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偶遇舊人
扣開趙小姐香閨之前,張婆猶豫了一下,說道:「趙老爺常年在外,府里一切事務由趙小姐主事,這趙小姐眼界甚高。
老身若將你介紹給她,必然招致責罵,但是你人都已經來了,老身也只好將錯就錯,待會你可千萬不要油嘴滑舌,胡說八道,免得惹人憎惡。」
徐元淡淡道:「這我明白。」
張婆輕叩房門。
裡面傳來一年輕女子的聲音:「請進。」
徐元推開房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相貌端正,身穿粉裙女子,她端坐在桌旁邊刺繡。
一旁一位眉眼細細,模樣嬌俏的小丫鬟垂首而立。
粉裙女子聽到聲音,滿懷希望抬起頭來,見到徐元后立刻陷入失望,自嘲一笑:「果然不是。」
「小姐,您挑到的人到了。」張婆在挑這個字眼上略微加重讀音,腆著笑上前道:「這位後生可還合您的意?」
趙雪瑩放下綉圈子,一眼都懶得多看。
「請回吧。」
「小姐……」
小丫鬟疾言厲色道:「這種貨色也好意思拿銀子?!」
張婆忙道:「不敢不敢,是老身一時糊塗,望小姐不要置氣。」
徐元雙手抱臂道:「你們怎麼以貌取人呢,我徐元雖稱不上貌比潘安,也算儀錶堂堂。
趙小姐,分明你自己選了我,我便好心見你一見,你二話不說要趕人走,是不是太過分了?」
「徐元這兩個字你配嗎?」趙雪瑩冷冷一笑,從荷包拿出一兩碎銀扔了出去,「銀子收著,改個名字生活吧。」
徐元望見趙雪瑩綉布上綉著的,正是他的名字,他微微搖頭:「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不會改名的。」
「可是你配嗎?」趙雪瑩不屑道:「徐元是擊敗了鬼面郎君的絕世大俠客,一桿火槍打得踏天宗眾道子抱頭鼠竄,他身長八尺,星眉劍目,宛如謫仙,你看看你,穿得什麼東西,長得也不怎麼樣。」
錢袋落地前,徐元伸手接住,遞給張婆:「阿婆,這是你的酬勞。」
張婆訕訕擺手,並不敢取。
徐元便塞進張婆懷裡,張婆一臉無辜。
「行了,強扭的瓜不甜,您瞧不上我,我也不勉強。」
徐元出門而去,看到那年輕姑娘還跪著,上前道:「天兒這麼冷,這樣跪著會把膝蓋跪壞的,快起來。」
張婆得了銀子挺高興,反正之前介紹的幾位文人士子,趙小姐統統不滿意,早就說過,再不滿意就不要張婆介紹了,今天能拿銀子已經出乎了張婆的預料。
張婆數著銀子眼角笑得皺紋橫生,瞅見徐元多管閑事,老臉一拉:「後生,你操的哪門子心,人家家事也要管?」
「婆婆,人不是鐵打的,這姑娘一副血肉之軀,風寒地凍,這麼跪下去遲早會出問題的。」
「傻瓜!這年頭窮苦人家不作奴作婢作什麼?既然做了人家奴婢,就要守人家規矩!壞了規矩自然要受懲!」
徐元好奇道:「您怎知是壞了規矩?」
「哼,安分守己,豈會受罰?」張婆把銀子踹進兜里,說道:「走走走,咱們快走。」
「倒也是。」
「幹嘛不走,別傻站著。」張婆過來拉徐元。
人是她帶過來的,她不希望節外生枝。
「徐元?」跪著的姑娘聽出徐元的聲音。
徐元腳步一頓,只見那婢女抬起頭來,亂髮之下,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徐元一眼就認出來婢女是誰,她叫陶桃,是徐元兒時的玩伴。
陶桃的父親是瓜農,小時候徐元不懂事,嘴饞去偷她家的西瓜被當場逮個正著。
本來要聲張起來的時候,陶桃勸了他的父親網開一面,她的父親才放走了徐元。
如果當時徐元偷瓜的事情暴露,肯定會在村裡抬不起頭,背後被人暗暗戳脊梁骨,父母也會因此顏面掃地。
所以徐元極為感激陶桃,一度萌發娶其為妻的念頭,只是陶桃對徐元並不鍾情。
