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幫你
紀南正欲開口說些安慰的話。
沒想到雲步平竟然自己轉過身來，雙眼紅彤彤的。
「對不起，我失態了。」
紀南心裡莫名一陣難受，「不會，如果有什麼事或許你可以跟我講講，自己一個人憋著會更難受。」
雲步平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
一時間內，屋內只剩下了他的哭聲。
過了一會，哭聲慢慢變成了啜泣。
「爸爸媽媽已經死了，都怪我沒用，要是我再努力一點，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
「那…妹妹呢？」
「妹妹在醫院，她得了白血病。」
紀南其實一直屬於比較樂天派的人，但遇到這種情況，整個人心情也是瞬間低落。
想安慰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相較而言，他太幸福了。
好難。
真的好難。
紀南感覺到了迷茫，甚至有些煩躁。
煩！
煩！
煩！
原本還有些警惕心理的他，現在只感覺到了煩。
他的煩躁並不是針對雲步平，而是自己。
來到這個世界的他本就一頭霧水，與雲步平接觸后再遇上這樣讓人聽著就很難受的事。
他對自己原有的想法感覺到了煩躁！
不過更多的原因是因為劉莽說的那句話。
「妖怪，就是被靈物選中的事物死亡后怨氣不散變成的，靈師的任務就是消除妖怪。」
起初他還認為自己可以成為英雄。
可以擁有超能力，過上與眾不同的人生。
甚至到了這個地方，他一直都是在利用雲步平。
他不否認自己確實有被雲步平的真摯打動，同樣也願意與雲步平成為朋友。
即使只長相處不到幾個小時，他就是感覺雲步平很真摯。
可他想要利用雲步平找出回家的想法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更別說，雲步平也是靈師。
可他最後卻成為了妖怪。
想想自己也會成為靈師。
頓時紀南覺得可笑。
實在太可笑了。
如果再來一次，他寧願不要知道這些隱藏在世界下的狗屁事情。
做個普通人，闔家歡樂不好嗎？
看似想了很久，實則只過了一霎那。
「對不起。」紀南內疚道。
雲步平眼神一呆，「為什麼？」
「沒什麼，如果可以的話，能跟我說說具體情況嗎？」
雲步平猶豫了一番，輕聲道：「好。」
隨後雲步平示意紀南先坐下。
他難免有些緊張，這還是第一次與人這般交流。
沉思一會兒后，他才是開口道。
「我原先患有自閉症，那時候還沒有妹妹，家裡為了照顧我，媽媽辭了職只剩爸爸一個人在上班，可家裡依舊過的還不錯。後來我慢慢長大了，但病情依舊沒有好轉，最後爸爸媽媽決定再生個小孩，我還記得，當時他們問我，步平？你想要個弟弟或者妹妹嗎？」
說到這兒，雲步平下意識露出了一絲微笑。
「這是我一生中做過的最好的一個決定，我回答了想。妹妹就這樣出生了，那時候我八歲。」
紀南有些震驚，「那就是說，你現在才十六歲？」
「對。」
才十六歲，怪不得會上街表演，而不是找個穩定的工作。
隨後紀南又想到了今天在火鍋店遇到的缺哥一行人。
嘴角抽了抽，現在的小孩，長的也太急躁了吧？
雲步平繼續說道。
「妹妹在七歲生日的時候，查出了白血病。家庭開支一下變得巨大，媽媽不得不放下我和爸爸一起去跑貨車，我也因此去了學校。」
學校年齡小的人總是不懂事，更多的可能是家教的問題。
某些同學會因為某個同學比較特殊，從而欺負這個特殊的同學來彰顯自己的威風。
紀南小時候也因為自己不愛說話遇見過這樣的事，但那時候他的身邊有慶哥，慶哥留過兩次級，比同齡的男孩壯了不少。
就是因為慶哥護著他，才讓他免受欺負。
紀南正心情沉重，突然雲步平頓了頓，「我去放兩杯水吧。」
不待紀南回答，雲步平就進了廚房。
過一會兒，雲步平走了出了。
臉上的痕迹明顯是再次哭過，看的紀南心裡又是一顫。
「喝點水吧。」
「好。」
雲步平微微一笑，像是在告訴紀南不要擔心。
喝了口水后，他繼續說道。
「半年後，妹妹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家庭開支越來越大，導致爸爸媽媽總是白班晚班一起上，你也看到了，家裡值錢的基本上都賣了，並且還向家裡的親戚借了點錢。然後有一天……爸爸媽媽上夜班的時候，因為太累了開車沒有注意，為了不撞到前面的車，急轉彎后撞向了護欄，最後掉了下去。」
說著說著，雲步平的眼淚又流淌了出來，聲音顫抖，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
「我要是早一些勇敢起來，爸爸媽媽就不會在我身上花太多錢，更不會因為自己出事。」
紀南一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早年自閉，所以雲步平沒有什麼朋友。
父母離世，導致他愧疚。
妹妹重病，他不得不輟學打工。
而自己，恰好是他生命中的一束光，更有可能他是雲步平第一個朋友。
怪不得他會覺得雲步平很多地方像小孩子，不論是交朋友也好，帶他回家也好。
如果他真的是壞人，雲步平絕對沒有什麼好下場。
至於雲步平是不是裝的，紀南壓根兒沒有懷疑過。
如果他不觀察雲步平，就不會出現交朋友這件事。
如果他不說自己沒有住宿的地方，也不會出現在雲步平的家。
「你明天也要去街上嗎？」紀南緩了緩內心的難過說道。
聞言云步平再次恢復成了陽光大男孩的模樣，帶著淚痕燦爛的笑道。
「對啊。」
紀南沉默，心裡再次出現了難受。
他心裡有些自嘲，自己還真是好日子過多了見不得壞事。
「你…其實不用偽裝自己開心的，你爸爸媽媽的離去並不怪你，自閉症也並不是你自己想要得的，你想想，如果你的爸爸媽媽還在世，他們會希望你偽裝自己很開心嗎？」
雲步平沉默不語，像是在思考紀南的話。
紀南見雲步平不說話，繼續說道：「他們希望的是你能真正的開心，並且和妹妹一起好好生活下去，所以不要把所有的原因歸咎到自己的身上，如果你也倒下了，那雲青怎麼辦？」
聞言云步平眼睛露出堅定，但並沒有正面回答歸咎原因的問題，而且堅定的說道：「我一定會照顧好妹妹的。」
一個人的想法改變不在一朝一夕，紀南當然明白這個問題。
「我相信你，我們一起掙錢吧！我幫你！」
因為坐高鐵的原因，紀南的身份證現在還留在褲兜里，他不信憑藉自己一個畢業大學生，還能找不到工作！
「真……的嗎？」雲步平眼裡透露出不可置信。
紀南微微一笑，同樣堅定說道。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