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掠奪
月光如刀,如一把鋒利的手術刀,毫不留情地順著右眼鑽進大腦,然後……瘋狂旋轉!
冰激凌吃得急了腦仁會痛,低溫發燒大腦也會痛。這兩種痛雖然劇烈,但並不持久,可以保持理智強行忍耐。
可與月亮深情對望的這一眼下去,白泉的大腦徹底宕機,整個人直挺挺倒在地上,活脫脫一塊被推倒了的人像雕塑。
整具身體在不停地顫抖,雙眼依舊保持著怒目而視的狀態,細密的汗珠從喉頭到襠下隨著身體抖動幅度的增加而不斷沁出皮膚……
桌子上手機鈴聲響起,機身隨著震動慢慢向桌邊靠去,散著的算命簽子慢慢排列出一個類圓形,圓形內部還有一個倒三角。
這圖案的形成究竟是受手機振動影響還是另有別的原因,沒有人知道。
在圓形徹底成型的那一刻,白泉右眼突然射出兩道交纏著的光芒。
一道,是深邃的幽綠色。
一道,是驚悚的猩紅色。
這兩道精光打在天花板上,映出的兩個光點逐漸變大變形,最後形成了一個相互滲透的流動三角形。
「嗯?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麼來著?唔……媽的,想不起來了!!」
幽綠的中心處有一道聲音驟響,空洞的聲音配合房間內躺屍男人的造型,鬼屋究極勇者的不敗記錄也要飲恨於此。
因為幽綠的聲音來源是一張剛剛形成的……嘴。
這張嘴通體翠綠,和四周的幽深形成鮮明對比。
它只有唇齒,沒有舌頭,嘴唇上挑的弧度不像正常人能擁有的,每一顆牙齒都閃著寒芒。
「呃……我不知道啊。你是誰啊?」
猩紅的聲音透著怯懦和猶豫,剋制的語氣似乎傳遞出「我是高素質人群」的信息。
「哎?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誰了……你知道嗎?」
短暫寂靜之下,猩紅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次猩紅的聲音里更多的是好奇和不解,相較於幽綠的暴躁和不耐煩,猩紅依然很平靜。
「草!我自己都不知道是特么誰,你問我你是誰,我特么問誰去?!」
幽綠張大了嘴,並不存在的舌頭對準猩紅剛剛形成的口腔一通猛吐,似乎把所有的煩躁都傾斜在那條舌頭上。
是的,猩紅的聲音來源是一套喉舌。
沒有皮膚的保護,只有一根喉管和其他組織裸露在外,一條孤零零的舌頭與這部分貼在一起,顯得詭異卻不突兀。
「哎?!那下面有個人啊!你認識他是誰嗎?我怎麼忽然對他有一股奇怪的……親切感?」
猩紅克制自己和幽綠對噴的慾望和衝動,喉管凸出來指著癱在地上的男人,慢慢揣摩自己忽然產生的情感到底是什麼。
「啊?卧槽!這居然還躺了個人!我看看……」
一顆虎牙驀地變大了些許,拱出上唇,虎牙尖尖對準那張臉的眉心,片刻之後變小縮了回去。
「沒有,從來沒見過這小子。怎麼,你見過他嗎?認識他?」
「說不好,我只是感覺這長臉好像很……熟悉?我似乎每天都能看見這張臉,但是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猩紅很苦惱,地上的那個男人瞪著眼睛顫抖,卻沒有多少痛苦的神色,可為什麼自己會跟著他難受?
