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間奏

記憶中

創世不久后，在這新生的文明中，執掌「災難」的神明米提斯不滿唯一之神特里維斯的造物。憤怒之間降下天災，猩紅結晶墜落世間，造成了無數傷亡。因時鐘法則的不完善，神明與王無法插手此事，只得將希望寄託於子民能夠撐過這場災難。

威加勒漫步在雨中的街道，入目儘是痛苦呻吟的人們，粉碎的結晶撒滿大地，他不禁閉上眼，不願再看到此情此景。

而在那時，威加勒帶回了一位重傷的孩子，或許是於心不忍，但也只是自我安慰。

作為王眷屬的後代，施萊茵在那時年齡也不算大，看起來和那個被撿來的孩子差不多。

「我的王，他是誰？」幼年的施萊茵趴在床邊，好奇的看著床上被裹滿繃帶的男孩。

男孩是不常見的灰發，十分瘦弱，看著他，威加勒沉思許久，開口說:「等他醒了再說，施萊茵。」

「好。」聽到這話，施萊茵也不趴在床邊了，而是轉身坐到了另一邊的沙發上，問出了另一個問題:

「我的王，您會逝去嗎？」

他時常這麼問，或許是意識到了什麼，威加勒沉默著，久久沒能開口回答。

「我的王，為何如此？」

施萊茵的表現並不像是一個孩子，他知道的太多了，意識到的太多了。威加勒將他視為科萊斯家族未來的掌權人，卻又希望他能夠像一個真正的孩子，度過短暫的童年。

「施萊茵，我會逝去，那麼你呢？我逝去后，你願意承擔王的責任嗎？」

威加勒向施萊茵拋出了這個比較複雜的問題。

施萊茵果然沉默了，並不是因為死亡，而是因為王的責任，直到夕陽照進房間，床上的孩童隱約有些睜眼，施萊茵才開口:

