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說媒
「等一下!等等我!」
清晨時分,太陽初升,沙海茫茫,徐元行走在高低起伏的沙丘之間,背後留下一串長長腳印,
他聽到呼喊聲,回首望見一位俏麗女子急急忙忙小跑上來。
「楚姑娘,你跟著在下做什麼?」
徐元料到鏢局隊伍走得慢。便辭別崔勝等人,孤身一人上路,沒想到楚雲曦跟了上來。
「你不是要去大昌國嗎?本姑娘正要去哪裡參加天下比武大會。」
「呵呵。」徐元笑道:「左鏢頭也說了,你修為不高,去天下比武大會也是徒勞無功。」
楚雲曦道:「不試試怎麼知道?」
「我們摘不下天空的月亮,也無法直視明亮的太陽,很多事情不用試已經知道結果。」
「本姑娘既不想摘月亮,也不想看太陽,只是想去參加一下。」楚雲曦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銀錠,扔了過去:「這給你作酬金,護送我到大昌國。」
徐元接過銀子,說道:「有錢能使鬼推磨,雖然我不缺錢,但我不介意錢變多,好,我護送你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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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宗勢力推至聖山後,夏海將東天宗一切事務暫交汪心怡處理,返回大昌。
他畢竟是四傑之一,心念祖國,御劍乘風,神行萬里,趕到徐元之前回到大昌國煙州。
煙州在趙燕歌的保護下很完好,只是城外聚集了不少流民,這些流民是之前邪宗屠殺天下八州殺漏了,倖存的人們。
夏海命州牧李顯開放六城容納流民,設粥棚以安民。
大昌王朝原本的政權崩潰后,需要再扶持一個政權,管轄偌大土地,負責稅收國防等要務。
此前趙燕歌已與州牧李顯聯合,扶持年幼的二皇子登基稱帝,趙燕歌敗亡后,其弟趙長風在本地也頗有些威望,便替代了趙燕歌的職位,他修為和聲譽也很高,是金丹修士,可謂人心所向,在煙州親力親為,將大小事務治理得井井有條。
夏海回來之後,發現趙長風和一干煙州正直廉潔的官員開墾荒地,興修水利,均分田地,削弱地主,等等事情做得還算到位,便放下了心,找了個地方閉關修鍊,以求突破小乘期,到達大乘期。
閉關修鍊之前,夏海去徐家村找徐元,發現對方還沒回來,只好失望離去。
離去前他看到有座大山橫在村子大約一百丈的位置,想起徐元和他提及過,希望能移開這座擋路的大山。
夏海略一思索,便施展神通搬走了這座山,十里八鄉的村民聽到動靜紛紛出來觀望,望見夏海的英姿,驚呼仙人下凡。
十里之外便是汪.洋大海,夏海運足真氣把大山丟到了海里,真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巨大的水花直衝天際。
「徐元,我這也算是報了你的恩情了。」夏海微微點頭,御劍而去。
徐家村西南角落有一座小屋子。
此時穿著白色小棉襖,頭髮花白的徐父坐在灶邊拿著風管,往裡吹風加大火勢。
徐母右手拿勺子站著炒菜,鏟了鏟鍋底說道:「老頭子,再吹吹,火不夠旺。」
徐父嘆道:「也不知道元仔和弘兒去了哪裡,怎麼還不回來?」
徐母疑惑道:「聽說打敗踏天宗的人就叫徐元,會不會就是元仔?」
徐父搖頭道:「這怎麼可能?大概只是重名吧!」
外頭傳來一聲嘹亮的喊聲:「爹!娘!我回來了!」
