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謀划
想到自己手下被殺的事,瑞王心裡也有幾分不安定。
不過他不願在文詠面前露怯,只說:「一切本王都安排妥當了,蘇家都是罪大惡極的人,覆滅是天經地義的,沒那麼可怕,活人只要行得正坐得直,他們又有何懼。」
文詠聽見這話也不敢輕信,畢竟他是真真切切遇到鬧鬼,別人哪裡能感同身受。
瑞王繼續說道:「你中了狀元,皇兄卻未給你封個一官半職,這才是現在最該抓緊的事。」
兩人的秘密文詠不方便說出口,只能壓低聲音說:「還請殿下能在陛下跟前美言兩句。」
「這是自然,本王既能把你一手推到這個位置上,自然會為你爭取,只是你不要忘了你答應本王的事。」
文詠立馬回答:「還請殿下放心。」
夜色沉沉,皓月當空。
一道人影從高牆翻下,正要繼續向前跑時,追著他的人在他身後紮下一刀,正中他后肩。
「你知道老子是什麼人嗎!」那男子擰著眉頭低吼。
身後的裴十柒將刀子拔下,冷笑一聲:「知道你是什麼人,我才要取你性命!」
前世他當著自己的面,殺了與她一同長大情同姐妹的婢女,把她捆的嚴嚴實實無力掙脫,那時她恨的咬破嘴唇也於事無補。
今時今日,她既然回到這世上,便不會給他們好果子吃。
「你若敢殺我,瑞王殿下定當徹查,你逃不掉!」那男子通過短暫的交手,自知打不過裴十柒,只能嚇唬她。
裴十柒不同他廢話,一刀刺向他的胸口,卻被他靈巧避開,裴十柒猛地一轉身,翻轉的刀刃劃破了他的胳膊。
但瑞王的手下功夫也不弱,胳膊受傷完全不顧,抽出藏在袖中的暗器,用力甩向了裴十柒。
避無可避下,裴十柒用刀擋掉兩枚暗器,剩下的一枚釘在了院牆上。.
趁著裴十柒分神,又是幾枚暗器甩出去,就在裴十柒無力再攔時,一把劍從旁飛來,打落兩枚暗器,一道身影緊接著衝過來,握住劍柄利落解決了所有暗器。
裴十柒來不及確認是誰幫了自己,她看出那手下想逃,短刃在手中挽了個花,擲出去正中他心窩。
等裴十柒蹲下查看他死沒死時,一把長劍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是誰?」身後的男人問。
裴十柒不知他是敵是友,冷靜回答:「方才你幫了我,想必也看不得他這樣作惡多端的人還活著,你殺我殺又有何區別?」
「不一樣,他應該由我來殺。」
「人都死了,你還要治我個罪不成?」裴十柒探過鼻息確認人已經死了以後,直挺挺的站起來:「我不知你姓甚名誰,你也不知我是什麼人,這樣對你我都好。」
身後的男人眉頭輕皺,只說:「瑞王的另一個手下,也是死於你手對嗎?」
裴十柒沒想到他會這樣問,這讓她自己也有兩分詫異。
不過她還是很爽快的承認道:「都是我殺的,你還想問什麼?」
「他額頭上的青色代表了什麼?」男人逼問道:「你與一年前覆滅的蘇家,是否有所聯繫!」
聽見他提及蘇家,裴十柒握住短刃,快速回過身來用刀刺向男子,但她使用的兵器短,對方是長劍,難免高她一籌。
這一次,她正對著他,而那把劍依舊搭在她的肩膀之上。
也就是這一刻,裴十柒才看清了面前的男子。
他是薛騁,是建陽帝的兒子,說起來還要喚瑞王一聲皇叔。
前世她與薛騁相處不多,只是小時候進宮,看見同為皇子的其他人欺負薛騁,將他推進了御花園的湖中,她跳下去將人救了上來。
薛騁是正兒八經的嫡出皇子,卻只因先皇后犯了事,懷著他被打入冷宮,也就在冷宮之中他出生了,那一天先皇后難產,生下他以後便撒手人寰。
因此他在宮中不受待見,建陽帝更是一個正眼都懶得看他,宮裡上到妃嬪皇子,下到宮婢太監,都不拿他這位嫡出皇子當回事。
「原來是三皇子。」裴十柒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與三皇子無冤無仇,殺他也不過是見他手下人命太多替天行道罷了,三皇子又何必難為我。」
隔著一層面紗,薛騁看不清她的面容,乾脆長劍一挑,面紗划做兩段,飄落到地上。
裴十柒下意識抬手擋住了臉,可薛騁還是看清了她。
「原來是梁國公家的姑娘。」薛騁的語氣莫名有兩分失落:「梁國公愛護女兒像對待自己的眼珠子一般,你這樣不顧自身安危來懲女干除惡,若是梁國公知曉了,想來會擔心的。」
