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皎皎月明

第26章 皎皎月明

忽有一日,從京城來了詔令:文帝即將大壽,特昭廣玉郡主回京。

蕭洵安聽聞召令,就知沒什麼好事。禹蚩國仗打不贏,硬是把心思放到和親上了。此次將蕭瀅瀅召回京去,定又是禹蚩把和親的買賣談到文帝那去了。

他拿著黃澄澄的詔令在手上轉著玩兒,忽然想到:既然親妹回京,那鎮北王必然是要親自護送了。

於是,他湊到黎川跟前,「川兒,想不想去京都去看看?」

黎川自然讀懂蕭洵安的意圖,微笑回應,「久聞京都繁華,一直很想親眼瞧瞧。」

蕭洵安即刻點了兩千「隨從」,三千「護衛」,準備南下。順便把平樂府那位往南邊送一送,也帶他去瞧瞧縉月京都的風貌。既然禹蚩要他不痛快,他自然也得噁心噁心他們。

五千兵馬,浩浩湯湯南下。

兩天到了五羊郡,就是那個敵軍壓境見死不救的五羊郡。

郡守站在城牆上遠遠看著南下的兵馬,是攔也不敢,不攔也不得。

蕭洵安知道郡守為難,貼心地著人送來拜帖,大約是說:得君昭,護送廣玉郡主南下京都,路經五羊郡,欲投宿。

郡守拍著大腿,頓足嘆道,「哎呀!怎麼來了這樣的祖宗!」

送帖的「隨從」周羽在城樓下喊道,「大人莫急!王爺從五羊郡過去,大人以後或許會難堪。但若王爺今夜無處可去,大人今夜必定會難堪。」

「這哪裡是要投宿?這是要攻城啊我的祖上誒!」郡守花白的鬍子染了熱淚,「不想我為官三十餘載,沒等解甲歸田,卻要晚節不保!唉!什麼命!」

「隨從」又道,「既然大人不答話,我王軍,不是,我們王爺便當您是答應了,緩緩來了啊。大人打開城門等著就是!」話畢,調轉馬頭,絕塵而去。

郡守撫了撫胸口,下令道,「開城門。」

「大人,當真要開?」

郡守將拜帖使勁砸在說話人的臉上,「你以為你不開,等鎮北王來了,這城門自己不會打開?沒眼色的貨,快去開門!」

「是是是。」

「等會兒,報府上,設宴款待鎮北王,還有,讓護城軍挨著城根兒給王軍紮營。」

當蕭洵安的馬蹄踏到城下時,城門洞開。郡守站在城外迎接:「王爺親臨五羊郡,實乃百姓之恩福。下官不知王爺遠道而來,倉促備宴。王爺若不嫌棄,請暫居寒舍。」

「五里路緩緩走了一個時辰,不算太倉促吧!郡守大人!」方才遞帖的周羽說道。

「這要是急行軍,這會兒連這破城都攻下來了。」蕭瀅瀅翻著白眼嘟囔道。

蕭洵安做出一副很親仁的樣子,說道:「叨擾吳大人,還請大人費心安置好我身後的隨護。」

「城內有些路窄,郡主車駕寬大不好行進,特為郡主準備了轎輦,還請郡主移駕。」郡守展袖示意後方的一頂八抬的暖轎往前走來。

此次南下,除了運物件的馬車以外,的確安排了三輛車駕,卻只有一輛坐了人,就是阿多爾。

蕭瀅瀅高頭大馬就在蕭洵安身側,那郡守居然全然沒有看見她,還拿轎輦來,彷彿是在羞辱她。

不過蕭瀅瀅心知這個郡守吳成蹊謹小慎微,膽小如鼠,料他也沒膽子羞辱她。於是大度地策馬往前走了兩步,跟在蕭洵安半步後面,道,「本將軍不需要轎子,還是請禹蚩嬌滴滴的小世子坐你的轎子吧!」