一雙透著血色的眸子慢慢睜開,猩紅用這雙亮得滲人的眸子仔細審視著這張臉,但結果只是一聲長嘆。
「唉,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幽綠的眼睛也逐漸凝實,但似乎不滿意與猩紅同一副模樣,兩隻眼睛硬生生被擠到了一起去,形成了一個具有狹長雙瞳孔的豎眼。
適應了這隻眼睛的視野后,幽綠同時看著猩紅和地上那人,又問道:「哎,哥們,咱們是怎麼在這的?」
「呃……不知道。」
「媽的,晦氣!」
幽綠狠狠剜了一眼猩紅,吐了一口不存在的口水后再不做聲。
「哎呀,別這麼大氣性吧……中醫學有一句話,生氣傷肝。你看吧,雖然咱們倆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非得看著地上這個人,但是至少咱們是有智慧的,對吧?」
猩紅的喉舌外部逐漸構成一層皮膚,這減少了恐怖元素的同時讓猩紅的聲音不再那麼漏風。
「高爾基曾經說過,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我雖然不知道誰是高爾基,也不知道我為什麼知道這句名言,但不影響我此時此刻用這句話勸誡你呀。」
「哈?!」
幽綠雖然沒有面孔,但震驚、嘲諷和不解這三種情感還是被猩紅一覽無遺。
「你看哈,我們現在最大的苦惱是什麼?是不知道自己是誰,對吧?當一個人有了身份,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後,他就有了目標,有了激情,有了動力!」
「唔……有點道理。你繼續。」
「我們不考慮現在沒有什麼,我們想一想我們現在所擁有的是什麼。」
「什麼?」
古怪的豎眼一擠,一滴粘稠到發黑的綠被嘴唇吸收,將它染得更濃。
「性格啊!思維模式啊!行為邏輯啊!」
猩紅說到這裡,舌頭舔了一圈不存在的嘴唇,似乎激動得有些口乾舌燥。
「你想想,我們現在能說出不知道哪來的名人名言,是不是就證明我們雖然沒有關於自己的記憶,但是別的記憶卻依然存在!那麼我們完全可以藉助這些現存的記憶資源,一步步推理出我們真正所需要的那部分,不是嗎?」
「我的建議是,我們先在能接觸到的那部分記憶里整合出距離自己身份信息最貼近的那部分,然後我們討論一下,看一看能不能通過對方的記憶推理出自己的身份!」
「嗯……有道理。」
幽綠的豎眼閃過一道精芒,嘴唇不停地在那顆虎牙上來回摩挲,顯然對於猩紅提出的這個建議很滿意。
猩紅瞥見幽綠讚賞的目光,有些羞澀地笑笑,也不再言語,閉目思索自己已有的信息。
幽綠的豎眼滴溜溜轉著,左看看右看看,最終看向了距離猩紅最近的那張嘴。
……
「阿泉!!!回家吃飯啦!!!」
一個系著圍裙的矮胖婦女拿著冒熱氣的鍋鏟,站在村子中間仰頭大喊。
「小泉子啊,你這眼睛可真毒哇!要不是你,你叔我今天就被這幫外國佬坑慘嘍!來,好小子,這摞是四叔私人賞給你的,去拿它置辦兩件好衣裳,以後出去和小姑娘處對象也能拿得出手!」
一個半臉褶子,頭髮斑白的精瘦男人抽著煙搓著核桃,抬手扔過來一摞紅鈔票。
「泉哥,這點子著實有點扎手。要不……咱還是別碰了?」
一個滿臉猶豫的青年抬起頭,露出滿臉雀斑,指著桌上地圖標記的一個水洞說道。
「白先生……」
「泉兒……」
「我…………是…………白泉?」
幽綠的鼻子逐漸凝聚,和那顆豎眼並列懸在嘴唇後方,一個遲疑的問句緩緩浮現在幽綠的嘴裡,但並未將它公之於口,幽綠只是反覆思考,好像這句話像烤羊腿一般需要來回烘烤。
即便只是用自己的意識完整地將這四個字思考出來,幽綠還是感覺自己的大腦即將被無法承載的信息擠爆。
……
「張哲,四月六號出生,二十歲,身份證號是……」
一雙手從皮包里翻出各類證件,人像那面的信息被逐一念出,這聲音熟悉又陌生。音色是自己從未聽過的,但是語氣卻和自己如出一轍。
「這張臉……怎麼比我的帥這麼多啊……」
半身赤裸的男人站在穿衣鏡前撫摸著自己的面龐,指尖劃過柔嫩的肌膚,男人一聲長嘆感慨人生境遇的不同。
「沒有過多的交際關係,真好,這樣就不會露餡了。」
關閉手機社交軟體,男人看著鏡子中的右眼綠光一閃,笑笑走出了房門。
……
「我……是……張哲……嗎……」
又一個名字遊走於幽綠的牙齒之間,在默念出第一個名字之後自己的意識似乎承載能力更強了,思路也更清晰了。
「不對……我好像不姓張……」
幽綠妖異的豎眼眯了起來,仔細審視著這位自己的鄰居。狹小的三角形之內,自己的嘴唇相較而言是突出到猩紅的內部的,而自己的眼睛和鼻子則處在大後方。
對比而言,猩紅的鼻子和喉舌則深入到自己內部,雙眼並不均勻地分佈在它的大後方。
「我是……白泉?!」
隨著這句身份的認知逐漸清晰,幽綠的唇齒隨之悄然浸染深化后的顏色,甚至自己本身的底色都有一定的淡化。
「我,就是白泉!!!」
完整地理解這句話的剎那,翠綠的嘴唇已經被染得和四周一個顏色,滿口牙齒甚至已經看不出本色,染得漆黑。
「哐哧!!!」
被黑色打磨尖利的牙齒深深刺入猩紅,一道道淺綠色順著傷口的裂縫沁染在猩紅之中,很快就消散不見。
「哎呀,你幹嘛!!!」
猩紅被這沒來由的一口撕咬咬得連舌頭都有些抽筋,兩隻眼睛驚恐地對上了毫無感情波動的豎瞳,竟一時間忘了反抗和還擊。
「嘿嘿……都到了這個時候你再裝就沒意思了……是吧,張哲!!」
幽綠眼中滿是瘋狂,一口尖牙嵌在猩紅上難以拔出重新下口,索性通體顏色又淡了些許,把全部力量集中在牙齒上,又一口咬下。
這一口已經徹底徹底漆黑,甚至有些吞沒其他顏色的牙齒咬合力驚人,直接把這一塊紅色,徹底吞下!
