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牢中相見
段孤光很好找,他最近總是遊盪於刑部大牢,而且一待就是一整天。
似乎是對牢房中的那個囚犯,十分的感興趣。
果不其然,年輕的審官帶著一行人,在牢房外,見到了一襲紫色的身影。
「段王爺,可算找著您啦,快跟咱家走一趟,聖人在宮裡等著呢!」
老太監一甩浮塵,他懸著的心落了地——可算能跟聖人交代了。
段孤光聽到動靜,扭過臉來,瞳孔一縮,是那個白披風女人!
她,不是已經逃掉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
「公公,這會宮門都已經下鑰,還望透露一聲,聖人有何吩咐?」
他的眼睛直直的盯著蕭望月,一心兩用的探起老太監的口風。
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來歷,時值深夜,聖人為何又要召見他?
兩者之間,怕不是有什麼關聯。
「王爺,您可別問我,老奴只負責傳旨罷了……」
對方笑微微的推脫——在宮裡待了幾十年,混到這個位置上,哪能不圓滑?
而年輕的行部審官卻是很憤怒,段孤光一個外人。
除了刑訊,還不斷干涉刑部內務,就連抓人都不說一聲。
他質道:「段王爺,你把這位肖氏女子抓進來,為何我卻一概不知!」
小寺也開始在旁施壓:「蕭娘子究竟犯了什麼刑法!」
面對兩人的怒氣,段孤光卻冷笑了一聲,自有應對之策。
他緊盯著蕭望月,緩緩開口:「你們怕是弄錯了,我抓的是個穿白披風的女人,她……本王可不認識!」
段孤光薄唇含笑,又往前走了幾步,距離蕭望月是個很近的危險距離。
他故意試探起來:「怎麼這位娘子,瞧著倒是很眼熟……像是在哪見過?」
白披風,還有眼前這個女人,兩者到底是什麼關係?
如果按姜堰所說,自己所見到的,並不是真面目。
那麼,兩個人長著同樣的臉孔,豈不是很蹊蹺?
「王爺說笑了,我從窮鄉僻壤而來,又怎會眼熟?」
蕭望月見他不發作,嘴角噙了淡笑——還知道撇清干係,是個聰明人。
小寺咬牙切齒:「段王爺你可別顧左右,而言他!」
審官也是執意要個交代——刑重地部,可不是兒戲的地方。
段孤光則笑而不語,更傾向於另一種可能。
眼前的女人,穿上披風是一重身份,解下披風,又另是一重身份。
外人看到的,不過是偽裝,以及表象。
「段王爺,天都快亮了,聖人還等著呢,有話留著回頭再說,可別為難老奴啊……」
這時候,老太監開口,故意咬中了那個「啊」字,把話說的意味深長。
一方面,是提醒眾人,什麼是主次。
一方面,也制止了這場口舌上的是非爭執。
段孤光很識趣,做了個請的手勢:「公公,那就走著吧。」
老太監一甩浮塵,眼睛瞥向了小寺,笑道:「世子,大晚上的,你也快著家去吧,免得讓郡王擔憂……」
「等等!」
而這時,蕭望月卻打斷了老太監,她往牢房深處而去。
「這是幹什麼?」
省官納悶。
老太監卻是心知肚明——蕭娘子屢屢在聖人面前,替丈夫求情。
這會兒,好容易進了刑部,不見一面豈不是可惜?
「人家夫妻團聚呢……」
老太監人不壞,甩甩拂塵,對此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蕭望月快步來到姜堰的牢房前,油燈閃爍間,她出聲:「姜堰……」
與此同時,對方正坐在簡陋的床榻上,背靠著牆,看起來很疲憊。
「阿月……」
姜堰聽到動靜,睜開眼,幾乎是錯愕了,他沒有想到。
心心念念的阿月,竟然真的出現在了這兒……
他急忙起身,卻讓腳腕上的鐐銬,叮鈴咣啷的給絆了一下。
同一時間,姜堰又很自責,阿月怎麼能找到這來?
陰暗狹小不說,髒兮兮的,還很潮濕,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仟韆仦哾
「我在這兒,你走慢點。」
蕭望月的一隻手,從鐵欄杆的縫隙中,伸了進來。
想要觸碰他,姜堰便往後退,和對方隔著兩步的距離,搖頭道:「臟。」
她的掌心發白,手指纖細,不應該沾染塵埃。
「姜堰,你怕我嫌棄你?」
見狀,蕭望月忍不住一笑。
「不是……」
在牢里待了多日,姜堰只是覺得自己臟,不想沾染到她。
而兩步的距離,剛剛好。
既能捕捉到蕭望月的一顰一笑,也不會使她觸碰到自己。
「姜堰,知道說你什麼好,總之見一面,我就要走了……」
蕭望月隔著欄杆,對他說道。
老太監把話說的很明白,聖人已經在宮中等著召見段孤光。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
「嗯。」
姜堰低頭,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能見上一面,實屬不易,他別無奢求。
「姜堰,乖乖的等著,早晚我會把你弄出去。」
蕭望月溫聲說道。
在此之前,姜堰需要好好的吃飯,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待在這兒。
「我相信阿月。」
隔著欄杆,姜堰點頭。
「我還有話說,你過來。」
蕭望月對他招手,姜堰很聽話,不自覺的上前了一步。
於是,越過了,他給自己設下的兩步距離。
蕭望月趁機抓住姜堰的手,迫使對方,貼近自己——雖然隔著鐵欄。
先是看看手腕,刑具戴久了,留下了損傷。
「疼不疼?」
她問,用指腹輕輕的撫摸。
肌膚與肌膚,接觸,溫度也傳遞了過去。
「不疼。」
姜堰抿著嘴,他有些自慚形穢。
「脖子上,怎麼弄的?」
蕭望月的手掌,貼了上去。
牢房裡潮濕,他的傷口,也沒長好,紅紅的似乎有些發炎。
「我自己下的手。」
姜堰垂著眼睛,乖乖的如實相告。
在阿月面前,他說不了謊話。
「真狠……你啊,記得要好好照顧自己,我走了。」
蕭望月無奈的一搖頭。
原本是想找些值錢的東西,賄賂賄賂獄卒。
好讓姜堰在牢里過得好一些,可惜,她身上沒有帶銀子,也沒什麼東西。
末了,手垂在衣側,只能作罷。
「好,我答應你。」
姜堰卻是笑笑。
他現在是一點也不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