聞此,阿多爾從馬車上下來,一腳跨上馬背,大聲朝前面喊道,「我堂堂禹蚩男兒,自然是要坐在馬背上的。」說完就肺氣不足地咳嗽了兩聲。

蕭瀅瀅很是看不上眼,眼睛快翻到天上去,輕嗤了一聲催促著,「快走吧!這一路磨磨唧唧急死我了!」

大部隊歇在城外,百人小隊護送他們踏入城門,百姓夾道圍觀,歡迎談不上,於他們而言,多是看熱鬧。

「這便是鎮北王啊!」

「真稱得上「俊朗神武」!」

「好威風啊!」

「這隨從都好健壯!」

「那邊那個,那個俊俏的娘子,就是傳說中的雲陽先生。

「看著較弱啊,可不像是會打仗啊!」

「那你可說錯了,據說騎射了得,「一箭穩軍心」可聽說過?」

「哦哦哦!我聽過!文武雙全可不得了!」

「哪個是郡主啊?」

「吶吶吶!鎮北王左手邊那個!」

「腰上挎刀的啊?」

「我的個老天爺,這郡主也上陣殺敵?手上不得沾了血?」

這聲音鑽到蕭瀅瀅耳朵里,輕蔑地哼了一聲,喝道,「我殺的敵人,比你殺的雞都多!」

說她的幾人嚇得連忙跪地,「小的該死!小的妄議!」

蕭瀅瀅駐足,垂眸看向他們,「不算該死,你們給我繞著街道,大喊「廣玉郡主,神勇威武」若城內有一人沒聽見,就算該死!」

幾人面面相覷,郡主馬鞭一甩,空中炸出一聲脆生的鞭響。「還不快去?」

剛才嘴上狂妄不羈的幾個男人,如今屁滾尿流地竄到前面去,一邊小跑一邊喊:

「廣玉郡主,神勇威武!」

「廣玉郡主,神勇威武!」

「啪」鞭子又是一響,「大點聲!拿出點男子氣來!」

一個男人被嚇了一跟頭,卻不敢停留,也不敢回頭看,爬起來繼續吶喊。

「廣玉郡主,神勇威武!」

「廣玉郡主,神勇威武!」

「廣玉郡主,神勇威武!」

有些怕事的見此情景,默默從人群中退了出去。

蕭洵安笑道,「廣玉郡主比鎮北王的陣仗還大,怕是還沒到京城,威名就遠超於我了。」他自然知道蕭瀅瀅是故意為之,雖然沒人告訴她和親的事,但蕭家哪有傻孩子?

「哥哥還怕我比你厲害不成?」蕭瀅瀅傲嬌地一甩頭髮,蕭洵安看著那把甩得比馬尾還歡的黑髮,猜想大約沒有一支步搖能在她的頭上安安分分地待著。

狗腿子阿多爾緊跟在後面誇讚,「我要是有郡主姐姐一半的威勇,我父瀚便不會如此瞧不上我了。」

蕭瀅瀅懶得理他,夾了一下馬肚子,篤篤往前行了,「你還是先把馬騎穩吧!」

「我騎馬很穩的!我只是不能吹冷風。」阿多爾在後面追。

五羊郡相對塞北而言,物產豐足,郡守府的這一餐相當的豐盛,就連在城根兒紮營的「隨護」們,也吃上了一頓羊肉鍋。

但有一事,郡守做錯了,險些鬧丟了性命。

自文帝登基,他喜歡的那套「歌舞昇平」在整個縉月都推行得淋漓盡致。凡是勛貴宴客,必從教坊請來樂師舞姬,輕歌艷舞,以助酒興。

唯獨在塞北,沒有這樣的習氣。原本塞北苦寒,又是戰亂,即使是勛貴也少有這樣的奢靡。

這幾年雖是興盛了些,但蕭洵安是從教坊里爬出來的,他不提,誰也不敢置辦這樣的場所。

但這位吳郡守,雖是鬚髮斑白了,但卻有些涉世不深的懵懂氣。先是用轎子得罪了廣玉郡主,這又請來一班子官妓,在蕭洵安的痛點上奏曲。

但不得不說,這吳成蹊眼光不錯,鑒賞造詣甚高。

席間,有位樂師十分出挑。身著荼白的緞,外罩素色的絹,一把青絲著水玉扣簪扣著,一雙素手極為好看。腿上的那把古琴,用料做工也相當考究。

她一出場,在座誰又看不出她是比著誰做的扮相。

一曲《瓊妃謠》是奏得像四月又飄了雪,聞者彷彿身處風雪中,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雲陽先生風雪攔王君」,是京都都傳遍的典故。這位樂師如今一身黎川的款識,又奏風雪,在座幾位將士臉上也有些難看了。