徐氏夫婦對視一眼,立刻往外奔去,急慌慌推開柴門。
門口立著一位箭袖輕袍,身材中量的短髮青年。
他頭頂白色貂帽,背負一個包裹,手提兩個大個籃子立足前院門口,他的臉上洋溢著喜悅之情,手提的籃子里裝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年糕,米餅,豬頭肉,雞蛋……
此人正是徐元,他不走正門,輕輕一越,身手靈巧翻過籬笆,來到父母的面前。
「孩子!」徐父激動上前,將徐元緊緊抱住。
「你瘦了。」徐母走了出來,含淚道。
「對了,你哥哥在哪裡?」徐父問道。
「這……我不太清楚。」
「先進來,先進來。」徐母拉著徐元的袖子,將他拉進屋中。
徐父說道:「俗話說得好,父母在不遠遊。你哥哥還沒回來,所以你不能再亂跑了,老老實實呆在家裡。」
「對對,你年紀這麼大,該成家了。」徐母說道:「你看看,村裡像你這個年齡的,有幾個沒結婚,你要打一輩子光棍啊?」
徐元將籃子放在破木桌上,說道:「孩兒知道了。」
「來來,吃飯。」徐父拉著徐元到餐桌便坐下,藏在偷懶的大黃聽到動靜爬了出來,見到小主人回來立刻爬了出來,伸個懶腰,興奮地搖著尾巴。
「大黃,好久不見。」徐元兩手揉麵糰似地揉著大黃,大黃扭動屁股,尾巴搖個不停。
「不和你玩了。」徐元起身去洗手,回來坐下吃飯,雙親的廚藝一如既往的平常,沒有特別好吃,也沒有特別難吃。
徐元卻覺得遠勝過世間一切山珍海味,因為這是他們親手做的。
徐父夾一筷子菜到徐元碗里,問道:「元元,這麼久不著家,你去哪裡嘍?」
「這還用問,我兒去東天宗打敗了鬼面郎君!」徐母一臉得意。
徐父笑道:「荒唐,我兒哪有這麼大本事!只是重名罷了。」
徐元一邊嚼著飯菜,一邊說道:「我在外邊歷練。爹,娘,你們年紀大,不要再操勞家事了,孩兒會賺錢,以後孩兒來奉養你們。」
「孩子長大了,懂事了。」徐父一臉欣慰。
「還不是爹娘教的好。」徐元拿下背後包裹,裡面的金子被他換成了銅錢,還有很多藏到地窖里,有的時候暴露錢財太多可能招致災禍,他便於雙親說有一點小錢藏到了地窖,包裹里這些錢先拿去用。
雙親見到這麼多錢,眼珠子都瞪大了
徐父問道:「小元,你哪來這麼多錢?」
徐母猜測道:「難道是打敗了踏天宗的人,拿到的賞錢嗎」
徐父抬手嚇唬徐母,「瓜婆娘,娃兒哪有那個本事!」
「你們就放心用吧。」徐元沒有過多解釋,父母不信其實最好,若是聲張起來,樹大招風,引來邪修就不好了。
他雖然有自信保護雙親,擊敗不識好歹的邪修,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不再多言。
他一邊吃飯,一邊環顧四周,他上次回家買的新傢具一件沒有拆封,舊的傢具竟然全部都回來了,看來是上次扔得不夠遠,被雙親撿了回來。
徐元隨口道:「爹,我不是把這些舊木頭都扔掉了嗎,你們幹嘛又撿回來。」
徐父笑道:「還能用,扔了多可惜。」
徐母罵道:「敗家子,原來的還能用,換新的作什麼?」
雙親是餓肚吃席的窮苦人,見不得徐元如此鋪張浪費,徐元嘟噥道:「新的總是好用些。」
吃完飯,徐母坐在床邊泡腳,抬了抬手說道:「小元,你歲數真不小了,聽娘的,明天去看看隔壁村的姑娘。」
徐元推辭道:「娘,我有喜歡的人。我不去。」
徐父一拍床沿,厲聲道:「你不去?你不去咱們徐家要斷子絕孫了!你要一輩子打光棍?」
「我真有喜歡的人了,她很漂亮,像月宮仙子。」
徐父嗤道:「仙子?仙子能瞧得上你?」
徐母白了徐父一眼,「怎麼瞧不上,我兒配誰都配得上!」
