，準備用鐵線固定好擋雨的鐵皮。
幾經波折，老黃反覆用鐵線綁了幾圈，鐵皮沒有固定，反而把右手背劃破了一道口子，鮮血微微滲出。
「媽的！這個沒辦法弄啊！要把它焊死才行，不然颱風一吹，又要掉了。」老黃低咕著。
老黃跑回工具房，提來一台小電焊機。
楊德廣制止說：「你想動火……這是加油站啊！不允許隨便動火。」
老黃說：「就點焊兩下，現在又沒有車在加油，沒事的。」
楊德廣說：「這……」
老黃說：「這……什麼呢！不焊死它，就一直在叫，好煩人呢！」
楊德廣有點無奈，默許老黃繼續施工。
老黃接好焊機的電源，只帶上兩根焊條，拖著焊夾子，爬上木人字梯，然後坐在梯子頂上，準備點焊。
老黃在梯子上叫道：「站長，把圍牆邊那塊鐵皮拿過來，放在下面，擋一下焊渣。」
楊德廣連忙照做，把鐵塊放好在地上。此時營業廳內的電話響起，楊德廣急忙去接電話。
老黃輕輕點焊了兩下，不見有效果。一陣酒氣上涌，他眼一花，焊夾子上的焊條猛一下碰到角鐵上，一大坨焊渣子像一團大火球往掉下。
火球般的焊渣子掉落到地面的鐵板上，在鐵板的反彈力作用下，通紅的焊渣子彈起近一米高。
其中有三點通紅的焊渣子飛濺進了輸油管的坑槽內，不到一會，有白煙從坑槽縫裡冒出。
「轟……」
蓋在加油島檢修口上的大鐵板飛向加油棚的天花板，大鐵板的一個角插入天花板，像斷頭台上的刀一樣，懸在半空。
這鐵塊是厚5公分，長1米，寬0.5米，平常要兩人才能搬動，怎麼一下巨響就飛上去呢。
加油站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時間像停止了一樣，沒有人有任何反應。
「轟……」
傳來第二聲爆炸聲，楊德廣反應過來，是輸油管坑槽內爆炸了，救火……
此時，兩台汽油加油機應聲倒地，輸油管斷裂，汽油直噴向天花板。
「呼……」
噴出的汽油著火了，兩條火柱，就好像火龍噴出的火焰，一下子讓整個加油站變得通紅，熱浪傳進營業廳。
「快往外跑……」楊德廣瘋狂地叫著。
所有人向加油站出口瘋跑出去。
跑到馬路邊，楊德廣緩了一下，
大聲問：「都跑出來了嗎？」
班長馬上清點人數，回：「站長，人都出來了！大家都沒事！」
「老黃……老黃……」楊德廣突然想老黃，猛一回頭，眼角帶著淚光看著一眾員工。
老黃像掉了魂一樣，癱坐在馬路邊上，臉色比白紙還白。
眾人眼睛睛地看著兩條火柱，魂魄都像被吸走了一樣，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現實。
兩條火柱一直燒著，方圓3公里都聞到一股燒汽油的味道。
20分鐘后，兩台消防車趕到。消防隊長向楊德廣詢問情況，並開始評估險情。
火柱太猛，不能滅火，只能等到汽油燒完。強制滅火，有可能再引起爆炸。
萬幸的是沒有人員亡。
又過了10分鐘，賴正堂帶領鎮府相關部門人員也到達現場。
消防隊長向賴正堂彙報說：「賴鎮，這樣的火柱太猛了，而且還是汽油，沒辦法救滅，只能等它燒完，再滅火星。」
賴正堂說：「聽從隊長指揮。」
消防隊長說：「汽油起火，只能用沙子來救。賴鎮，能到附近的工地調3、5車沙子過來嗎？」
賴正堂說：「必須的。」
賴正堂吩咐安全辦主任馬去附近的工地徵調5車沙子。
又過了1個小時，火柱明顯變弱，火苗高度不到兩米了。徵調來的5車沙子分別在加油站的出入口候命。
楊德廣向消防隊長描述了加油站的基本結構，輸油管的總閥門在營業廳背後，關閉閥門可以阻斷汽油外噴。
消防隊長指揮，他自己帶兩名消防員去關掉閥門，其餘消防隊員在加油站入口候命，等阻斷汽油噴發，火苗縮回地面時，運沙的車子將沙子卸到加油站的出入口，全體消防隊員鏟沙蓋滅火苗。
燃燒的熱浪封鎖了加油站兩邊的出入口，消防隊長一行三人只能翻過加油站背後的圍牆，小心翼翼地走到營業廳的背面。
總閥門安裝在坑槽內，他們輕輕撬開壓在坑槽上的水泥板，一股濃煙噴出，夾雜著非常難聞的油味。
可幸的是坑槽內沒有著火，可能是第二次爆炸時，壓力把坑槽內的空氣瞬間擠空所至。
三人奮力把三個油管閥門關上，連忙翻牆離開，生怕汽油迴流把火焰帶回坑槽，引起第三次爆炸。
汽油停止噴發，火苗縮回地面，全體消防隊員奮力鏟起沙子，揚起一堵沙牆蓋向加油站的加油棚。
此時的場面，就像在加油站上方面下起一陣沙子雪，滿天沙塵。
一小時后，整個加油站被半米高的沙子掩蓋著。火全滅了，但可以聞到一股強烈的汽油味道，和燒焦的味道。
等確定險情解除后，一個個消防隊員都成了「兵馬俑」，黑色的制服全都變成泥黃色。
消防隊長指揮消防隊員按部就班地退出，回到馬路邊上，個個有氣無力地沖洗著身上的泥沙。
賴正堂的臉已被傳來的熱浪烤紅，也無暇顧上，一直在現場盯著，現在總算可以輕一口氣了。
夕陽西下，暮色漸濃，楊德廣和老黃守護現場。賴正堂讓其他人員先行回去休息，他帶著愁容回到鎮府大院，沉思著如何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