阿多爾席間喝得暢快,這位樂師一曲終了居然有些淚目,「這位樂師奏得極好,讓我不由念起家鄉。」原本以為他這一句是在解圍,誰知下一句竟又顯愚昧,「這位樂師才華驚座,身如蘭芝,頗有些先生的風韻。吳大人費心了!」

蕭洵安自然知道吳成蹊的用意,他以為找來一個人費勁模仿黎川的樣子,就能討了他心頭好?

於是蕭洵安不咸不淡道,「絲毫沒覺得像。」

吳成蹊使了個眼色,樂師放下琴,緩緩走到蕭洵安旁側,忽而熏香灌了滿腔。她跪坐下來,手扶袖子,露出纖長的手指和青筋淺浮的手腕,朝杯子里斟了一杯很是花俏的酒。

雙手放在對方伸手可觸的位置,恰好隔著傾身即貼的距離,頷首垂眸說:「妾身對王爺萬分敬仰,而今得見難掩歡喜,能替王爺斟一杯酒,此生無憾了。」

蕭洵安太知道這一套路數意味著什麼了,吳成蹊如此揣度他的心思倒沒什麼,只是這讓他想起了夜鶯的故事。吳成蹊找一個這樣的人來妄圖扮演黎川,讓蕭洵安十分不悅。

但他曾經就是這樣的人,深知對方的不可抉擇之痛,只拂袖打翻了樂師斟滿的酒。所有的不快皆指向吳成蹊,若眼神可做利刃,吳成蹊已經被扎死了。

管弦默了,眾人都看向這處。

一邊坐著的黎川走過來朝樂師微微偏了一下頭,示意她退下去。

那樂師也是人精,趕緊磕了個頭,抱著琴退的影兒都沒了。

只剩下吳成蹊眼看局勢不對,猜到自己定是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不住地擦汗。

黎川想在他身側坐下,蕭洵安卻一腳踢飛了剛剛那樂師跪過的墊子,旁人趕緊識趣地把黎川先前的坐席搬了過來。

黎川終於坐下,把自己的酒杯放到了蕭洵安的桌案上,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蕭洵安可以不處置那沒眼色的郡守,但這飯,是如何也吃不下去了。

吳成蹊吩咐管事分別安排了蕭瀅瀅和阿多爾的住處,戰戰兢兢親自把蕭洵安與黎川送到了別苑,回到家裡一屁股癱坐在床榻上,摸摸自家嬌妻的手,壓了壓驚,「我今日,真是險些丟了性命啊!」..

吳成蹊給他們安排在緊挨著的兩間小院子,旁人都知這是多餘,但做到這步,也算是禮數周全。

蕭洵安把主院房間安頓妥當之後,卻對黎川說,「好好休息,明日還要繼續上路。」說罷便走了。

黎川坐在榻邊,獨自默了一會兒,還是來到蕭洵安的院子。

她叩叩門,無人應答,她又叩了叩,「洵安,是我。」

「吱呀」門開了,蕭洵安一身中衣,長發披散,有些頹然。站在那,卻沒有請黎川進去的意思。

雖然明處見不到人,但四處都是眼睛,黎川站在門口,輕聲說,「四處都有人盯著,你確定不讓我進去坐坐?」

聞言,蕭洵安讓出半個身子,垂著頭不去看黎川,沒有往日那般溫情流露。

屋子裡沒點燈,暗暗的,純靠院子里的幾盞燈籠映進來的微光。黎川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蕭洵安也跟著坐在了旁側,黎川打先開口,「我知你今日是怕我難堪。」

