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聖人點智,仙人洗髓

第三章 聖人點智,仙人洗髓

楚忠來輕拍哭鬧的孩子,老僧人看著啼哭的孩童笑了笑。

看老僧人面容枯槁,一副油盡燈枯的模樣,楚忠來再次邀請僧人進府。

僧人擺手,表明要馬上啟程返回菩提山,菩提山距離此處少說有萬里路程,以成年男子的腳力也要行走數月,如今老人這副殘破身軀……

眼看僧人不願久留,連忙讓下人送上蓋著紅布的黃白之物。

僧人搖頭,甚至不曾揭開紅布,楚忠來摸不準僧人的意思,便斗膽問是覺得少?僧人搖頭說,他一老和尚,要那些身外之物做什麼。

楚忠來詢問可是要吃食,僧人搖頭說什麼也不要,道:「日後告知令郎,去菩提山尋一個叫智順的和尚。下山前,再去山頂菩提樹下小憩片刻。」

說罷,便不再多說什麼,揮了揮手,示意楚忠來無需多言,緩步朝西邊走去。楚忠來、年輕道人和青衫儒士目送老僧身影消失在街頭。

隨著僧人的離去,孩童也在楚忠來的輕拍下睡著。

……

楚權看著喝醉趴到的柴七,無奈搖頭,覺得用杯盞喝酒不痛快,索性端起酒罈子灌了一口。

想起父親每年在自己過生日時講起故事。父親說故事中是自己三位恩人,要自己長大以後一定要去三處地方。

一定要去中原的沛濤書院,去聽江水聲,去覓讀書聲,去浩海閣尋一本書讀完,不管什麼書,認真讀完即可。

一定要去西域的菩提山,找一個叫智順的和尚,然後到菩提樹下靜坐片刻便好。

一定要去蜀地的鵠鳴山,去祭拜道家祖師,去看傳說中的鶴鳴九皋,聲聞於天。

楚權兒時便銘記於心。

父親告訴他,他原來叫做楚來財,在年輕道人和青衫儒士的點撥下,改名楚權。

……

「楚家主如今已經家財萬貫,為何要取名來財?」年輕道人問道。

楚忠來疑惑道:「道長,可是覺得有何不妥之處?」

他見年輕道人笑而不語,繼續道:「我們商戶出生自然不會嫌錢財多。不是有句話叫做技不壓身嗎?那自然也沒有人會嫌棄錢多會撐鼓了自己的錢囊。」

年輕道人笑著點頭:「是這個道理。」

道人說罷,青衫儒士接話道:「道教六十四卦中,有否、泰二卦,否是極壞的卦,泰是極好的卦,並且我教典籍中記有否極泰來與泰極否生兩詞。想必此事方面你我二教有相同見解。」

年輕道人聞言點頭。

儒釋道三教,有大道之爭,也有氣數之爭,更有思想之爭。但說到底,只是對世間萬物有著許多不同的見解罷了,既然有不同,那肯定就有相同之處。

儒家主張入世為官,為國為民;道教則追求出世、清心寡欲、長生不老修生養性、順應自然做到無為卻又無不為;佛門希望以慈悲度世人,相信輪迴之說。

楚忠來實在是聽不懂,就開口問道:「這兩詞是什麼意思啊?」

青衫儒士笑意溫淳,開口道:「用道家的話是不是陰陽失調?換句話說,前一詞的意思是逆境到極點就會出現順境,而後一句意思與前一詞意思相反,是說好運到極點,肯定會有厄運發生。」

道人有些無奈道,道:「顏先生對我教甚是了解啊!不過我教《道法自然》篇中,應該叫做陰陽失衡。」

儒士笑道:「略有涉獵,莫要責怪。」

道人一笑置之,扭頭看向楚忠來,道:「衰極則興,盛極則敗。姓名在修行者看來其中包含太多因果,你這樣的大財主用財字給子嗣做名,定然會泰極否生。

或許不會影響家族財運,但勢必影響用此字做名的人。我與你說個大概,或許會影響壽命、或許影響命運、或許他會從一個有緣修行變成無緣修行之人……你且心中有數,我也算不得泄露天機。」

儒士汗顏,沒想到這看起來仙風道骨的小道士,竟然跟老天耍滑頭。

如果要說明姓名與命運之間的牽連,肯定會泄露天機;但說一堆壞處,卻不曾具體指出有何影響,點到為止又算不上泄露天機。

在他看來,道家不過來了個道行淺薄的小道士,現在看倒是他目光短淺了。

楚忠來說道:「那道長以為取什麼名字合適?」

道人搖頭說:「由父母長輩取名最為合適,你且多說幾個,我點頭便是可。」

「楚才?才子佳人的才?」道人搖頭。

「楚有方?」

「楚昭隆?」

……

楚忠來說了很多,都被道人搖頭拒絕,不過有幾個名字道人略有猶豫,其中楚霄二字道人甚至手指掐訣。正以為道人要點頭時,年輕道人又搖了搖頭。

最終楚權二字讓道人眼前一亮,點頭示意可以。

取名過後,道人轉頭望向儒士問道:「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儒士聞言,拍了拍手中的書籍,反問道:「你們要替他承受哪道劫?」