話雖如此,徐母打心裡不相信徐元的話,她自己的兒子自己還是清楚的,性格太老實了,要不然也不會在這個年齡還孤身一人。
雖然大昌國在夏歸雲的治理之下一片國泰民安,蒸蒸日上的趨勢,但因為邪宗強勢崛起,夏歸雲戰敗,形勢變得兵荒馬亂,世道不安,如今戰亂未平,經濟不昌,加之勞動問題,飲食問題,醫療問題,徐家村的村民通常在五十歲左右便撒手西去了。
有年過三旬者,便可自稱老夫,一時引為笑談,徐氏夫婦也覺得自己再活十年就差不多了,有生之年不能看到子孫出生,長大成人,實為人生一大憾事。
故而在徐元回家之後,便積極聯繫媒婆為徐元張羅一門親事。
雙親目光熱切,徐元不忍拂了父母好意,想想反正閑來無事,便答應父母明天去一趟也無妨。
對於說媒一事徐元很沒有自信,以前鍊氣之餘,在家裡種地養豬,就被媒人拉著去看過不少回,統統被對方所拒。
在成為鍊氣修士后,徐元果斷和兄長結伴離開了徐家村,一是追尋更高的目標,二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有機會在路上,碰到拒絕過自己的姑娘,感覺有點尷尬。
徐元給雙親泡完腳,暗暗運氣檢查了一下他們的身體,發現他們的脖頸,腰部,膝關節,都有不同程度的勞損,便悄無聲息地注入真氣,替他們緩解身體不適。
夜裡看著雙親躺在床上入眠,徐元心裡好受了一些。
雙親待他不薄,他卻離家六年不曾歸,實不應該,以後應當多多孝敬他們。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徐元照例沖了個涼水澡,再用真氣烘乾身體,看著遠方天空泛著魚肚白,天色還是蒙蒙亮,便上山砍了點柴拿回家中備用。
到了晌午,徐元吃過飯,按照雙親的要求,被張媒婆帶著去隔壁村子見姑娘。
路上徐元心情不錯,問道:「張婆,是哪家姑娘啊?」
「趙員外家千金,趙雪瑩。」
徐元笑道:「員外千金?喔唷,那能瞧得上我?」
張媒婆道:「年輕人怎麼這麼沒有自信?昨日我遞給趙家小姐十幾位青年俊彥的名單,她一眼相中了你,說明你倆有緣分。」
「也是哦。」徐元整理了一下頭髮,說道:「我只是走個過場,只希望她不要愛上我,愛上我,會很痛苦的。」
張媒婆白了徐元一眼,「你這小子看起來普普通通,倒是挺自信的。不過趙氏千金是不會愛上你的,她只有一個可能性才會愛上你。」
徐元好奇道:「是什麼可能?」
「當然是在夢裡了。」
徐元哈哈大笑。
張婆道:「若非老身與你爹娘老相識,才不會把你的名字報上去,哎,老身糊塗,應該找個幾口託病不去,待會一定會受那趙氏千金白眼!」
「張婆,不要太小瞧我了,看我如何迷住那趙氏千金。」
閑聊間走過一段長長泥巴路,二人進入泗水村,來到趙員外氏府門口,徐元又理了理頭髮,整理了一下著裝,抬頭挺胸走上前。
趙府亭台水榭,麴院迴廊,內部頗為氣派。
門口掛著兩個大紅燈籠,台階下立著兩個大石獅子,兩位大漢一左一右立在門口,見到徐元便問:「來者何人?」
張婆後腳趕到,邁著小碎步走來,「後生,你急什麼,老身還沒趕到呢。」。
兩位看守識得張婆,許她入內,以為徐元是小跟班,也准他進入。
「哇,好大。」徐元進了趙府,感嘆了一番。
他踩在打掃得乾乾淨淨青石地磚上,被張婆領著穿過前院屏門,右轉來到一座書房前。
徐元看到一位婢女披頭散髮,光著膝蓋跪在粗糙堅硬的地磚上,上前問道:「姑娘,你怎麼了?」
「你管人家做什麼。」張婆拉住徐元的手沒好氣道:「待會兒見到趙小姐,可別漏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