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居然給她下套？
回了春麗院，她連連深呼吸好幾口才平復下來心情。
「本以為瑞王回來了我就自由了，沒想到他只會幫倒忙。」鄭姝兒長嘆一口氣：「小方子，你說我什麼時候才能跟他和離呢？」
「那男人確實要不得。」方流宇撇撇嘴，「配不上你。我支持你和離，不過想要獲得陛下旨意離開瑞王府，你最好去求程大人幫忙，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陛下肯定會聽他的話。」
鄭姝兒腦海中浮現出那張帶著高深莫測笑意的臉，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不行不行，我總覺得那個程如凜城府太深，不是你我能輕易相與的。」
「為什麼？」方流宇詫異道：「程大人不是一直以來都和善親厚嗎？尤其是對你，你怎麼會有這樣的印象？」
「大概是……女人的直覺？」鄭姝兒皺眉道。
「瑞王妃直覺這麼准？」門外一道清越男聲，嚇得鄭姝兒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程程程如……程大人？」鄭姝兒看著神出鬼沒的程如凜，舌頭似乎打了結。
程如凜笑意融融，如春風拂面：「王妃對我還有什麼直覺？」
「程大人。」鄭姝兒胡亂行了個禮，尷尬地輕咳一聲：「不好意思，我胡言亂語的……外面下人怎麼回事，怎麼程大人來了也不通報一聲？」
「是我不讓他們打擾的。」程如凜掃了一眼鄭姝兒的案幾，桌面上凌亂鋪著數十味藥草，鄭姝兒正亂中有序將其歸位。
他不問鄭姝兒解藥之事，也不問門外亂糟糟是因何之故，只饒有興味道：「瑞王妃說和離，我比較好奇，和離之後瑞王妃有什麼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嘛。」鄭姝兒敷衍道。
程如凜笑意加深：「說不定我真能幫王妃在陛下面前說上幾句話呢。」
鄭姝兒頃刻間來了精神：「多謝程大人！和離之後，我想……雲遊天下！」
「哦？」程如凜挑起眉頭。
「雲遊天下，見識見識各方藥草嘛。」鄭姝兒眼中閃著別樣的光，程如凜看了出來，便百般想著破解。
「王妃一介女子，雲遊天下，談何容易。若王妃需要，程某可撥派幾個人手保護王妃。」他道。.
「不必，我不習慣。」鄭姝兒直接拒絕。
「那，雲遊天下，第一站在什麼地方？」程如凜鍥而不捨。
「或許……海邊？」鄭姝兒給了個寬泛的答案。
「那就是要往東邊去了。東邊嶙峋之地甚多，又途經不少荒無人煙之地，有點困難。」程如凜沉吟片刻，又道：「王妃若是有什麼難處，儘管跟程某開口。王妃對程某有救命之恩，總得讓程某有報答的機會。」
「我會的。」鄭姝兒果斷答應。
「程某還以為，王妃要往西邊去呢。」程如凜狀似無意道。
「為什麼？」鄭姝兒一邊搗葯一邊閑聊：「西邊無事可做，藥草種類又少得可憐，怎麼比得上海邊仙山，簡直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藏。」
「原來如此。」程如凜促狹的目光緊盯著她，猝不及防問：「可瑞王妃的家人不是全數被發配到西北之地了？王妃之前為家事所傷，甚至要尋死，怎麼自由之後反倒把家人拋在腦後了？」
「啊？」鄭姝兒詫異抬頭，臉上閃過一瞬的心虛：「是……是西北來著。」
可惡，程如凜居然給她下套？
鄭姝兒迅速換上一副無奈的神情，把話接了下去：「程大人是朝中命官，自然知道朝廷法度違背不得。我家人違了法例，我雖心痛，但也相信陛下和朝堂的公正。我要是有本事，日後立穩腳跟，自然會在法度允許的範圍好好盡孝。」
程如凜點頭：「瑞王妃深明大義。」
鄭姝兒在心裡給他畫了個大大的叉：這人還真是笑面狐狸，讓人一不留神就會放鬆警惕，露出破綻。
「那什麼，我有幾位珍稀藥材要找，煩請程大人幫忙搜尋。」她刷刷寫了幾張單子，塞給程如凜，誠懇道：「都是要緊東西，請程大人務必親自督辦。」
程如凜拿著單子端詳片刻，大步走了出去。鄭姝兒還沒鬆開緊繃的神經，他竟又兩手空空轉了回來。
「單子呢？」
「給瑞王爺了。王妃放心，這麼緊要的事，他肯定會上心的。」程如凜笑得一臉陽光。
老狐狸，趕都趕不走……鄭姝兒乾笑兩聲，閉緊了嘴巴，任由程如凜東拉西扯。
臨近傍晚時分，瑞王忽而進了春麗院。
院中護衛照例不放他進門，喧鬧間鄭姝兒不耐地走了出來，嘲諷道：「王婠婠又出了什麼茬子，值得王爺這麼興師動眾的？」
瑞王臉色變得比彩虹都精彩，半晌才老老實實道：「藥單子上的一味藥材暫時尋不到。」
鄭姝兒反應過來，她剛才寫得太急，下意識把鎖心蓮寫上去了。
她原先有兩個最優的解毒方法，一個是五福湯，一個是以鎖心蓮為重要藥引的蓮寒丸。蓮寒丸的藥效遠在五福湯之上，可悅金國中，哪裡找得到鎖心蓮。
別說是悅金國中，在這整個天下恐怕也無跡可尋。
她只得換了別的藥引，藥效大大降低不說，用藥風險也成倍增長了。
「鎖心蓮是吧，那個你就當做……」
瑞王同時開口：「那個似乎只在鎖蓮山上生長，路途遙遠，就算取回來也要耗費不少時日。你最晚什麼時候要？」
「哪兒？！」鄭姝兒的嗓門陡然間拔高了。
瑞王嚇了一跳，遲疑道：「不是……鎖蓮山？」
鄭姝兒從屋內狂奔出去，衝到瑞王跟前，一連串質問道：「你知道什麼是鎖心蓮？你又是怎麼知道鎖蓮山的？你去過？還是聽別人說的？鎖蓮山在什麼地方？」
瑞王遲疑的目光變成了懷疑。
「是……」鄭姝兒壓住快要跳到嗓子眼兒的心跳，強裝鎮定道：「我之前只在醫藥書上看過鎖心蓮，還以為只存在於傳聞中。莫非……真有這種東西嗎？」
瑞王緩慢開口：「數年前我隨父親鎮守東南海域，曾聽聞過這種藥材。據說是當地聖品，不過僅存在於一座封鎖嚴密、佔據天險地奇、外人難以涉足的仙山之內。那山名叫鎖蓮山，山上有專人採集此種藥草，作為稀世珍品售賣——」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視線之內，鄭姝兒臉頰倏然滑落了兩行清淚。
「你怎麼了？」他警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