「我會承擔起科萊斯，我會管理好亞科斯，但我不願成王。我的王，這是您的位置，沒有任何人能夠登上您的王座。」

看著背對陽光的孩子，威加勒啞然失笑，再次詢問:「為何？亞科斯不能沒有王。」

「亞科斯不能沒有王，科萊斯不能接受他人登上您的王位。如果未來會有人成王……我想，他一定和您有些類似，甚至說在某一種意義上，他就是您。」

床上的孩童終於睜開了雙眼，他的眼睛有些奇怪，竟然是一藍一黃兩種顏色，讓威加勒想到了曾經見到過的波斯貓。

「感覺怎麼樣？」

沒有第一時間詢問名字，威加勒看著孩子滿是傷痕的身體，這樣問到。

「……這是哪裡？你是誰？」

「我是威加勒·加米法爾·科萊斯，這裡是科萊斯家，你叫什麼名字？知道你的父母在哪裡嗎？」

房間內陷入了一片寂靜，孩子似乎不記得了，只是四下轉動著眼睛，緩緩說道:「……我不知道。」

「這樣啊……」

許久之後，在獲得了孩子的同意后，他獲得了新的名字與身份，更是被賦予了科萊斯的姓氏。

米提戴恩·科萊斯。

獲得了科萊斯的姓氏后，發色也逐漸變為黑色，但在使用力量的時候，仍會不受控制的變回灰色。

威加勒還因此開玩笑的說:「這樣也挺好啊，一打架就變發色，多有意思。」

每當那時，米提戴恩都會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住頭，像是一種習慣。

沒多久后，時鐘法則被更改，但天災造成的災害無法被挽回。眾神找到威加勒，希望他能夠動用永恆的權柄，

將世界變回原來的模樣。

威加勒說:「永恆帶來的災難比天災更加可怕，我不敢保證不會出什麼事。」

永恆的操控一旦失誤，世界都會被永恆定格，威加勒剛登上王位僅不足四千年的時間，更是不敢保證自己能夠完美的控制住它。

眾神們說:「總比現在要好，人類無法生活了！上帝管理天空，母親管理大地，地底只有您了！」

威加勒無法拒絕，特里維斯創世之後便陷入沉睡，不知何時才會醒來，更沒有空暇管理這一切。

世界變回了原樣，但永恆也留下了印記，不斷腐蝕著世界，試圖將它吞噬，發展正在不斷後退，終將回到最後的時代。

威加勒不願看到此事，在審判日到來之時，他選擇攜帶「永恆」逝去。

所有被影響的地方都恢復了原狀，僅剩的永恆印記被卡維雅收回，等待下一位王的到來。

「喂！醒醒，我們快到了。」耳邊傳來瑪門的聲音，加米法爾猛然驚醒，突然的起身把瑪門嚇了一跳。

「你又怎麼了……起床氣？」

空蕩蕩的公交車和熟悉的司機，讓加米法爾想起了這是在哪兒，他們打算去找斯萊柯來著。

夢中……那不是夢，那是威加勒的記憶，加米法爾感到不太妙，自己越來越奇怪了，他開始認為自己就是威加勒。

所以這是為什麼？威加勒和我到底有什麼關係？絕對不可能只是永恆殘留意識這麼簡單。

加米法爾搖搖頭，突然想到了記憶中的一個人名，便問到:「你知道一個叫米提戴恩·科萊斯的人嗎？」

瑪門沒有任何猶豫的開口:「這誰不知道啊，太子爺唄，威加勒的養子，聖十字殿堂上級，也就是神的代行者之一，被賦予了「天啟」的稱號。」

「聽起來應該很強。」加米法爾揉著眼眶，應了一句。

「何止是強啊，都神的代行者了，都和我這個天使同級了，也不知道威加勒是怎麼養的孩子……話說你現在也算威加勒，跟我說說唄？」

「呃……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我死……威加勒死的時候，米提戴恩似乎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吧？」

「他比我大了整整四十三歲，你死的時候他都一百二十四歲了。別小瞧王的命名，它可是能直接決定一個人命運的。」

有點超出我的意料啊，加米法爾算了算年齡，我也才24歲，即使算上威加勒的年齡也才不到一萬歲……咳咳，我的年齡似乎沒什麼用就是了。

不知道一個紀元是多少年，但零零總總算下來，米提戴恩這個當兒子的，現在真的比威加勒這個當父親的大了。

好像施萊茵也差不多了。加米法爾想到，施萊茵小時候還挺可愛的，原來他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有謎語人的屬性了。-

「喂，你又怎麼了？」瑪門又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我沒事，你剛才說我們快到了？」

「不急，這才剛進阿德勒爾區」瑪門往後一仰，挑了一下眉。

「那你喊我幹嘛。」

「你看起來很不舒服，怎麼教育孩子的事我就不問你了，反正梅塔特隆不把安娜切利亞教歪就是好事。你夢到什麼了？」

「夢到了威加勒的死因，話說，你們很多人都不知道威加勒的全名吧？不然有人殺害奈倫加德后稱自己是加米法爾時，你們應該也意識到了才對。」

瑪門點點頭，表示大家確實都不太了解:

「威加勒死的太早了，而且出名的是科萊斯這個姓。我想施萊茵應該是意識到什麼了，他當時就將這件事壓了下去，在背地裡去查。可惜什麼也沒查到，那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隨後他又補充到:「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亞科斯這邊還算好的。隔壁加德納，我都懷疑貝內文托家族根本不知道他們的王叫什麼。」

加米法爾笑了笑，記憶中的薩多倫菲斯沉迷研究星空，不願過多管理人類。因此加德納城的主要管理成員均為貝內文托家族的骨幹成員，還特意建造了一個名為「晨星旨意」的機構。

薩多倫菲斯並不是不管，他只是沉迷他的研究，需要他的時候，他一定會回去的。

「比起我來……薩多倫菲斯真的算是一位合格的王。」

不知不覺間，加米法爾脫口而出的不再是威加勒，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