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林斐沒盼什麼惡劣天氣，他純粹就是想給自己找份工作糊糊口。

就在爬樓梯這幾分鐘，林斐都想好了，若是他回村裡實在搞不來可以施展的耕地，到時他就在自家院子里折騰個育苗棚子。

楊關市靠近省城淮市，正正好靠近淮市的這半邊基本都是平原，楊關市政府就地大力發展農牧業，這幾年來，楊關市基本上也就成了淮市及周邊幾個地級市的「菜園子」。

這兩年農業種植商業化越發展越好了，光是老家楊關市，就有好幾個超大規模的蔬菜大棚，更別說其他中小規模的瓜果大棚了，數不勝數。

老家農業發展得好，自然就會不斷分化出多種多樣的產業，就比如說育苗這一行，這兩年也算是楊關相當有「錢途」的了。

林斐打算的就是，接下來的日子，利用大學四年的專業知識外加他手上握著的異寶，干育苗這一行。

現在正值初春，雖說回家照料要進行手術的老媽，但有外公外婆在，林斐也不是完全沒有自己獨立的時間，他完全可以借用空隙時間自己嘗試育育苗。

若是順利的話，就聯繫一些大棚老闆賣掉，也能賺取一筆收入。其實，農學院的學生大一下半學期，就有人開始搞育苗賺外快了，林斐之前也做過，零零總總加起來賺有大幾千，也算熟門熟路。

林斐從程帥那兒離開后，便回到宿舍打包自己衣物和生活用品。

宿舍里只有時霄還在，林斐簡單跟他打聲招呼，就背著書包離開了。

直到林斐坐上回家的火車，正睡得迷迷糊糊時，程帥一通電話打了過來：「班裡有同學想從你那兒買瓜苗種，你應該有當初培育瓜苗的照片吧？」

沒錯，林斐他們種植西瓜的畢業作業，是要交種植記錄的，西瓜的每個生長階段和每次打理瓜藤瓜蔓的過程，都需要記錄在冊。

程帥還在繼續說著：「是咱們班出了名的那個富二代想買的，他願意出一千塊錢買瓜苗和種植記錄，你願意的話我這就去幫你交易。」

這種交易肯定是不被允許的，但這事兒要是當事人不說，買家又能拿出來記錄照片，順便說這是他之前備份瓜苗，誰能拿他怎麼辦？

一千塊錢，對於已經參加工作的人來說可能不算多，但對於林斐他們這些學生來講，已經很不少了。

林斐一個月生活費也就兩千塊，他之前賣菜苗一株也才賺那麼一兩塊，他得賣好幾百株菜苗，才能賺上這一千塊錢呢。

只要林斐肯點頭，這一千塊錢簡直就跟白送他一樣，就能輕易到手。

程帥本以為林斐會答應呢，沒想到林斐開口直接拒絕，一聲「不賣」說得要多乾脆就有多乾脆。

「行吧。」程帥也沒多廢話，掛了電話，程帥就直接告訴富二代說這交易不成。

程帥想得其實也很簡單，富二代他平日里戴個表就要三五萬呢，還是開寶馬來上學的，買六株這麼精神的瓜苗，就捨得出一千塊？

林斐掛了電話，發現車窗外的景色已經快到市區了，他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車。

一路轉坐公交車回到家，家裡還是熟悉的老樣子，卻給人一種意外溫馨的感覺。

林斐也是在這一刻，才突然感覺心口上有什麼重擔突然被卸下，愜意的充盈感瀰漫四肢。

林斐忍不住把自己摔在有些發黃的沙發上，沙發里的填充海綿也已經開始老化，回彈力不夠，他的屁.股還明顯可以感受到下面的彈簧在往上彈。

好一陣子心情平復下來，林斐才懶洋洋摸出手機給外婆打電話。

「小斐啊，」外婆溫暾的聲音響起。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林斐聽著似乎都有那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用鼻子淺哼出一聲「嗯」。

外婆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溫和，還很慈祥：「你回來了吧？我們已經到市裡啦，你小舅舅也在這邊，需要他去車站接你吧？」

林斐不由得，聲音也放緩了，他面帶笑意：「沒事，我已經先回一高家屬院了。你們好久沒回來住了，我去幫你們打掃打掃衛生……對了，你們需要什麼清潔工具嗎，我順便也帶過去。」