徐元上前扶起陶桃:「小桃姐?!你怎會在這裡?你不是和你爹進城做小生意了嗎?」
「真的是你?」陶桃眼中劃過一抹驚喜之色。
「對!是我!快起來!」
陶桃跪得太久傷到膝蓋,兩腿打顫無法站位,神色哀哀道:「我還是跪著吧。」
「誰敢讓你跪,我打爆他的頭。」
徐元態度強硬地將陶桃扶了起來,手撫陶桃膝蓋,從血海穴渡入真氣。
原本紅腫流血的膝蓋,經過真氣注入后傷勢快速恢復,
陶桃感到膝蓋發酥發軟,帶著一絲輕微癢意。
真氣遊走陶桃身體各大經脈,她蒼白如雪的臉色也恢復了幾分紅潤。
由寒漸暖,陶桃不禁倍感舒適愜意,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吟,靠倒在徐元懷裡。
徐元抱著陶桃,,眼神關切道:「小桃姐,你到底所犯何事?」
「他們說我是賊。」陶桃眼含淚光,哽咽道:「可是我沒有偷東西。」
「有人陷害你?可惡!」徐元拳頭一緊,作勢道:「我要打死他。「
「徐元,你別亂來。」
「後生,你作死啊!趕快放開她!」張婆咬牙切齒,生怕驚動屋裡的人。
「張婆你別怕,出了事我頂著。」
「哎呦你小子,真把自己當根蒜了。」張婆揶揄道:「人家說什麼你都信啊?」
「我知道小桃姐的為人!」
「呦!你咋知道?」
「我就是知道。」
「徐元……」陶桃貼著徐元耳邊低語幾句,意思是少爺對她有意思。
但她出身卑賤,有別的婢女嫉妒她,故意陷害她。
徐元靜靜聆聽,陶桃說婢女們同住一個房間,今天早上起來發現,府內財物失竊,管家召集眾人,進行檢查。
發現除了陶桃的繡花鞋之外,別人的鞋都乾乾淨淨,只有她的鞋底粘了泥土,並且有淡淡梅花芳香。
趙雪瑩經常初入府內外,曉得府邸後面有一條梅花小徑,推測是陶桃得手之後,經過梅花小徑,去藏匿財物。
因為府中婢女是不準外出的,而陶桃近幾日也沒有外出記錄,所以判定她為竊賊。
「我帶你離開這裡。」徐元將陶桃打橫抱起,大踏步向外行去。
「大膽!」
背後一聲嬌叱傳來,徐元回頭一看,一位小丫鬟立在門口,眼神嚴厲,她背後立著一位冷麵美人,正是趙雪瑩。
小丫鬟說話很不客氣:「窮酸鬼!你色迷心竅了,膽敢擄走我府中的人呢?」她拍拍手,護院家丁聞聲而至,將徐元團團圍住。
徐元冷冷一笑:「你們可以試試能不能攔住我。」
趙雪瑩問道:「香凝,擄走他人奴婢,按律法該當何罪?」
小丫鬟香凝答道:「杖責五十,發配邊疆。」
張婆緊張道:「徐元!你也聽到了,你犯法是要坐牢的,即便你不怕,也要為家裡人考慮。更何況這姑娘是罪有應得。」
趙雪瑩冷哼道:「原來是個好色鬼,看我這丫鬟有幾分姿色,起了非分之想?」
陶桃面露難色道:「徐元,你不要亂來。」
「後生仔,別亂來啊。」張婆拉住徐元的手。
「我先離開一下。」
小丫鬟香凝道:「大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徐元不理會他們,身手矯捷越過眾家丁。
他來到後院高牆旁,環視四周,發現這裡沒有任何可以藉助攀爬的工具。
離得最近的一間宅子大門緊鎖,徐元徒手掰斷鐵鎖,推門而入,一股潮濕陰冷之氣撲面而來,裡面堆滿雜物,落滿塵灰。
靠牆角落有一副九節木梯,每節之間寬約十寸,有明顯的使用痕迹。
後院高牆筆直,目測高度約丈五高,牆體表面生有青苔,很濕很滑,如果不藉助梯子,就算武功高些的武者,也不易翻越過去。
徐元退出屋外,縱身越過高牆,家丁們也陸續而至,指著他大聲叫他下來。
後院有條梅花小徑與一片樹林,徐元踩著一顆大樹上,往下俯視,看到泥雪上的淺淺腳印,心中已有了幾分答案。
小丫鬟香凝指著徐元說道:「喂,你站在上面幹什麼,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