裴十柒眼神向地上瞟了一下,說道:「既然已知我身份清白,三皇子也沒必要揪著我不放了。」
薛騁還有些懷疑,卻也收了長劍:「更深露重,裴姑娘還是快些離開的好。」
瞧見薛騁走遠,裴十柒蹲下身來,撿起了薛騁掉落的一塊玉佩。
這塊玉佩象徵著皇子的身份,有了它對於復仇也會有幫助。
第二日,屍身被發現倒在主街的一條巷子中,早晨街上人來人往,兩個賣菜的小販瞧見,嚇的扁擔都丟在了地上,驚呼有死人。
瑞王親自趕來,眼見自己又一個手下被殺,屍身額頭依舊有一抹青色,氣的緊皺著眉頭,咬牙道:「誰幹的!這究竟是誰幹的!」
守在一旁茶樓喝茶的裴十柒,開著窗子瞧著巷子里的人,她面無表情,眼中只有翻滾的恨意。
「姑娘,這太瘮人了,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流螢瞧見那屍身怕的厲害。
「這就回去。」
裴十柒站起身來,正要離開時聽見身旁有人在低聲議論著什麼。
「聽說沒有,那文狀元也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
「好像是中邪了,今天請了一位道士到家中,現在京城太亂了些,連瑞王這種有權有勢的都連死兩個手下,咱們也要小心些,別被衝撞了。」
「那還不快點走,這地方晦氣的很。」
與此同時,文詠的對面坐著道士,道士掐著手指半眯著眼睛,嘴裡神神叨叨的念著文詠聽不懂的話,接著睜開眼睛,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面對著文詠疑惑又驚恐的神情,道士燒了兩張符咒,化作灰就水讓文詠服下,接著嘆了聲氣說道:「眼下這個情況,有些不大好。」
文詠一聽便緊張了:「大師,求您說清楚,究竟怎麼不好?」
「文狀元身邊,有孤魂野鬼追隨,那該離去卻並未離去的東西纏著你,短時間內只是生病,時候長了怕是性命都不保。」
這話一出,文詠嚇的身子都有些癱軟了。
他費勁心力好不容易拿下了狀元的名頭,還不等他光宗耀祖,難不成就要被那髒東西連累?他這狀元的位置還沒坐熱乎呢!
於是他趕緊求道:「大師,求您告訴我一個破解方法,只要您助我這次化險為夷,日後我登閣拜相,絕不會忘了您!」
那道士故作為難,磨磨蹭蹭下才說道:「想破解此事倒是也不難,只是要在日頭最足時沾染處子之血,這人不能是文狀元的親信,不能是文狀元的妻妾,而且事成之後不可再聯絡,說起來不地道,貧道有些不敢說。」
說白了,給一個黃花閨女破了身,又不可負責,說不地道那確實很不地道。
但文詠聽見卻如釋重負,連連道:「那根本不算什麼事,只要有法子解我眼下的困境就好。」
道士繼續說:「文狀元能被邪祟入侵也有些原因,聽聞您前不久落水,想必是感染了風寒,身子受不住邪祟在周圍,自然也就惹上了不幹凈的東西。」
做這一行,乾的就是坑蒙拐騙的勾當,文詠擔心自己請人驅髒東西被建陽帝知曉,日後心有顧慮不會分派好差事給他,所以請的也不是什麼正兒八經道行高深的道士。
因此在這道士前來驅邪前,為了把戲做足,會打聽一些文詠最近發生的事,他落水也自然而然成了原因的一種。
聽見道士這樣說,文詠慢慢握緊了拳頭,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來。
「裴十柒!就是你害我這樣的!」
結合道士的前幾句,睚眥必報的文詠把這人選定為裴十柒,想著裴十柒清白不再,自然也不會嫁到好人家,這便是自己對她最好的報復!
回到梁國公府的裴十柒,還未坐穩便被梁國公叫了去,苦口婆心的勸她近幾日千萬別到處亂跑,京城裡頭亂的厲害,不知是什麼人在作祟,總之是不安定。
裴十柒自然全盤答應下來,轉了話頭試探著問:「女兒聽說今日瑞王府又有人死了,不知瑞王做何感想?」
梁國公看了女兒一眼,想說些什麼又怕女兒亂傳出去,便抬眼看了看外面:「這些事不是你該問的,在府裡頭與為父念叨兩句也就罷了,出去可不準問。」
「女兒明白。」
一聽梁國公這樣顧左右而言他,可見瑞王對自己手下接連喪命的事,早已經怒火中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