「自然是最強的劫,畢竟我們道教才是……」

儒士連忙擺手:「哎哎哎,打住,這三教孰強孰弱,我們爭了幾千年都沒個定數,你說你道教是巨擘,我還說我儒家是這方天地的扛鼎大教呢!」

年輕道人嘿嘿一笑,但也並未多說什麼。楚忠來則是一陣嘴角抽搐,這道人哪還有先前的仙風道骨和高深莫測。

青衫儒士揮了揮手,讓年輕道人離遠些。道人撇撇嘴,退到紅漆大柱后一丈,手腕一抖,手中浮塵憑空消失。

青衫儒士將手中書籍和腋下捲軸交給老管家,右手食指中指併攏,在空中滑動,只見雙指所過之處泛著青光,像是大文豪在揮筆書就文章。

片刻儒士周身飄滿了文字,不過都是些上古的文字。與先前僧人的金色符文不同的是,這青色的文字並沒有圍繞儒士旋轉,而是像浮在水面上一樣輕輕浮動。

儒士完成這些之後,手指指了指熟睡的孩子,青色文字如有靈性一般,緩緩飛去,最後竟然沒入孩童腦袋,輕柔至極,孩子甚至沒有被吵醒。

做完這些的儒士,雖沒有像僧人一樣的相貌變化,但能明顯的發現,男人不再有先前的儒雅和風流,就像被水浸濕的紙張,卻沒有被揉成一團;又像被燒盡的檀香,灰燼卻沒有落下。

男人指了指管家懷中的捲軸道:「此捲軸在令郎五歲前,要讓他日日觀摩,觀摩一刻鐘便捲起收好,在他五歲生辰時,掛在他卧房即可。此事切記!」

楚忠來應了一聲,示意知曉。

儒士接過管家手中的書籍,退到一旁,示意道人可以開始了。

年輕道人快步上前,叮囑道:「我先前要你轉告他的話,也不要忘記了。」楚忠來點頭。

道人手掌結印,口中念咒。

每結一印,道人身後就浮現一尊虛影,每次有一虛影浮現,道人都會問:「可否?」直到虛影點頭,才再次結印,如此身後飄浮九尊人高的虛影,神態各異,頃刻間站滿了石階。

道人口念六甲秘祝,手再結秘祝手印。七彩光輝從孩童體中迸發,最後緩緩收斂。道人轉身向虛影作揖,九尊虛影點頭化作虛無。

「請老祖宗來幫這孩子洗髓,也不怕斷了供奉這麼多年的香火,你還真捨得。」儒士看著氣數散盡,白了頭的年輕道人嘖嘖稱奇。

道人從袖中摸出一塊手鐲遞給楚忠來,對儒士展顏一笑:「我一身氣數散盡算不得什麼,不過是再給道家老祖宗多上幾炷香,給香客們多解幾簽罷了;比不上智舟和尚的贈送佛血,也不上你耗損修為。」

楚忠來問連忙謝過二人,二人皆是風輕雲淡示意不用多禮。楚忠來早被這三位神仙的手段折服,有些小心翼翼的問:「二位仙人可是有所求?」

得來的不過是和老僧人一樣的答覆,不求財物,也不求吃食。

楚忠來實在忍不住心中好奇:「二位仙人能否告知,為何願意幫犬子,甚至不惜自己修為和性命?」

白了頭的年輕道人背負長劍,略作思量后說道:「嗯~天機不可泄漏!」

中年青衫儒士則是道:「為蒼生爾!」

說罷,儒道二人竟然並肩朝城東走去,出城后,一人去了中原,另一人去了蜀地。

二人走後,管家搖了搖頭似乎忘記先前的事,看著手中捲軸撓了撓頭,竟然問楚忠來:「老爺,站在門口乾什麼?還有客人沒來?這捲軸是哪家送的禮,我且記下?」

兩個下人摸摸後腦勺:「我這是怎麼了,怎麼端著銀子在這?我似乎做了個夢,夢見我取了個可漂亮的媳婦。」

「誒呦,夢裡的東西也好意思拿出來說,臊得慌。」

楚忠來看著往來的販夫走卒,後者沒有一個人關注這裡,這才恍然大悟,喃喃道:「真是活神仙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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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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