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走馬燈

陽奈被嚇得不輕，臉色蒼白地走出大樓，頭也不回地往市區跑，也顧不上經過的樹林中有沒有樹枝和蚊蟲依附到她身上。她一邊跑一邊在腦中思索著什麼。

幾分鐘后，警察趕到了案發現場。

胡維華的死因是頸動脈破裂導致的大出血，幾人發現的時候看到他臉上，身上都是些，也難怪會被嚇到了。另外他的身上還有30餘處不同程度的刀傷，但顯示都不是致命傷。

警察在四周搜索著，希望看到一絲蛛絲馬跡。有幾名刑警寄希望於監控攝像頭，但遺憾的是這一帶早已無人居住，更別提什麼監控攝像頭。平時連供電都是一個問題。

在樓內搜查的民警在地面上只看到一些血跡和胡維華臉上的一點土，大概是胡維華進入這棟樓的途中經過樹林，在樹林中沾到的。

「余馨你好點了嗎？別擔心，已經沒事兒了，警察在這裡。」羅再全坐在瑟瑟發抖，臉色蒼白的北野余馨身邊，安慰著。

北野余馨在陽奈被嚇跑后突然臉色大變，就如剛剛所說的那般，從那時一直持續到了現在。她大概從小就過著幸福溫馨的生活，所以突然見到這麼血腥的場面如此害怕也是正常的。即使是他這樣的男人，剛剛看到胡維華這樣躺在地上時，腿也在微微發顫。

「到底是誰把他殺掉了，這個問題我覺得如果不搞清楚，對我們每個人都不好。」林嘉言幽幽地說。

「為什麼？而且有警察呀，我們有什麼擔心的，雖然他死了，但客觀上來講，根本不影響什麼，除了一點點心理壓力以外，根本就沒有任何問題。」李若言不解地問。

「你為什麼覺得會對我們不好？」李若言繼續發問。

「我也不知道，第六感吧……」

羅再全看出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對，便暫時離開他們，往四周走走。「也不知道現在警方搜索得怎麼樣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警方找上了李若言一行人，「我們需要找你們問一些問題，還請你們配合。」

「好的。」

「請問為什麼你們會出現在這裡？」

「昨天晚上我們學校開了只為職工準備的晚會，我們挺好奇的，就來這裡看看。所以就當旁邊的廢棄宿舍樓里，結果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吃完帶過來的零食后我就感覺頭很暈，其他人估計也是的，所以就到今天清晨才醒過來」北野余馨小聲地說。

「那你們是怎麼到那棟宿舍樓去的？」

「外面有一條小路連接著公路，就是從那兒來的。」

「根據我們勘察，宿舍樓和胡維華死亡地點教學樓之間隔著一片小樹林。而且教學樓那兒沒有任何路可以回到市區。你們早上醒來，不應該往市區走嗎。又為什麼往教學樓走？」

「我早上醒來頭昏昏沉沉的，走錯路了吧……」

「那為什麼……」

「行了，警察先生，她剛剛受到了驚嚇你突然問她這麼多東西，她怎麼能夠準確的回答出來呢？而且您問這些問題是什麼意思？您是覺得我們殺了她嗎？！您是……」羅再全忍不住了，他大聲的阻止了警察繼續問話。

李若言走過來，「行了行了！羅再全你冷靜一點！警察先生，余馨有點怕，還是請你問我們吧，而且我們並不是兇手，請您相信我們。」

「好吧，那麼是誰提議要進入這棟樓來的？」

「是余馨，她當時好像感覺到了有什麼異樣，所以就進去了，我們也不好讓她一個人進去，就也跟著進去了。」

「那麼我就必須得問問這位叫做余馨的小姑娘了，你覺得哪裡不對？所以才進去的？」

「我…我……」北野余馨臉上開始冒冷汗，眼前也一片花白，狀態十分不好。嘴裡嘟囔著「我…我…」。

幾名警察相視一笑，看著余馨說，「你倒是有很多疑點，說實話，「我們並不想懷疑你們，但是她卻是很可疑。不管怎樣，還請她跟我們到局裡把詳細情況說清楚。」說著，幾名警察便要把在地上蹲著的北野余馨扶起來。

