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燃盡

第68章 燃盡

石漫一下子精神了,孔知晚沒有一個好的童年,她以前認為這是造成她冷漠的根本原因,為了不觸及到孔知晚的傷心處,她從來不過分深究,就知道一個大概——父母早亡,多年輾轉親戚家,高中時就自己搬回空蕩的老房子住了。

余婷婷的遭遇和孔知晚幼年有共同之處,所以在「老師」的設定之外,可能也出於孔知晚自身的共鳴——雖然以石漫的了解,這種共鳴本身就是孔知晚設定下的必然。

她也不認為因為孔知晚遭遇劇變時年幼懵懂,痛苦就更少,每當她想起那雙入冷如冰原的眼睛,就覺得那是隨靈魂而誕生的從一而終。

孔知晚是一個早慧的人,在所謂的「懵懂期」,她就已經在清醒而冷靜地面對至親的離別了。

算是她的前輩。石漫苦中作樂地想。

「……你現在在哪?」石漫生怕驚擾了誰似的。

「姑且算是親戚家,你不用來。」

石漫皺眉:「我上一通電話也是這麼說的,結果某位女主角不知從哪個話劇院出逃,還順走了一個氣球,來我這放飛禮花,我要是不去,顯得我也太沒良心了。」

「你突然的自知之明嚇到我了,不過我這裡的確不太方便——好像陷入豪門世家的恩怨了,這算電視劇照進現實嗎?」

「明天我不會在娛樂版頭條看見你吧?」石漫的聲音變得古怪起來,「所以以前說包下七中和古董行不是開玩笑嗎?」

還真能做到的孔知晚不答反問:「你想要嗎?」

石漫痛苦捂臉:「可以了,這個回答本身就很有霸總的味道了,你竟然是這種設定嗎?在『孔老師』之後我是不是能見到「孔總」了。」

「也不是不行。」孔知晚笑道,「其實剛才的話有說謊的成分,比起這裡令人傷心,我只是更想你……如果不放心的話,之後的晚宴陪我參加吧?現在8號還有一大堆工作等著你,大忙人。」

「謝謝你,繼無法入睡后,我現在也無心工作了。」

石漫狠狠咬了口裹著老乾媽的吐司,忽然靈機一動:「女伴的事可以,不過為了確定辛德瑞拉小姐沒有被繼母繼妹欺負,麻煩開一下視頻,好讓另一邊的女戰士安心去上班。」

孔知晚當然不想錯過任何見到石漫的機會,但向善芳提到石漫后,石漫和向家的熟稔程度她要打一個問號,謹慎起見,只好遺憾作罷。

她平淡不含任何調侃地問:「這是女朋友查崗嗎?」

對面傳來被驚到的餐具磕碰聲,孔知晚微勾起唇:「禮服的事不用你操心了,這點小事還無需驚動你的審美,大後天麻煩留出一晚給我。」

「……別以為我沒聽出你在質疑我優秀的審美。」

她們現在都是大忙人,似是而非地曖昧幾句也差不多了,只是孔知晚最後裝作不經意地問:「那位向先生背後的向家,是怎樣的存在?」

「問那火柴人幹什麼?好高騖遠。」

石漫其實不意外,孔知晚進入非常道之後,一定會不斷探尋道內的東西,雖然沒有心懷天下的大義,但她從來也不是為明哲保身而藏在角落的性格。

在洶湧的怪異危潮下,隨心所欲需要一個絕對的前提,就是了如指掌后的勝券在握,也就是強大。

以孔知晚的控制欲,這是在問向家嗎?這是準備把向家千年的墳刨出來研究研究,再看看有什麼可以利用的骨灰和化石。

這點上,還真是和向家相似的冷漠。

雖然對孔知晚的行為表示了批判,但掛斷電話后,石漫還是將向家的資料發給了孔知晚,並且附贈深切的警告。

沒辦法,孔知晚決定就一定要達成目的,她不答應,孔知晚也會想別的辦法,說不定還會找那些只為拿錢不要臉的人,不如她直接給了,還省去了孔知晚被人糊弄和出賣的風險。

孔知晚這時候客氣地道謝了,附贈一張雲捲雲舒的薄晨照片,還有孔老師傾情提供的剪刀手背影,有些完全不符合她冷漠人設的俏皮。

石漫暫且放鬆了心情,還能和她崩人設,孔學神只有還算愉快的時候會這麼逗她。

她勉強把惹人的孔女士拋出腦海,然後坐在客廳的神龕前,她左看看古董行白嫖的那幅鳳尾怪火,右看看余雯的那幅山茶花,陷入了選擇困難症。

她其實不愛吃水果,但總喜歡搶神像或者死人的供果,鄭康幫她搬新冰箱的時候還吐槽,她上供純純就是走形式,最後都會因為「不能浪費」進了她自己的肚子。

對此石漫本人表示:「他們在陰間吃,我在陽間吃,其樂融融,我這是搶食嗎,這是陪吃,這才叫恭敬,才叫孝順啊。」

於是她吃完了武神的所有供果后,在青燈將軍威嚴的注視下,點燃了左側萬惡之源的原作。

倒不是出於正義,純粹因為母女倆都在她的佛珠里。

雖說她這條硃砂手串的本意,是千萬冤魂審判的□□之處,只能用來收容妖怪,余雯本就不是完整的余雯,余婷婷更是自願異化成影妖而殉,符合硃砂佛珠的入獄要求——但石漫可不敢。

人家母女把身後事都賣給她了,比起被□□,不如說監視她有沒有好好乾活,當著母女倆的面,把人家最喜歡的畫給燒了,直接變成燒紙現場。

怪火的畫如她所料發生了變化。

畫中背對的女人在火中慢慢轉過了臉!

