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午夜哭聲
聽著師傅的話,祖父甚是不解,只見師傅放下裝有黑狗血的碗,取出毛筆粘上黑狗血,給每個紙人畫上血紅的嘴唇,昏暗的燈光下,看著十分的滲人。
「狗是五大靈寵之一,至陽之畜,為戌,五行屬土,土克水,也就是能夠剋制陰物!」李有金一邊給紙人畫著嘴唇,一邊給祖父解釋道:「據說二郎神座下的哮天犬就是黑狗,能夠納先天至陽之氣,因此黑狗血具有驅邪避邪之作用,而童子黑狗血先天陽氣最純。」
「那樣豈不是為了辟邪就要殺掉一條黑狗來取血么?」祖父小聲嘀咕著。
李有金卻說:「取狗血並不一定非要殺掉,一般就是在黑狗的後腿上開一個小口取血。當然,你想吃狗肉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殺掉之後再取血!」
正說著,那十個紙人的嘴唇都畫好了,此刻正是三更天,李有金又看了一眼這九個紙人,再望了望外面的月色,說道:「趕緊去休息吧,明天早點起,把這些東西送到張府去!」
此刻,祖父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了,他想起了師傅給他說過的禁忌,又想起今天師傅破了好多禁忌,翻來覆去一直疑惑不解——那九個紙人,究竟有何不一樣,為何還要用黑狗血來畫嘴唇?
正想著,突然祖父聽見窗外隱約間傳來一道女人的哭聲,即幽怨又凄厲,不過聲音卻忽明忽暗,有時彷彿隔得很遠,有時又覺得就在附近。祖父豎起耳朵仔細去聽,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聽漏了什麼。然而,就在此時,那幽怨的哭聲頓時停止了,只是片刻,一道風聲撲在了祖父的耳旁,隨之帶來的還有一道幽怨的聲音:「吳泰安!」
祖父一激靈,頓時從床上坐了起來,驚恐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窗戶口,呼吸也在那一瞬間變得急促,心臟更是跳得很快,很紊亂。
窗外可以看到夜色中垂掛的月圓,風聲停止,那幽怨的聲音也消失了。祖父的大腦一片空白,壓抑著內心的恐懼,他起身小心地靠近窗戶,往外面看去,外面黑烏烏一片,什麼也沒有。
「難道是剛才我聽錯了?」祖父不由心中嘀咕,可剛才的聲音聽得無比真切,尤其是最後叫出他名字的那聲,簡直就像是在耳朵旁呼叫的,幽怨凄厲,好不嚇人!祖父懷著忐忑的心情,重新回到床上躺下,奇怪的是後半夜一點聲音都沒有,哪怕是以往的蟲鳴蛙叫也一點都沒有,安靜得十分詭異。
第二天一大早,祖父便把昨夜發生的怪事給李有金說了,李有金聽完之後,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凝重,呵斥道:「昨天我不是告訴了你,不管晚上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管嗎?」
「我……」祖父欲言又止,這句話李有金卻是警告過他,不過昨晚他卻忘記了。
「還好你沒有出門,不然的話麻煩就大了!」李有金說:「趕緊收拾一下,早點把紙人送去張府,也好早點交差!」
說完,兩人便來到堂屋,李有金叫祖父把那些紙人搬出去,祖父剛要去搬紙人,忽然看見每個紙人的眼睛都被點上了黑色的眼瞳,不由疑惑:「師傅,您不是教導過紙人畫眼不點睛么?為何這些紙人……」
「你先別管這麼多,等有空了我再告訴你!」
祖父把那些紙人都搬了出去,放在外面的馬車上,隨後又把冥房也抬了出來,都裝好之後,才拉去張府。李有金的冥店和張府雖說就在同一條街,但其實隔得很遠,路上,李有金沉思了片刻,才開口道:「徒弟,
你不是疑惑為師為何要給這九個紙人點睛么?」
聞言,祖父趕緊點頭,李有金又想了想,繼續說道:「都說紙人畫眼不點睛,這是因為給紙人畫上眼睛,就有了人的精氣神,也就是有了靈氣,不吉利,容易讓一些不幹凈的東西附身。至於為何要做九個紙人,而且還都是女性,並給每個紙人點睛,女性屬陰,九九歸一,張員外走的時辰不對,三魂七魄沒有完全消失,用九個點了睛的紙人是為了能夠看住張員外的三魂七魄,否則容易出事!」
「特意用黑狗血來畫嘴唇,黑狗血辟邪,能夠避免一些不幹凈的東西附身在紙人身上!」
李有金解釋完,祖父似懂非懂,又問:「那昨夜的哭聲……」
「估計就是附近哪兒的孤魂野鬼,想在這些紙人上附身,但是又懼怕黑狗血,附身不成,所以才會發出幽怨般的哭聲!」正說著,他們便來到了張府門口,張管家出來迎接,並叫了幾個下人來搬紙人和冥房。
李有金看了眼張府,神色間帶著一抹凝重,他對張員外說:「事情給你辦好了,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如果出了事,我概不負責!」
張管家臉上掛著賠笑,又掏出一袋錢塞給李有金,小聲地說:「老李放心,其中的一些禁忌我都懂,若是後面出了事,定不會怪罪於你!」
「嗯,那便好!」說完,李有金便叫祖父一起原路返回,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等到家的時候,李有金突然吩咐祖父將門窗都關好,等明日中午才打開門窗。
說來也奇怪,九個紙人都送到了張府,但當天夜裡,祖父還是聽到了那幽怨的哭聲,而這次聲音彷彿更近,就好像是在窗邊,就好像是在門外。這一夜,祖父整夜沒睡,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他做了一個夢,又夢到了當初那棟「小洋樓」,還有一個女人,她靠在欄杆上,幽怨的哭泣著。
第三天的時候,張員外被送去了西山,等一切都弄好之後,張管家又來到了李有金的冥店,進屋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大事不好!
李有金皺了皺眉,說:「之前我說過,出了事概不負責!」
「老爺出殯的路上,發生了一件怪事,真的邪得很!」張管家說著,聲音中帶著驚恐不安:「太邪乎了!」
「有何邪乎,說來聽聽!」李有金端來一條板凳給張管家坐好。
張管家說:「是這樣的,出殯的路上,本來都相安無事,可就在要到達墓地的時候,老爺的棺材卻突然流出了鮮紅的血,起初是以為屍體開始腐爛流出的血,就沒有管,等到了墓地,燒紙人的時候,那些紙人竟然都點不燃……」
兩人聊了很久,張管家才回去,這時,李有金卻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終究還是發生了怪事,老張,你自求多福吧!」
當時,祖父聽不懂李有金的意思,等三天後,祖父出門辦事,才知道張管家也暴斃在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