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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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交車眾位乘客怪異的目光下,令人窒息的尷尬一直在於洲和許曇周圍蔓延。

於洲的聽力一向比較好,能聽到一位上了年紀的大媽對坐在身邊的老伴吐槽。

「現在的時代開放啦,你看看,男孩女孩手拉手不知羞,男孩和男孩也不知羞啦。」

他老伴說道:「你管那麼多幹什麼,這個年紀的感情最純粹,咱們不也是這個年紀過來的,你年輕那會愛美,我去山上摘花摘草,給你編花帽......」

於洲再一次閉目,臉龐上全是看淡塵世的超脫。

許曇哭得難受,虛弱地扒著於洲的肩膀,大腦早就空白一片。

公交車到站,於洲拖著許曇下了公交車。

許曇的眼淚已經把他肩膀那塊的布料打濕了,貼在身上很不舒服,於洲並不確定那上面有沒有許曇的鼻涕。

他從小到大就沒遇見過這麼愛哭的人,見過的唯一一個愛哭的生物還是隔壁王叔家從前撿回來的一隻小狗崽。

那隻比巴掌大點的白色小狗崽剛被王叔撿回來的時候一直趴在小毯子上嗚嗚嗚嚶嚶嚶汪汪汪,王叔就把它抱在懷裡,像哄孩子一樣哄著它。

柳樹街是個偏僻的地方,公交站點附近也很荒涼,這裡沒有那麼多的霓虹燈和廣告牌,也沒有川流不息的車輛和人群。

許曇哭得很累,臉上濕漉漉的,被淚水濡濕的睫毛輕輕顫動著,淚眼朦朧地看著這片陌生的地方。

其實在京州這種超一線城市也有許多破舊雜亂的地方,就比如柳樹街的筒子樓,地址雖然不錯,但是這個地方沒法拆遷,也沒有人買,租金也不高,完全沒法變現,唯一的價值就是讓人在京州這個繁華的城市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於洲站在公交站台前茫然四顧,一雙茶色的眼睛看著深深夜色,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糾結和無奈。

這是他第一次帶人回家,帶回家的人還是一個尿褲子的許曇。

事情的發展就是這樣充滿了戲劇性,總是讓人預料不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於洲垂下頭看了一眼許曇,許曇正靠在他身上小聲抽泣,那雙狐狸眼的眼神有些渙散,臉龐濕漉漉的,長長的睫毛上掛著一顆淚珠,他吸了吸鼻子,那顆懸在睫毛上的淚珠就墜落下來,摔在他哭得發紅的鼻尖上。

於洲無語望天。

他繼續拖著許曇往筒子樓里走,柳樹街到處倒是柳樹,樹影婆娑,幽暗寂靜,筒子樓里的一些人家亮著燈,隱約能聽見幾聲犬吠。

筒子樓里的樓梯都很陡,台階也很窄,牆上貼著一堆花里胡哨的小廣告,從開鎖到治療牛皮癬,簡直應有盡有。

於洲拿出鑰匙打開門,隨手按亮了玄關處的燈,昏黃的燈光灑下來照在小黃鴨地毯上,於洲掛好鑰匙,把軟綿綿的許曇拎了進來。

他指著洗手間的玻璃門說道:「你去洗澡,我給你拿衣服。」

許曇行屍走肉般地走進洗手間,關好門后對著洗漱台的鏡子發起了呆。

於洲家裡的洗手間真的很小,沒有浴缸,也沒有乾濕分離,只在馬桶旁邊有個淋浴頭。

褲子濕噠噠地黏在身上,許曇扶著牆脫下身上的衣服,拿著淋浴頭沖洗身體。

旁邊的塑料架子上擺著一瓶沐浴露,許曇胡亂地擠出來一點抹在身上,拿著淋浴頭沖洗泡沫。

溫水嘩啦啦地順著身體流下來,許曇的身體依舊發軟,他顫抖著手關了水龍頭,洗手間一下子安靜下來。

玻璃門外不知何時多了一道修長的人影,於洲那低沉動聽極具辨識度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過來。

「我給你送浴巾。」

許曇恍恍惚惚地想,怪不得班上那些女孩子聽見於洲的聲音總會很激動地捂住臉

他慢慢伸出手把門打開一條縫,一條淺藍色的浴巾從縫隙里塞了進來,許曇低著腦袋拿過浴巾,玻璃門又被於洲關上了。

頭髮還在濕噠噠地往下淌水,許曇站在鏡子前,鏡中少年的黑髮濕漉漉地貼在腦門上,眼睛紅紅的,表情喪喪的,像只垂頭喪氣的落湯雞。

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裹著浴巾鼓足勇氣走出洗手間。

赤著腳踩在老舊的淺綠色地磚上,他有些怯怯地抬起頭,緊張地環視了一圈。

於洲的家空蕩蕩的,客廳里只有一張很舊很舊的棗紅色布藝沙發和一個透明玻璃茶几,茶几上面擺著兩個綠色的橘子和一盒牛奶,沙發旁有一盆半米高的仙人掌,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尖刺。

果然是什麼樣的人就會養什麼樣的植物。

於洲拿著一件無比寬鬆的白色T恤和一條新的四角內褲從卧室里走出來。

坐在沙發上的許曇立刻緊張地並起了腳尖,恨不得浴袍再大點,讓他把腦袋也縮進去。

於洲把衣服和內褲放在茶几上,他木著一張臉,嘴角微微動了一下,但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去了主卧。