蕭洵安垂著眼沒說話,黎川繼續說,「他尋了一個人來討好你,代表他敬重你。你打翻了酒,踢走了席子,我若是那位樂師,定然難以自處。」

蕭洵安忽然看向她,言語里壓著火,「你幹嘛將自己比作樂妓來貶低自己?」

「樂師是人,我亦是人,並不覺得這樣比喻有何不妥。」黎川不知道,蕭洵安的心結還在於與自己的過往不能和解。

蕭洵安又垂下眼去,也不回話了。

黎川被他這一彆扭,鬧得心裡也有了疙瘩,她很想幫蕭洵安疏解,蕭洵安卻以這種態度阻隔她。

「你曾說,「為君者,不該分等論人」,你不該瞧不起……」

蕭洵安猛的坐直了,看向黎川,打斷了她,「樂妓就是低人一等,他們就是腌臢,就是卑賤!」

「我並沒有瞧不起她,我曾經就是在那樣的地方生存的,我最知道那裡的規則,我也沒資格瞧不起她。我只是不許任何人污了你……包括我自己……」

「你知道嗎?她好像一直在提醒我,我是髒的……我從前覺得這份屈辱讓我更有反抗的力量,它毫不影響我成為君王,可是……它讓我發覺……我其實不該沾染你……」

黎川愣了,她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失去記憶,還是從前就不知道蕭洵安有這樣的過往。她知道,蕭洵安此刻內心的難,溫聲緩言問道,「你的意思是,它會影響你我同行?還是說王爺忽然在意了世俗,畏懼了眼光?」

蕭洵安的眼神一下兒就鬆了,躲閃的瞥了過去,「不是……我一直以來,欠你一個賠禮。當初,你不願意的……」

黎川猜想他說的是他們兩人無名無分地共寢一室,「我不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我只知道有記憶的第一日,我是想去見你的,想讓你嘗一嘗我碗里的湯。明知你我關係殊異,卻仍舊想去見你。我想我大約不需要你的歉意。」