幽綠雖然整體變淡不少,但在咬斷猩紅和這一塊紅色的細絲,一口吞下后,整體像是厚重了不少。並非是顏色的深淺,而是眼口鼻更為立體。
尤為突出的就是鼻尖已經有少許探出天花板,似乎一面嵌在天花上的浮雕。
「嘶哈……爽!!!」
一口吞沒,幽綠大呼痛快,眼中嗜血和瘋狂之色大增,將牙縫裡帶著血絲的大口對準猩紅的鼻子。
它是距離唇齒最近的,也是唯一一個尚未完全凝聚成型的器官。
「你要幹什麼?!!」
猩紅無臉,但驚恐之色已經突破天際,連嘶喊聲的音調都突破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痛苦和恐懼迸發,猩紅奮盡全力想要把自己的距離和幽綠拉開,所有力量凝聚在自己佔據的角落,企圖突破這個等邊三角形的束縛,逃離身邊這個一言不發的瘋子綠色。
猩紅一如幽綠之前的狀態,通體顏色變淡,只有角落有幾個錐子形狀的部位透著血光,不停地鑽研障壁的各個縫隙。
不但這邊努力突圍,與幽綠接壤的邊界也開始向著自己的方向不停收縮,以至於五官都擠到了一起,在人類的審美里是極端的詭異和不適。
「想逃?你逃得掉嗎?」
幽綠整體變得幾近透明,只留一層近乎吹彈可破的淺綠貼附在自己的領域邊緣,領域內則只用堪堪夠用的絲線相互交織在一起保持鏈接,其餘所有力量毫無保留地匯聚在不斷進犯的唇齒之上。
當唇齒顏色的質變積累到再也無法加深的漆黑,再度吸收力量,引起的就是其形體的龐大。
黯淡的豎眼懸在幽綠佔據的角落,在維持它的最後一抹光芒消散之前死死地盯著猩紅的雙眼。
「該死的!!!我想起來了!我叫張哲!你就是那個鳩佔鵲巢的狗賊!!!」
猩紅的大部分力量被轉移到角落,外圍的領域不斷地鑽進幽綠的口中,一道道細碎的、劇烈的切割感出現在猩紅的意識上,這難忍的極端疼痛一時間打通了猩紅的思維,在無數回憶湧上心頭的那一刻起它破口大罵。
幽綠的唇齒不斷進犯,似是體會到淺紅的滿足感不足以和第一口的飽滿相匹配,嘴唇將上齒的虎牙狠狠掰下敲成兩截,兩節尖銳劈砍下所能及的範圍,隨後對準嘴裡一劃,切割下來的淺紅就落入口中被咀嚼品味或是整塊吞下。
沒有回復猩紅的咒罵,哪怕是一句,似乎現在幽綠的本能就是搶奪地盤,吞噬猩紅的全部。
一方不斷地虛弱,一方不斷地增強,在戳瞎猩紅一隻眼睛后,沉寂的豎眼再度有了靈氣。
「張哲,我不論你是死是活,現在你的身份歸我了!」
「你放屁!你就是一個不知廉恥的狗賊!你這種腌臢潑才,強搶別人的身子還這麼冠冕堂皇,一看就是有娘生沒娘養的孽種!!!」
豎眼從角落裡順著領域內編織的枝節慢慢蠕動到巨口前面,貼著猩紅僅剩的一隻眼睛。
「你……你想……干……幹什麼??」
沒有回復,只是默默地盯著。
「你怎麼不去死??!!!你這個該死的蛀蟲!!!」
歇斯底里的一通咒罵,換來的還是毫無波瀾的貼臉凝視。
在猩紅的眼底滿是疲憊,喉舌也不再矯健時,豎眼露出的譏諷之色充斥在整個三角空間內。
「你啊……你啊……」
空洞的聲音悠悠響起,巨口吞沒豎眼,繼續向前。
「只會像一個喪家之犬狂吠,難堪大用。」
另一隻眼睛被戳瞎,被蘸著周圍的淺紅送入口中。
「既然你這麼愛說,那我就留你一條舌頭。我倒要看看你是個什麼百科全書,能說出來什麼廢話。」
切碎的鼻子被拍成漿糊,兩把漆黑的齒刀順著不斷擴展的邊界來回遊走,把剩餘的紅色都切成齏粉掃到一起,混著鼻子塞進了猩紅的喉舌。
「唔……嗚……唔唔唔!!!」
反抗的心理已經在貼臉凝視下被打得細碎,拾也拾不起來。此刻喉舌掙扎的蠕動和不停的呻吟如同最頂端的助燃劑,把幽綠的猙獰和張狂一把火燒到巔峰。