北野余馨的身體如泥土一般，警察把她扶起來，卻發現她已經昏迷過去了。

「還愣著幹嘛，快點叫救護車啊！」羅再全看到北野余馨昏過去，激動地大聲說。

警察趕緊掏出手機撥打120，林嘉言他們趕緊湊到北野余馨身邊，查看她的情況。

北野余馨隱約看到一群人圍在她身邊，她便不停地說著：「渴，好渴……」

眾人看到北野余馨臉上冒出了很多汗，身體在微微顫抖。臉上一片通紅。

北野余馨看到以前的往事一件一件地在自己眼前浮現。

「不，不要，不是我」

北野余馨拚命想要阻止那些事情在她眼前浮現，慢慢的，她看到一個目光獃滯的自己是在街道上，她走到一條河邊，一個男孩坐在河邊，夕陽西下，黃昏照在她的臉上，照在他的臉上。她慢慢的走下水，她看著眼前的漁船，看著對岸嬉戲的孩子，他們的母親在旁邊慈愛地看著他們。一個孩子掙脫出媽媽的擁抱，站在草地上回頭埋怨著她的母親。余馨看到，不由得往前走，她伸手想要把那個孩子拉過來，告訴她應該向她的母親道個歉，她往前伸著，伸著，馬上就要碰到了。「嘩」的一聲，她的臉栽在水裡，她嗆了水，抬頭不停地想要掙扎。她扒開眼邊那早已被浸濕的秀髮，她看到那個孩子在媽媽的懷抱下慢慢的朝家走去……

「剛剛不起來不是挺好的么，我為什麼要抬頭，我為什麼要留在這個世上……」她看看夕陽，夕陽已經落下，她還想像以前那樣看著夕陽慢慢落下。但這次夕陽不給她一點機會。她想去追，但凡人怎麼能追上夕陽呢……黑夜開始蔓延至整個夜空，昏黃的河灘已經變得漆黑一片。遠處樓房的燈光一個個開啟，瞬間照亮了這座城。她看著旁邊的螢火蟲，那是用那個人的養料長起來的嗎……不是吧，她看看地上的石塊，那是他的骨骼變的嗎……不是吧。身後的馬路上一輛貨車駛過，帶起片片塵埃，未散盡的燈光照著在空中飄浮的塵埃……那是他的骨灰變的嗎……這個想法一提出就被她自己否決，她捋捋頭髮，重新看著那漆黑的河流，他已經不在了，他沒有去任何地方，他也沒有變成任何東西。她是他，但現在變成了它。她即是他，她已經走了，也許那天上的繁星有一顆是他吧……

她抬起頭，看到那萬家燈火，竟沒有一盞是為自己而留。「罷了，就讓我也成為這個土地的一部分吧，讓我也成為一隻螢火蟲，一根草，一粒塵埃吧……

她慢慢地向深水區走去，她放下了一切，讓冰涼的河水慢慢地浸沒自己的腿，自己的腰，自己的胸，自己的……呵，馬上我將被水浸沒，那是什麼感受呢……真想試試…河神應該會收留一個15歲的少女的。明天大家到了新的學校，當一名高中生的時候，我還是15歲，一直都是，青春永駐……我的時間到此為止，以後她們死的時候，我可以以長者自居，我可以自豪地告訴她們，當你們還在苟且偷生地在這個世上遭罪的時候，我已經在這裡度過了幾十年的美好時光……看你們，皺紋快霸佔了整張臉，而我呢，臉上沒有一絲皺紋……

馬上就要來了……我馬上就可以進入那個美好的世界，馬上…馬上……

「別啊，快停下，別下去！」一個少年快速跑來，「你別動！不要想不開！」

她回頭看了一眼，笑了一下，原來世界上還是有人在乎自己的么……不過，已經晚了……再見了，英俊的少年，再見了，世界……

她沒入了水中。

「嘭」的一聲，平靜的水面被打破。那個少年果斷的下水，看著慢慢沉入水底的她。他下水把她抱了起來，她隱約看到有個少年把自己抱起，那附加在胸口上的壓力也慢慢降低……

「你幹嘛要跳河？活在這個世上委屈你了？」

他看著她，激動地說。

她坐在堅實的草地上，看著附近真實的世界，又看了看這個把自己抱起的少年。

「我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意義了，唯一在乎我的人，因為我，死了……」

「沒事，以後你有什麼不開心的，找我。我在乎你。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北野余馨。」

「不錯，很好聽的名字，北方田野上留下的花香，我理解的不錯吧，它配的上你。」

「你叫什麼？」

「我叫……」

一陣巨響傳來，「病人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讓她好好休息吧……」

北野余馨睜開眼，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陽奈、林嘉言、李若言都在旁邊靜靜地看著自己。

「我怎麼了？」北野余馨看著眾人，虛弱地說。

「沒事沒事，小問題。」林嘉言搶先說道，「既然你已經醒來了，我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哦對了，羅再全剛剛去找醫生問了些問題，應該也快來了，我讓李若言去找找他啊。」

李若言出去，看到羅再全坐在椅子上。

「沒事兒了，別擔心。她已經醒來了。」

「嗯，那我就放心了。對了，剛剛醫生跟我說，她會昏倒是因為服用了大量的多塞平導致的，但是，這個葯是拿來抗抑鬱的……她果然有什麼事情吧……」

「是的，我對這個結果並不感到意外。」

「你知道她的事情？她發生了什麼，能不能告訴我？」

「你出來吧，我們在戶外說，你先去找一下余馨。我等你，就在醫院的院子里。」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