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夢
康雅綠這才明白姐夫為啥看自己，連忙跟著搖頭，「嗯，我不喝，我就吃菜。姐、姐夫，你們快嘗嘗看，我這紅燒肉怎麼樣！」
滿懷期待，直到聽到大姐和大姐夫的一致好評，康雅綠這心才徹底踏實了，比喝了酒更高興。
心踏實了，成就感達成，剩下的事，就是高高興興大快朵頤。
吃飽喝足，她滿足地拍了拍肚皮，輕輕鬆鬆舒一口氣。
生活，真美好啊！她想。我真是一個大俗人，味蕾滿足，居然就高興成這樣，她又想。
不過紅塵俗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聽風聽雨聽花開，俗得歡喜，俗得踏實，才算活過吧！
感嘆著，再一瞧，向來靠譜的姐夫，居然已經喝趴在桌前，大姐也喝得暈乎乎的，想要摻姐夫進屋，讓他去炕上休息。
再看看周華彬，好像也醉了，不過醉了還是讓人生生瞧出幾分風雅來。
雙目微閉，撐在桌上的右手，正輕輕成拳支在太陽穴的位置。額前的碎發，垂下，蓋住眉梢。
安靜而清秀，像畫中小憩的仙子。
康雅綠覺得眼前的畫面挺有趣：
好像，一邊是實實在在的俗世紅塵，一邊是些許朦朧清雅脫俗的另一個世界；
大姐邊念叨說落邊攙扶大姐夫進屋，大姐夫樂呵呵碎碎念的呢喃，是俗世里使人心安的嘈雜；而周華彬微醺小憩的靜謐，是宛若畫卷仙境的別樣美好，這氣息似若使偶然吹進房裡的風，都變得輕柔幾許。
見大姐成功把大姐夫拖進屋，答應大姐照顧周華彬一二的康雅綠，輕輕走到周華彬身邊，伸出食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胳膊。
「喂，你還好嗎？要不要喝點蜂蜜水？」
閉著眼睛的周華彬輕輕搖頭。
「那你要不要，躺著睡一會？」從前，每每喝了啤酒，康雅綠總會嗜睡，睡上一覺，酒便醒了。
周華彬還是緩緩一搖頭，旋即，右手一滑，竟是趴到了桌上。
康雅綠卡么卡么眼，想了想，再一次輕輕戳了戳他的胳膊——沒有回應，一點反應都沒有。
片刻后，勻稱的呼吸聲傳來，當真睡著了。
康雅綠便沒再擾他，輕輕地將能收拾的飯菜全部端到廚房，規整收拾好。又將飯桌擦了一遍，清理乾淨。
等到最後，要把白酒放回原位時，她忽而好奇起來。因為酒量不行，她還真沒喝過白酒，這會莫名地特想嘗一口，想知道把大姐、姐夫和周華彬三人，都喝的暈乎乎的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倒上半盅，學著大姐夫的樣子，使勁兒吸溜一口，試圖在舌尖品嘗出一縷傳說中極致好聞的香氣來。
結果，下一秒，她一張臉差點被嗆到扭曲。
辣，一股火辣辣熱辣辣的感覺，像是火苗一般，從舌頭直接辣到了胃裡去。
辣得眼淚都差點湧出眼眶。
她無辜地瞧瞧酒盅，再看一眼那半瓶白酒，她不理解！真不理解。
趕緊給自己倒滿一大杯白開水，兌上蜂蜜，咕咚咕咚大口灌下去，那股子熱辣終於被緩解。
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怎麼好像覺得，一顆腦袋瓜，有點暈乎乎的呢！然後，開始覺得熱，尤其是臉，像是在發燒似的，熱乎乎的。
用手一摸，確實是在發燙。
等她對著鏡子一瞧，好傢夥，整張小臉，已然成了紅彤彤的猴屁股，像極了熟大勁兒的爛番茄。
她又灌下一大杯白開水，使勁兒用手扇了扇臉邊的空氣，還是覺得熱。
確認周華彬依舊睡得安穩，沒有大礙后，她搬上小板凳，拎上水壺，坐到了門邊。
午後，連風都吹得安靜，但安靜細膩的微風，還是帶來一抹使人舒服的清涼。風微微的、輕輕的吹，光閃亮亮大咧咧的照，熱浪漸漸攀升，康雅綠悠悠地靠著房門，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忽然覺得，連邊好像傳來一絲涼意。不耐煩地一揮手，那涼意好像遠了點，一抹光卻曬了過來。
下一秒，光不見了，那絲幽幽的涼意再次隱隱傳來。
她又一揮手，光再次照來，重複兩次，康雅綠終於不甘地睜開雙眼。一張好看卻又似乎熟悉到骨子裡卻又被遺忘的臉，忽然映入眼帘，闖進劇烈跳動的心臟。
她猛然驚醒，再看向眼前的人，她面前彎著腰，笑著把冰磚舉到她眼前的人，分明是周華彬。
她深呼吸，再看過去，確實是周華彬沒錯。周圍也依舊是熟悉的場景，是康雅綠的大姐和大姐夫家。
可為什麼，她剛剛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人呢？
「我們，在哪兒見過嗎？」她還是下意識問出了這個問題。我們，在其他地方，在另外一個世界，曾經見過嗎？
「傻了？當然見過，從那天晚上讓你踩著爬樹，已經見了。」周華彬的笑容，蕩漾開來，將冰磚塞到康雅綠手裡，「快吃吧，等會要化了。」
康雅綠還是怔了怔，好一會才真正回過神來，輕聲對周華彬說了聲「謝謝」。
「怎麼，你想起誰了？」良久，在她身邊不遠處席地而坐的周華彬，輕聲問道。
康雅綠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她確實是想起了一個人，可那個人又怎麼會出現在這個世界呢。不過是一場大夢，已經忘記很久很久，被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夢。
「對了，張辰，就昨天碰到那個，你覺得他怎麼樣？」周華彬沒有追根問底，換了個新話題。
「張辰？」
「對，昨天那個夾著本普希金詩集，在菜市場和你們打招呼的那個男青年。」
「挺好的吧，挺有禮貌的，看著很乖，乾乾淨淨的，好像脾氣也挺不錯的樣子。」康雅綠回憶了下，回答到，還給她買過汽水喝。
「那要是嫁給這樣的人呢？溫和，穩定，對妻子不錯。」
康雅綠聽完這一句，皺了皺眉，停下咬冰磚的動作，有些不解地看向周華彬。
「為什麼要做這種假設呢？」她一臉無辜地問道。
我又沒打算嫁給他，為什麼要費力做這種設想呢？她想。
「就是閑聊，每個人對婚姻都會有自己的期許吧。就好比，和一個青梅竹馬結婚，在一座小城，有一份工作，再有一個孩子，三餐一宿，也是一種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