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吃飯
最終，康雅綠經過慎重思考，反覆思量，堅定地從大姐手裡頭搶出來三分之二塊帶肉，決定做古法紅燒肉——即大名鼎鼎的，東、坡、肉！
說干就干，肉扔在盆里，倒上新打上來的清涼井水，浸泡。
肉泡澡期間，她跑出去買了瓶黃酒，回家，搬個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的小爐子前，把砂鍋放好。
將蔥段、薑片扔進鍋，再將沐浴過肉切成大塊，肉皮朝下，讓它們同蔥姜親密接觸。富豪般撒白糖，洒脫灑醬酒，再豪放倒入黃酒。
及至黃酒沒過豬肉，康雅綠拍一拍手，划著火柴，點火。
火苗躥升，火旺起來。
砂鍋里的湯汁開始發出「滋滋」聲響，旋即冒泡，冒大泡，翻滾！
「成了！」湯汁沸騰，康雅綠把鍋蓋一蓋，非常胸有成竹地兩手一掐腰，「姐，能幫我把火搞小一點嗎，我想要微微小火，文火慢燉兩個鐘頭！」
在廚房忙活的大姐匆忙丟出一句：「自己搞！」
再一次，康雅綠髮自肺腑地想念，燃氣灶和電磁爐被普遍使用的現代社會……
等大姐在廚房，把該忙活的都搞好，康雅綠還蹲在小爐子前，手捧腦中，虔誠地守著不斷散發香氣的砂鍋。
人世間最美妙的事之一，一定有在天朗氣清的好子日里，吃上一頓肉，一頓香噴噴的紅燒肉。
「這麼專註？」身邊傳來清涼的好聽聲音。
康雅綠抬頭，見周華彬正走出房間，站在門口。陽光毫不吝嗇地照耀在他身上，映襯得那張臉、這個人好像都在發光。
她想，或許人世間最美妙的事情之一，應該是，看著眼前的「小鮮肉」，盼著鍋里的「小燉肉」。
「嗯，應該快好了，我得看著點火，不能功虧一簣。你要嘗嘗嗎，肯定好吃！」
「好啊。」
周華彬答應的極其自然，沒有絲毫推脫，頗有些出乎康雅綠的意外，她總莫名覺得這個年代讀過些書的年輕人，普遍客氣講禮節，多會推辭一二才在對方懇求下答應下來。
不過，她倒是挺喜歡周華彬這樣利落，她也迫不及待想聽到關於康氏古法紅燒肉的稱讚。
用抹布裹住手柄，小心翼翼揭開鍋蓋，香氣撲面而來。
把鍋蓋放到一邊，輕輕夾起大號果凍一般又軟又彈的棕紅肉，用盤子托住，舉到周華彬眼前。
「喏，試試看！」康雅綠下意識舔了下嘴唇，覺得今兒這肉，一準好吃，「好吃嗎？」
她瞪大了眼睛，充滿期待，看向將肉送到嘴裡的周華彬。
周華彬不疾不徐，慢悠悠地咬上那塊肉，似在十分認真地品嘗。咽下一口，又夾起第二口，眉頭微微蹙起，還偏了偏頭。
「怎麼樣，不好吃嗎？」康雅綠湊近使勁兒嗅了嗅盤中肉散發的香味，又用筷子尖戳一戳那泛著紅色光芒的彈性肉皮，覺得應該是成功了才對。
可周華彬這表情，怎麼看都不像很好吃的樣子。
見周華彬遲遲不給反饋，她乾脆一擼袖子，狠狠夾住一大塊肉，徑直往自己嘴裡送去。
入口，肉化，肉香酒香糖香鮮咸混在一起，香而不膩，簡直是完美好嘛！
「很好吃啊，你覺得不好吃嗎？」她充滿疑惑地看向周華彬，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只聽周華彬低低笑出聲來，「確實還不錯，對得起這塊好肉。」
「那你剛剛還那個表情，我還以為做砸了呢！嚇死了。我得趕緊盛出來，讓大姐和姐夫也嘗一嘗。」康雅綠滿臉自豪，覺得特有成就感。
她覺得周華彬說的對，她當真對得起這一塊好肉。她是一個發揮出食材價值的，好人！
「合格，不過離頂級還差一點。」身後，周華彬的聲音悠悠傳來。
康雅綠卻似乎根本不在意，「我又不是專業大廚，好吃就行啦！」
「那你想不想吃更好吃的紅燒肉？」
「想啊，那可遇而不可求吧！」康雅綠小心翼翼將肉塊全部盛出來，肉皮朝上，仔仔細細擺在盤子裡頭，勻出來一丟丟精力回應周華彬。
「那我請你吃，怎麼樣？」
「嗯，好！」康雅綠左右端詳擺在盤裡紅撲撲，亮閃閃，看起來彈彈彈香噴噴的紅燒肉，臉上全是笑意。
那種對食物的專註，甚至於讓周華彬懷疑，她是不是根本沒有聽自己說話。
「說好了，等有機會我請你吃最好吃的紅燒肉。」跟在康雅綠身後，他又重複一遍。
等紅燒肉上桌，全部菜品都已經集結完畢，豆角土豆燉排骨，糖醋鯉魚，素拍黃瓜，雪漫金山糖拌柿子，素炒青菜，再配一把青嫩嫩小毛蔥，加二米飯，在這會的通達鎮實在算是是相當不錯的一桌好菜。
蔣煜成特意拿出平常不捨得喝的白酒，給自己和周華彬各倒上一小杯。
「沒想到這般投緣，今天菜又硬，必須喝兩杯，高興高興，可別推辭！」蔣煜成說著還特意看了眼自家妻子，得到肯定，才把小酒盅給倒了滿。
誰想康雅柔轉身又拿來一個小酒盅，往蔣煜成面前一推，「給我也來點，我也嘗嘗喝了酒，這菜是怎麼個香法。」
蔣煜成一愣，本想拒絕，但想了想，還是給自家媳婦也倒上了大半杯。
然後，他瞧了眼康雅綠，康雅綠無辜地看回去，她一心只盯著自己的紅燒肉，還有那燉好的面豆角，沒在意剛剛發生了什麼。
康雅柔替她一搖頭，「她還小呢，不好喝酒。」
康雅綠這才明白姐夫為啥看自己，連忙跟著搖頭，「嗯，我不喝，我就吃菜。你們快嘗嘗，我這紅燒肉怎麼樣！」
聽到大姐和姐夫的一致好評，康雅綠美滋滋的，比喝了酒更高興。
吃飽喝足，她滿足地拍了拍肚皮，輕舒一口氣：生活真美好啊，她想！我真是一個大俗人，味蕾滿足，居然就這樣高興，她又想。
不過紅塵俗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聽風聽雨聽花開，俗得歡喜，俗得踏實，才算活過吧！
感嘆著，再一瞧，向來靠譜的姐夫，竟然已經喝趴在桌前，大姐也喝得暈乎乎的，要摻姐夫進屋，讓他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