他真的不想去面對這種令人頭皮發麻腳趾抓地的尷尬場面。

主卧曾經是爺爺的卧室,現在也是爺爺的卧室,因為爺爺的骨灰就放在主卧的床頭柜上。

主卧的紅色木門被於洲關上了,坐在沙發上的許曇鬆了一口氣,拿起了茶几上的T恤和內褲走到了次卧。

於洲的內褲尺碼對他來說有點大,許曇伸出手指扯了扯內褲邊,咬住下嘴唇穿上了T恤。

做完這一切他就躺在了次卧的小木床上,把疊的整整齊齊的藍色條紋被子扯開,嗚咽一聲后鑽進了進去,捏著被角躲在裡面默默流淚。

太丟臉了!

太丟臉了!

怎麼能這麼丟臉!

這輩子都不能更丟臉了!

主卧里,於洲也睡不著。

他屈起一條長腿倚著床頭髮呆,五分鐘過去了姿勢還是沒有變。

儘管關上了門,可是於洲的耳朵很靈敏,次卧里的嗚咽聲壓根逃不過於洲的耳朵。

他走下床把門打開,在門口站了一會後又走進了主卧,他沒有把門關嚴,留了一條縫。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四十二分。

於洲換了睡衣倒在床上睡覺。

過了一個小時,許曇還在哭。

於洲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十二點四十二分。

又過了一個小時,次卧里的哭聲終於停了。

於洲長舒一口氣,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吱嘎一聲,次卧的門打開了,哭到快要虛脫的許曇光著腳丫躡手躡腳地走進了廚房。

中午他看見於洲沒要他的錢后就提心弔膽的,連晚飯都沒有吃,又這麼六七八糟地折騰一通,終於餓的受不了,擦乾眼淚像做賊似的溜到於洲的廚房裡找吃的。

進了廚房許曇直接傻眼。

於洲家的廚房簡直剛剛被賊光顧過似的,連根菜葉都沒有。

許曇只好打開冰箱,裡面只有一個冷掉的蛋餅。

許曇的眼淚又流下來了,他擦掉眼淚拿起冷冰冰的蛋餅,特別委屈地要了一口。

蛋餅塗著一層厚厚的辣醬,很咸,眼淚滴在上面,更咸了。

哭著吃掉又咸又辣又冷的蛋餅,許曇被齁住了。

找了半天沒有找到水壺,只好又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擰開了廚房裡的水龍頭,用樸素的白瓷大碗接了點水。

他剛剛喝了一口就發現這水裡有一股怪味,只好把水吐了出去。

但他還是渴,端著碗四處看了一眼,於洲的黑色運動水杯正放在四方小餐桌上。

他心虛地往主卧那裡瞄了一眼,看見主卧的門關著,眼睛快速地眨了兩下后就拿起了於洲的水杯。

清浦高中的學生用水都是專門批發的山泉水,無論是水質還是味道都很過關。

許曇現在真是怕死了於洲,只敢喝小小一口,把水含在嘴裡抿了又抿,才慢慢咽了下去。

他重新把水杯放在桌上,怕於洲發現自己動過他的水杯,許曇還特意放回原位,就連水杯的標籤也依舊對著牆壁。

他自覺天衣無縫,又躡手躡腳地回到了次卧輕輕把門關上。

許曇現在又困又累又冷,他鑽進被子里,抱著那截被他哭濕的被角,很快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呼。

總算安靜了。

躺在主卧的於洲聽著許曇搞出來的那些動靜早就猜到他都幹了些什麼,他揉了揉眉心,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也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早上六點醒過來,於洲穿好衣服走進廚房打開冰箱。

冰箱里的蛋餅不翼而飛,早就預料,不意外。

於洲拿起了桌上的水杯,水少了25毫升,早有預料,不意外。

客廳里的窗子前晾著許曇的衣服,已經幹了,上面散發著黑貓洗衣粉的味道。

於洲把衣服拿下來搭在手臂上,敲響了次卧的門。

敲了三下後門打開了,站在門后的許曇眼睛紅腫目光渙散,衣衫不整髮絲凌亂,臉上還有被於洲那粗糙的老面布枕巾硌出來的紅印子。

於洲把衣服遞給他:「穿好衣服,上學。」

許曇的腦袋垂得低低的,很小聲地說道:「知道了。」

他穿好衣服跟著於洲下了樓。

賣蛋餅的小車就停在他們樓下。

一隻小白狗從蛋餅車裡歡快地跑過來扒著於洲的褲腿,尾巴搖成了螺旋槳。

於洲笑了笑,從兜里掏出五塊錢:「王叔,兩個蛋餅正常辣。」

王叔笑了兩聲:「今天起挺早。」

於洲:「怕錯過公交車。」

兩個熱乎乎的蛋餅出鍋,於洲把其中一個遞給了許曇。

許曇捧著熱乎乎的蛋餅,歪著腦袋看了一會,才表情凝重地咬了一口。

皺起的眉頭緩緩舒展。

原來熱的蛋餅比冷的蛋餅好吃很多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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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攻專治反派BOSS受[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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