面對黎川的示好,蕭洵安很難無動於衷,終於抬起眼睛。黎川看清了他眼裡的脆弱,一直以來,他們雖然共枕,蕭洵安卻從未逾矩。原來在蕭洵安心中一直陷於愧疚。

她忽然傾過身去,深深親吻了蕭洵安的嘴唇。

或許旁人有什麼條條框框的規則,可是黎川沒有,她想要的是直接與熱烈,愛要表達,相愛便要在一起。她自己不知道這樣的熱烈,其實是源於曾經委婉與剋制讓她失去了一切。

深寂的夜,經不住這樣的火。黑髮纏繞在一處,汗水模糊了肌膚間的界限。

蕭洵安再不似那次,而是輕輕地,緩緩地,親吻愛撫黎川身體的每一寸,那些沒有鱗片覆蓋的,嬌軟的肌膚。

夜裡,蕭洵安覺得口渴小心翼翼地起身,頭皮卻突然扯得很痛,只聽聞身後黎川吃痛嘶了一聲。

回身來,只見黎川拽著一縷頭髮坐起身子,發尖恰好和他的頭髮纏繞在一起,在黑暗之中打了個死結。

黎川眯著睜不開的眼睛,看著這一團死結,用手指輕輕地捋,想要把它捋開。

蕭洵安按住了她的手,輕笑道,「川兒,這叫結髮。」說著伸手夠到掛在床邊的長劍輕輕割斷了那一段死結。

「新婚之夜,將兩人的頭髮結在一起不散開,就能攜手終老,來世還能遇見。」說完蕭洵安有點後悔,下輩子就是文爍君了,他卻不太希望文爍君再找到黎川。

他起身想拿一個物件把這頭髮裝起來,看到了裝乾坤囊的匣子。蕭洵安之前把它藏起來,是擔心黎川看到了這個會想起過去,然後立刻離開他。

但現在……他把匣子拿過來,說,「有樣東西,要還給你。」

黎川打開來,裡面是一個錦囊。

蕭洵安說,「原本就是你的東西,裡面什麼都有,還有你的弓。此次南下,處處兇險,萬一我不在你身邊,帶著它,我也心安些。」

黎川看著眼熟,接過來打開往裡瞧,鼓鼓囊囊卻空無一物,於是朝蕭洵安投出詢問的眼神。

「心中想著你要找什麼,把手放進去就能拿到什麼。」說著把手伸了進去,出來時拿著一張正正方方的符紙,上面兩枚光點靠在一起,晃晃悠悠,形狀好似一顆跳動的心臟。

「這是你做的,你和我的手印,若分開了,能以此找到對方所在的方位。」

黎川學著他把手伸進去,一柄銀色長弓被她拉了出來。夜色里,那光亮很顯眼,在她瞳孔里映出瑩瑩光彩。

她用手指摩挲著弓身,彷彿與它有特別的羈絆,黎川一伸手,就夠到了它;拿著它,莫名覺得心安許多。

蕭洵安不放心,又交代了一句,「世上這樣的錦囊不多,這弓應當也僅此一柄,如無意外,盡量不要在人前使用。」

忽然,蕭洵安聽到了什麼動靜,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邊。拉著她的手,把弓放回了乾坤囊。

他們被圍了。來人不多,輕手輕腳,卻來者不善,應是安排來暗殺他的。

也是,大隊王軍現下住在城外,帶進來的百餘人,如今又分散在三個別院。這是最好下手的時候了。

正想著,一支火箭釘在了門板上,蕭洵安卻覺得好笑,竟拿火來對付他,他們不知道自己是遇到火的祖宗了!

接著,數十支火箭射來,屋舍頃刻亮了起來,他卻不慌不忙,回身握住黎川的手,「今夜怕是睡不成了」

蕭洵安把衣架上的衣物拿下來給黎川披上,在她耳邊輕輕說,「還有一個秘密,只告訴你。」接著,一個響指,圍繞整個屋舍的烈火瞬間熄滅了。

除了剛剛燒黑的痕迹,只剩下幾根殘箭。

「你會法術!」黎川很驚詫。

蕭洵安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噓!秘密。你是想同我一起出去看看,還是想在此休息?若想休息,我會設下結界,不會有人打擾你。」

這時候,院子里已經熱鬧起來。

黎川穿好衣裳,「同你一起。」

蕭洵安與黎川攜手走出來,喊了一嗓子,「要活的。」

然後,帶著黎川腳下點地飛躍而起。

黎川雖然沒了靈力,但身體的記憶卻還在,飛檐走壁不在話下,並不需要蕭洵安費力帶。

他們站在屋脊上,遠遠就看到通天的火光,那是蕭瀅瀅的住處,竟是用同樣的齷齪手法。

他們腳程很快,幾步就躍上了蕭瀅瀅的院牆。已經有人開始撲火了,可水一桶一桶澆上去卻沒太大成效,反而有人在撲火時中箭受傷。

蕭洵安不好過多暴露,沒再像剛才那樣張揚,只是二指輕輕往下點了點,通天的火苗居然漸漸失了力道,在一桶一桶的水中沒了蹤影。

就在不遠處,又起了一處火光,應該就是阿多爾的住處了。蕭洵安懶得去,只遠遠的向下揮了揮手指,那邊也漸漸暗下去。

蕭洵安看到蕭瀅瀅提著刀從屋子裡跑出來,臉上全是黑灰,像極了一隻臟貓。有些好笑,卻也放下心來。

與此同時一支羽箭朝這邊飛來,蕭洵安出劍在黎川身側甩了半個內劍花,那支箭已經身首異處了。

「活捉賊人!」蕭瀅瀅喝道,提刀就往前衝去。

蕭洵安帶著黎川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等。

不一會兒,三五個黑衣就被捉了過來。

蕭瀅瀅氣呼呼地坐到他們身邊來,魏鋆給蕭瀅瀅遞來蘸水的布巾擦臉,還貼心地上了一壺熱茶。

「說吧,你們想指認誰。」蕭洵安抬手斟茶,悠閑地問道。

火勢散去后的黑煙升騰上去,遮住皎白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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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少女龍王終於收到男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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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皎皎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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