外婆笑吟吟地道：「用不著你，走前門窗都關得好好兒的，也就一點點浮灰，隨便擦擦就乾淨了。你坐車辛苦，先在家休息，晚上記得過來吃晚飯就行。」

話雖這麼說，林斐還是一個鯉魚打滾，從沙發上躥起來，對電話那邊說著：「外婆你就等著我吧，我十分鐘后就到！」

外婆家是在一初中家屬院，距離一高家屬院步行也就十分鐘。早在林斐讀書時，他們一家三口整整齊齊在外婆家蹭了六年午飯，這條路林斐閉著眼都能摸過去。

到外婆那邊時，小舅舅他們三人正在打掃衛生，林斐打聲招呼，也加入進去。

外婆他們住的是三室一廳帶個小院兒的一樓，面積有一百多平方，挺大的，但老人家特別愛乾淨，屋裡東西也少，再加上走前零碎東西都用舊床單蒙起來了，打掃起來也快。

不出一個半小時，鍋里的稀飯煮好后，林斐四人也把屋子裡裡外外清掃個乾淨。

桌椅板凳該擦的擦，柜子玻璃該抹的也抹過，就只剩下摘下的床單還在排隊等著洗衣機洗白白。

打掃完房間，林斐看外面太陽也都完全落下，怕被褥在外面放久了吸潮氣，林斐站起：「我去把外面曬的被褥拿回來。」

外公外婆則是在把他們從老家帶回來的蔬菜糧食逐一取出，還都分成一個個小包裝。

林斐跟小舅舅把床褥鋪好，那邊老人家也把他們帶回來的蔬菜糧食分成兩部分。

外公：「這是我們在鄉下自己種的，沒用化肥，純有機種植，健康著呢！你拿回去慢慢吃，吃完了記得給我們打電話啊。」

小舅舅雖沒拒絕，但也是搖頭：「瞧你們倆，都七十歲的人了，怎麼還種這麼多啊？少種點夠自己玩算了，怎麼還有這麼多雞蛋啊，你倆本來睡眠就不好，養這麼多雞早上能睡……」

外婆聽了不高興，撇著嘴說：「你比我們這倆當爹媽的都能嘮叨！」

「噗！」林斐在旁邊，一個沒忍住，樂了。

小舅舅也是尷尬，他把那一大塑料袋擱在門口，等會他出門時就能看見，也省得瞧不見忘記拿。

晚飯吃的是雜糧豆湯，外婆說起來還挺自豪：「這裡頭除了大米是買的，剩下都是我跟就外公自己種的嘞。」

林斐笑著誇：「這豆子顆顆飽滿，瞧就是下了功夫才能種出來的好糧食。」

兩個老人聽后，那更是嘴巴都要咧到天上去咯。

外婆接著又說起了桌上的菜：「大白菜也是我們自己種的，下了雞糞，長得好極了，最重的有十五斤呢！」

林斐比個大拇指：「那是真·大白菜啊。」

外公也笑：「之前沒種過地，下肥不小心下多了，除了燒死那一半，剩下那一半就長瘋了。」

林斐咬著酸辣白菜吃，菜幫子吃起來脆生生的，還帶著點兒回甘，贊道：「這大白菜吃著好，味兒足！看來外公外婆不光出試卷教書厲害，種菜也牛啊，這才剛學著開始種，就種得這麼好吃啊。」

桌子另一面坐的兩個老人，嘴巴咧得都合不攏。

小舅舅一邊跟著笑，一邊搖頭沖林斐嘟囔：「這嘴皮子跟你老媽一個樣式。」

不過他是行動派，吃起菜來那可真是丁點兒都不嘴軟，是四人當中吃得最多的那個。鍋里還剩下半碗稀飯，也讓他承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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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帥吃了晚飯遛食就直接遛到實驗田裡去了，他先看看自己的瓜苗，個頭挺拔，接著又去巡林斐的瓜苗。

當他一見到林斐的瓜苗，眼睛都快瞪直了。

如果說他的瓜苗是個頭挺拔，那林斐的瓜苗就直接告訴他，什麼叫做姿態優美！什麼叫做精神飽滿！什麼叫做氣宇軒昂！

沒錯！程帥竟能從林斐的瓜苗身上看到一個個專門用來形容人類精英的成語，簡直是誇張到離譜家串親戚——令人震驚。

林斐的瓜苗身段粗壯勻實，每一個葉片都綠得發亮，每一株莖稈都明顯比同品種同時期的瓜苗更加健壯，程帥都能想象到那粗粗的莖在往植株上下源源不斷輸送著極其充沛的營養。

這樣的瓜苗，只要不是什麼天災人禍，只要能讓它正常生長，只要給它充足的營養，三個月後，這六株瓜苗的果實定會成為整個試驗田中最靚的仔！

看了林斐的瓜苗，再想想自己那六株，對比之下黯然失色，簡直就是弟弟啊。

要知道，程帥可是專業課成績系裡前十的學生，他的瓜苗一直都是全班最壯實的那六株，偏偏林斐這次培育出來的六株瓜苗遠超他的。

那麼，基本就可以斷定，林斐的苗對比班裡其他同學的作業，那些基本就等於是弟中弟了。

「難怪林斐那小子對前兩天的冰雹完全不在意呢，擱我身上，也……」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程帥的自言自語突然停了。

他忍不住給林斐打電話過去：「好小子，你瓜苗那麼壯，要是擱我，我也覺得賣一千塊錢便宜了啊！」這些苗只要常規照顧，結出來的瓜成績定能排到班裡前十。

他們農學院的學生每回期末考試都是按綜合成績進行排名，前十名能拿到一萬塊錢的學校獎學金，還能被評上三好學生，這才是最重要的。

農學院向來注重實踐，考試分數只算綜合成績40%，實踐作業分數則佔比高達55%，剩下5%是考勤分。

富二代張儒赫在學習上成績是不錯，但他實踐作業一直都不好，要是買了林斐的好苗將來在實踐作業上拿高分，這一千塊錢著實算不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