石漫靜靜等待女人的真容,畫中人從陰影和凰火中回眸,那雙靜謐而幽冷的眼睛看向畫外,只一毛骨悚然地鮮活對視,然後就在陡然猛烈的大火中化為灰燼,徒留那些真實的滾燙,訴說著未完的震撼。這一眼無端讓石漫熟悉,她肯定在哪裡見過,而且就是最近的事。

——蛇像之下,自稱神明的傢伙?

蔑視凡塵,自成幽玄,就是沒有人味的那種感覺。

她早有預料地潑了一碗水,因為火有點大的趨勢,她怕真燒起來引來鄰居報火警,動作大了些,穿過火焰的水漬濺到了武神像,懸而未滴。

余雯手疾眼快地從佛珠里伸出來,捲走了山茶花放到別處,徒留石漫對著滿地狼藉皺眉。

打掃好麻煩。

她先拿毛巾擦了擦武神像,這是靠拳頭打拚的石詠志一直以來的偶像,後來也成為了石漫的偶像——討厭的傻叉就是用來揍的,否則她學武做什麼?

而且這位青燈將軍和閣祖還有不解之緣,史書記載說是一解婚書的死敵,這也算將軍少將就冠絕戰場、神擋殺神的一生里,唯一的黑歷史。

當初瞧不上人家,滿朝文武面前揚言「我與她絕無可能」,結果後來人家一舉建立除妖閣,深得皇帝器重,比貼身宦官進讒言還好使,成了心照不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簡單來說,就像男頻小說里早期嫌棄龍傲天,退婚後被瘋狂打臉的標準女二。

石漫想到這裡,大逆不道地拍了拍武神像的頭:「沒事,有缺點才真實,你就保佑我像你一樣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就行,我對『偶像』的私生活不感興趣,哪怕你是個有眼不識泰山的人渣。」

確定那就是一堆普普通通的灰之後,她拿笤帚邊收拾邊思索,主旨和浴火鳳逃不了關係的畫像,畫中人是蛇像之下的偽神,串起它們的線就是背後「死而復生」砸錢的向善豪。

而且向家的意思是,向善豪被放逐時,為實現神明大義,不惜仿照向家的真神相柳,造了偽神,浴火鳳只是其中斂財或其他目的的手段之一。

可這幅畫卻實打實地有年頭,她放走被刻四聖獸咒令監視的楊東白之前,曾經問過這副畫,這是千年前某位大師的遺作,顏料都是以前表現紅色而慣用的硃砂。

火鳳凰和畫中人的怪異,到底是千年前的事,還是後人為了某種目的而強加的?

後者倒是好說,前者可就不對勁了——如果千年前就有,浴火鳳真是在向善豪之後才出現的嗎?還是本就存在這樣的組織,或者成為了被歸攏整理的素材?

而且她當時突然質問:「這幅畫原本不在放展名單里。」

楊東白無奈地又重複那套辭令,她卻不以為意。

收到琉璃寶匣要放展的消息之後,石漫特意致電向無德,買了一手情報,向無德拿到的最近名單和最後放展只有兩樣出入——琉璃寶匣和怪火這幅畫。

琉璃寶匣本就不在名單里,是寶匣背後之人故意放出的消息,為了引她過去,而那副畫就是楊東白臨時加的。

楊東白最後裝作受到驚嚇,渾身疲憊地躺進了古董行,避開石漫準備的輪番轟炸,他當然不能說,那可是孔知晚的特別交代。

而且他原本就不想加,那畫和浴火鳳有關,他可不想在敏感時期惹這種麻煩,但財神爺發話,他也沒有辦法。

這真不是給8號送線索嗎?

巧了,還真讓他猜中。

孔知晚知道古董行有這麼副畫,就是為了不動聲色給石漫送線索,她這些那些重新撿起來的非常道人脈,本就是為了石漫,該用到他們的時候當然要好好利用了。

石漫拿過成了獨苗苗的山茶花放好,孔知晚暫時無解的咒毒之下,余婷婷的魂契是最重要的事情,於是她又翻閱七中蛇像祭祀當晚,參與畫展的浴火鳳所有教眾的調查資料,試圖從這些人的生平經歷和人際關係找到突破口。

當她正好看到一個全家都信浴火鳳的資料時,她收到了新消息。

【小學委:石漫,你在嗎?】

「對方正在輸入中」很久后,胡慧琳才繼續說。

【小學委:你知道商場里非法傳教的那個邪.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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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高四后班任是我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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