「嗡——嗡——」
當喉舌被一團青蔥裹挾到三角形的中心時,桌子上的手機鈴聲乍起,再度慢慢向桌邊挪動。
天花板上的三角形慢慢蠕動,和桌上竹籤構成的倒三角完全貼合的一瞬間重新鑽進右眼,同時手機落下,尖角剛好戳在男人的眉心。
屋內的光芒被月光沖洗一空,渾身被汗水泡透的男人慢慢起身跪伏在地上,艱難地爬到床上。
「喂?哪位?」
低垂下去的手已經無力撿起手機,摸到手機打開免提,男人有氣無力的聲音從唇邊滑落,掉在手機話筒上。
「張居士,是我啊,剛剛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我就等了一會再給你打一個。本來我以為你還不接呢……」
凌雲子老神在在如常,背景音的沏茶聲音似乎已經成為凌雲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別廢話,有事說。」
男人的有些神志不清,對於這些廢話巨多的道士已經懶得客套了。
「額。。小四後來又補了一卦,算是給居士你的賠禮。畢竟我們講究來去有名,該補的要補,該還的要還。他告訴我,居士的劫數已經過了,大可不必擔心了。」
「嗯好,我現在不方便說話,明天給你電話。」
摸索著按下掛斷鍵,男人依舊緊閉雙眼,牙齒被咬得吱吱作響。
瞪眼睛時間太長,眼睛有點干,有點澀。
試探著睜開雙眼,只感覺右眼有一股暖流湧出,包裹頭部之後流向全身。渾身的疲乏和緊繃在暖流鑽進毛孔之後都漸漸消散,暈眩感也逐漸褪去。
「呼——」
扶牆走進衛生間沖了個澡,男人身無長物,雙手拄著洗漱台,看著鏡中的右眼。
分不清究竟是肉眼可見還是僅有自己可見,此刻右眼正不斷散發著暗黃色的霧氣,看上去異常詭異。
「我……是……白泉。」
閉目一字一句念完這句話后,男人再度睜眼,看見了一個監牢。
這是一個半圓形的牢籠,裡面的囚犯四肢都被鐵鏈禁錮,頭顱也被一個鐵制套子扣住。囚犯身旁有一個頂天立地的書架,上面放著一個個文件夾,每個文件夾都標記著年份和日期。
開門,走進,拆開鐵質頭套,牢里的人與牢外的人站在一起,一面不平等的鏡子橫在二人中間,照映出同一張臉的兩種境遇。
「我,是白泉。」
把玩著鐵質頭套,監牢外的人玩味地看著自己的囚犯,緩緩吐出一句。
這句話讓囚犯一敗塗地,是對自己身份的宣告和佔有,更是對這具身體的征服。
「呸!」
囚犯手腳都被束縛,但不影響他以自己的形式詛咒這個搶奪自己身體的狗賊。
「啪!」
「啪!!」
「啪!!!」
拭去臉上的唾液,白泉面無表情,接連三個大嘴巴子打在了張哲的左臉上。
一下比一下響亮,一下比一下蓄力時間長,一下比一下造成的羞辱要大。
「在這兒,我是老大,是主宰。你是囚犯,是敗者。所以必要的尊重和服從,是一定要有的。」
揉著手,白泉看著抬不起頭的張哲,轉身走出監牢。
關門,上鎖,把鋼鐵頭套掛在門上。
「從現在起,你是……我的。」
身形消散,洗漱台前的男人再度抬頭,露出一張笑臉。
張哲的記憶已經被擺在監牢里的書架上,心念一動即可隨取隨看,比藉助電腦調取文件都方便。
閉上右眼,遮蓋了小半張臉的霧氣不再能看見,白泉確認這霧氣是只有自己能看見的東西,鬆了口氣。
「嗯?!這個顏色好像在哪見過?」
厚重、渾濁、暗沉、壓抑,右眼散發的霧氣被瞳孔逐漸吸收,眼瞳的顏色也從幽綠和猩紅逐漸向一種偏向「暗金」的顏色轉變。待到顏色不再改變,穩定下來時,白泉陡然扣緊了洗手池。
這種顏色,和出租屋內的筆記本散發的顏色,是同一個!
抓了衣服穿上,白泉抄起鑰匙,火速奔襲困擾自己兩天的出租屋。